第十五章 山窮水復

()第二天一早，魏建國甚至給市局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和兒子坐上自己的那輛切諾基直奔省城廬州。一上車，魏建國就對司機周彥斌道：「小周，到省政法委，路上開快點，十點半之前一定要趕到！」

「沒問題！」周彥斌答應一聲，拉響了車頂上的警笛，切諾基瘋子般的咆哮著沖了出去。周彥斌給魏建國開車已經快四年，是從部隊複員下來的汽車兵，開車技術一流，性格也好，是魏建國手下為數不多可以放心用的人。

趕到廬州時剛好十點十分，因為車上掛著公安牌照，前風擋玻璃上貼著特別通行證，省政府門口的武警不但沒有攔阻，還對著車行了一個禮。切諾基直接開到政府辦公前的停車場停下，魏建國和魏峰兩個人下了車，看著大前巍峨氣派的江淮省人民政府的牌子，魏峰心裡悄悄地生出了一絲感慨。重生前，自己好幾次想進來這裡看一看，都被門口的警衛攔在門外，而現在，居然沒費什麼口舌就進來了，還是當幹部子弟好啊……

廖正東的辦公室並不在主，而是在主後面的一棟五六十年代修建的蘇式風格的三層小里，魏建國帶著魏峰直接上了三，在梯右手第二間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

「砰砰……砰！」房門虛掩著一條縫，魏建國很有節奏的敲了敲房門，便聽到房門裡面傳出來一聲「請進！」

兩個人聞聲推門進去，當先看到的是一排深色的文件櫃和幾個實木的書櫃，書櫃前面有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後面有一個三十歲左右戴著金邊眼鏡的青年正在低頭寫東西，聽到他們進來，慢慢地站起來口裡問道：「你們是……？」，臉上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摸樣。

「靳處長你好，我是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的魏建國！」魏建國急忙走上前去，一邊介紹自己一邊抓住青年的雙手熱情的搖，「我們沒來晚？」

「哦，原來是魏局長，路上辛苦了。你們時間掐得正好，廖書記的會可能還沒開完，這樣，你們先坐這裡歇一歇，我先過去看看……」魏峰感到靳秘書在知道他們的身份后態度明顯發生了改觀，目光第二次掃過自己時還有意無意的對自己點了點頭，心想一個市局的副局長應該引不起這種眼高於頂的秘書重視才對，這中間有古怪……

靳國強出去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一進門就說：「你們來的還真是時候，廖書記的會剛剛開完，一個小時后還要到省高檢去調研，你們這就和我過去！」

廖正東的辦公室就在靳國強辦公室的隔壁，是個大套間，外面是一個寬敞的會客廳，裡面是辦公間，再裡面還有一個小型的休息室。兩個人跟在靳國強後面一起到了廖正東的辦公室，靳國強示意他們坐在靠門口的沙發上，自己推開裡間門向裡面恭恭敬敬的彙報了句「廖書記，皖州市局的同志過來了」后就開始給魏建國和魏峰倒茶。

茶葉剛放進杯子里，水還沒來及注，只聽裡間門一響，廖正東從辦公間里走了出來。廖正東中等的個子，六十歲左右，高顴骨厚嘴唇，顴骨的下面分佈了一些老人斑，眼神深邃，神情嚴肅，不苟言笑的樣子帶給人很大的威壓。

「廖書記……」魏建國急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嗯，坐，不用那麼客氣！」廖正東邊走邊抬起手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聽小靳說你們要彙報皖州案子的進展，雖然我今天時間很緊，但這件案子影響很壞，甚至已經嚴重損害了我們黨和政府在國際上的形象，所以我就抽時間聽聽，你們是怎麼進行這件案子的後續工作的……」

就這麼一件受賄案，也能扯到損害黨和政府在國際上的形象上面去？難道省里已經知道這案子背後牽扯到省級領導了？魏建國雖然心裡奇怪，但也沒太往心裡去，見廖正東正襟危坐在自己對面，便欠了欠身道：「今天我來，主要是給廖書記提供兩份材料，這兩份材料隱含著李學東受賄案中的真相，是重要證據……」

「你說什麼！你們不是來彙報皖州七一零惡性流氓案後續工作的？」坐在門口正準備做記錄的靳國強聽到這裡，吃驚地問到。

「七一零惡性流氓案？看來是穿褲衩放屁，弄兩岔了！」魏建國不由得心裡一沉，小聲解釋道：「我在皖州市局主要是主持治安和交通工作，刑偵方面的事情主要是劉副局長負責，對於這件案子，我還真的不太清楚。我這次來，主要是彙報副市長李學東受賄一案的情況，李副市長是被冤枉的……」

「亂彈琴！」坐在對面的廖正東臉色一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的同志哥，你有沒有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現在首先是一個公安局長，你治下的治安環境幾乎惡劣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發生了影響如此惡劣的流氓案件，你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本職工作都沒有做好，倒有心思替別人來鳴冤叫屈？」

看到廖正東突然發怒站起，魏建國父子都被駭的跟著站了起來，魏峰心想真是倒霉，本以為阻止了案件的發生已經完事大吉，沒想到還是主動撞上來給人頂缸。流氓案件歸刑偵方面管是不錯，但讓分管治安的父親承擔責任也不是不可以。其實從剛才靳秘書提到七一零惡性流氓案魏峰就已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但急切間也想不到什麼可以轉圜地方法，只能心裡暗暗著急。

靳國強不愧是人精，知道遇到這種事應該先檢討自己的工作，給廖正東下台的台階，「對不起廖書記，是我的工作沒做細緻。昨天晚上魏副局長打電話的時候自報身份是皖州公安局的同志，我就想當然地以為他要彙報的是七一零案的工作，一時沒有細問，我工作沒有做好，現在請您批評……」

「嗯，這次的問題，確實是因你工作的不細緻引起，以後千萬注意！」果然，廖正東發了一通脾氣后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馬上就坡下驢，他淡淡的朝靳國強擺了擺手，突然抬頭問魏建國道：「省里從檢察院、法院、公安廳等單位抽調精英組成檢查組到皖州去，就是為了把問題查清楚，你們有什麼材料為什麼不能直接交給檢查組？」

「我們手裡的材料，不僅僅是有關李市長的，還涉及到皖州市的一些重要領導幹部，其中包括皖州市委書記孫汝風和市政法委書記許萬年……」

「什麼材料……」廖正東的臉色緩了緩，坐回沙發，又指著對面的沙發請魏建國父子坐。魏建國將魏峰找到的安寧的日記本和錄音帶從公文包里拿出來，遞給廖正東。

廖正東掃了眼桌上的錄音帶，撇了撇嘴，繼而拿起魏峰事先折好頁數的日記翻閱了起來，快速的翻了一遍之後他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靠在沙發上仔細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皖絲集團應該存在著一些問題，你們市裡不是也有覺察嗎，不是派了工作組準備對其改制嗎？問題能不能查清楚，那是需要時間的，不要隨隨便便就懷疑上級領導，就算有疑問可以向相關部門反應，不要隨隨便便就捅到上面來，什麼工作都要有程序……」

廖正東的語氣讓人禁不住心裡一沉，但這卻只是開始，只聽他側頭對靳國強道：「小靳，你給省紀委的同志打電話，讓他們來人把材料和人帶回去處理。」

「廖書記，」魏建國見廖正東打算置身事外，心裡又是惶恐又是焦急，「我跟李市長在一起工作十多年，對他的為人是清楚的……」

廖正東十分不耐的沒讓他把話說完，手一揮，有力而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講話：「李學東有沒有犯錯誤，不是你決定的，省檢查組還在調查，還沒有得出結論，有錯誤，國法難容，沒有錯誤，會還給他公正。皖絲集團的問題，到底需不需要省里直接介入，需要時間來討論，不是你說介入就介入的……還有，李學東主持皖絲集團工作之時，皖絲集團還算還算不錯，可是他因為到市裡而推薦陳啟瑞主持皖絲集團工作之後，皖絲集團就迅速地破敗下來，這裡面究竟有沒有什麼問題？到底是相信你的這些證據，還是相信事實？」要說廖正東前面那段完全公式化的官僚語氣，讓失望的話，後面的話表明他對李學東的印象並不好，一下讓人的心沉沒到底。

廖正東說完這些話，就起身進了辦公間，靳國強打過電話，一直坐在門口，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顯然他心裡也在責怪魏建國連累了自己。

這些證據，要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去推動整個案子的調查，而要依賴官僚化的工作程序，要等到驢年馬月才能徹查清楚？而且錄音帶和日記公然曝光之後，誰知道田志國會不會發揮他的影響力推動這案子向另外的方向發展？魏峰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廖正東來江淮省擔任省政法委書記只有一年，兼任省紀委書記還不到半年，是不是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羽翼未豐，暫時不想和省里的本地派發生矛盾？唉，自己的思慮還是不夠成熟！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只有期盼省紀委的具體工作人員能秉公處理這些證據了……

ps:今天是中秋節，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先送上一章，因為今天要陪家人，第二章有可能泡湯，請大家原諒。另外，誠心的求推薦票，本來已經進了前百的排名，忽然間就掉到三百開外去了，真是鬱悶，大家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