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蕭雪滿被抽走的不是靈力,而是更重要的靈源，或者說是天賦。

他的靈力並沒有減少，只是使用方式在被收回。但在這種情況下,他有靈力也用不出來了,是一種被限制束縛的感覺。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借

等到被限制到一點靈力都使用不出來的時候，他也就……消失了。

天賦是基礎，是承接靈力的容器,在這些全部被抽走的最後一刻，蕭雪滿自然不復存在，所有的靈力會被規則收回,就像那些試圖衝擊更高境界卻失敗的靈神一樣，積攢的靈力再次進入世界的循環。

秦樓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是蕭雪滿的身形已經跟不上了他了。

他們雖然在這裡不需要打架,也不再試圖攔截光球，但也一直在尋找這裡特殊的地方。

蕭雪滿原來的速度是很快的，比秦樓要快一點,他現在不過剛剛被影響,如果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太出來。

但秦樓能發現，他本來就最害怕這個,蕭雪滿只是落下那麼幾步,他立刻就猜到了。

他這樣問出來了,蕭雪滿也沒有撒謊瞞著他。

蕭雪滿覺得秦樓的反應比自己大多了,他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所以真實發生的時候,雖然不能說不難受,但是也只能平靜接受。

但秦樓握著他的手，反覆查探他的狀態，蕭雪滿感覺他抖地比自己還厲害。

「我們還有時間，秦樓，」蕭雪滿看著他好似已經查探地差不多了，反手握住了他，「別太緊張。」

他覺得接下去這個話題也很危險，現在的情況越討論只會越叫他難受，便開始尋找其他的話題，試圖轉移注意力，叫秦樓放鬆一點。

「幻境還有多久結束？」蕭雪滿問道，「我們進來之後發生了太多事情了，我沒有數日子。」

他們之前還暈過，就更分不清楚時間了。

幻境的開啟時間比中界的礦要短地多，小晚去的見天音被這麼多人反覆挖掘，到現在三四年了也沒關，但幻境一般只有兩三個月。根據規律來說，出產越珍貴資源的幻境或礦，存在時間就會越短，這個融合秘境大概存在時間會更短。

蕭雪滿和秦樓光到達秘境中心就已經花了二十來天，進入這裡之後幾乎沒有時間概念，但確實已經經歷了一段幾乎沒有進度白白浪費時間的過程。

而且，這裡出現的光球越來越少了。這種種跡象表明，這次的幻境已經接近尾聲。

即使之前也想過，這一回可能也沒什麼收穫，就算到了幻境中心，也只能帶回去一些資源，他們依舊觸碰不到規則。但是當時間耗盡的時候，蕭雪滿又遭次打擊，兩個人也不免失望。

「會有辦法的，」秦樓握著蕭雪滿的手，而後伸手把他攬在懷裡，像是在喃喃自語，安慰著蕭雪滿也安慰著自己，「我會找到辦法的……」

蕭雪滿被他抱在懷裡，沒有推開他。他感覺秦樓的手特別用力，被緊緊地箍著，像是只要這樣，他就能夠被留下。

秦樓手上的傷快好了吧？

蕭雪滿倒是還岔開心思去想其他的，然後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為什麼預言裡面，秦樓也不在呢？

他其實根本不用面臨這樣的困境，也不會有半點生命危險，就算事情再難看，理論上來說，是不會和自己一起消失的。

與此同時，蕭晚在幻境外面已經等待地不行了。

他先前心緒不穩定的時候，都是用修鍊來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現在他不能修鍊，蕭晚知道，自己在這時候修鍊一點，無異於是蕭雪滿的催命符，他就只能這樣呆著。

但人這樣呆著，就容易想東想西。

蕭晚一開始在競技場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去瞭望天仙門，銀鷹知道這件事，看他看地也很小心，也會經常過來和小晚聊一聊。

「不怕，」銀鷹看著這張和蕭雪滿如出一轍的臉，言語都先軟下來幾分，「我知道雪滿的，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看你的。」

沈觀也沒去闖幻境，因為這件事他稍微推了推狐族那邊的事情，時常過來陪他，和他講蕭雪滿以前的事情，如何逆風翻盤，講著講著，也互相增添一些希望。

因為有這些長輩在，蕭晚這段時間過得稍微沒有那麼難受了。且雲融也從紫雲麟貓的領地回來了陪著他，都讓蕭晚好受不少。

但不管是競技場還是望天仙門，抑或是妖族，都沒有一個方法可以讓靈力不增長又不傷及自身。

蕭雪滿在幻境中心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天賦被抽走，蕭晚的感覺只會更明顯。

當天，他是看著自己的藤蔓不受自己控制又突然出現的，領域也在非戰鬥狀態再次出現了，但覆蓋範圍沒有太大，就在蕭晚坐著的那一片。

雖然蕭晚很快就把這些東西全都收起來了，但他的驚慌失措把在另一個房間的雲融都嚇了一大跳。

雲融聽到那個房間傳來「嘭」的一聲，他連忙跑過去一看，是蕭晚椅子前的那張桌子碎了，粉碎。

並不是蕭晚有意做的，他剛剛放出來的領域覆蓋了那張桌子，這張桌子也不是什麼好靈器，就是個擺設，在領域的擠壓之下自然就碎裂了。

而蕭晚就站在那裡，臉上的驚慌和絕望是如此明顯。

他第一時間跑去找沈觀說了這件事。

沈觀聽完臉色也變了，但還是勉強擠出微笑，告訴小晚不需要太擔心，這並不代表領域成熟，蕭雪滿那裡也還有時間。

「爹爹為什麼還不回來？」蕭晚抱著腿坐在那裡，他只有抱著自己才稍微有點安全感，臉上的慌張沒有因為沈觀的話消散一點，「我昨天聽人說，這次秘境很特殊，給的時間不多，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就感覺已經要結束了。但是爹爹他們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之前雲衡回來了，是給過蕭晚一點信心的，他說爹爹他們已經接近秘境中心了，他怕後面拖後腿所以回來了。妖族那邊的人情足夠還了，但煉藥師協會那邊，宗曼羅還在等著。

雲衡是挖夠了寶貝回來的，之後也有其他勢力的人因為受傷很重，實在爭不下去，在秘境關閉前提前回來的，其中有些人也接近了秘境中心，但向他們打聽消息，都說沒見過秦樓和蕭雪滿。

他們在外面，就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等待，一直期望裡面能有些進度。

但蕭雪滿離開之前也承諾過蕭晚，無論他在秘境里有沒有接觸到規則，到時候都是會回來的，他們會一起面對。

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蕭雪滿和秦樓一點回來的跡象都沒有。

蕭雪滿和秦樓在秘境中心那裡，是突破不了那層光膜的，但突破不了光膜不等於他們出不了秘境。出秘境是相對來說很簡單的事情，許多靈器都能讓人瞬間彈出，進秘境的人都會備用這樣的東西，在關鍵時刻能保命。

當然，彈出之後再進來，就要從邊緣地帶重新開始了，再進一次這樣的秘境中心其中又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且耗時，所以蕭雪滿和秦樓不管怎麼樣都會努力呆到最後一刻。

小晚他們會擔心，蕭雪滿也知道，但他也是無奈。

他們在幻境中心的每一刻都在尋找，秦樓在發現他身上的變化之後都快找瘋了，這麼長時間過去，還是沒什麼進度。

這裡的一切，小到一草一木，都不受他們兩個絲毫影響，蕭雪滿和秦樓覺得送他們來到這裡的河流有些問題，但是無論以什麼辦法潛進去，最後都會被托舉著送回來。

時間就這樣過去，直到秘境快要關閉。

秘境關閉是有很明顯的預兆的，在秘境里的人都應該會感受的到，靈氣漸漸稀薄，光照也越來越弱。

蕭雪滿秦樓在秘境中心，和外面的感受有些不一樣，但他們一樣可以發現一些變化。

首先，雖然光球出現的時間沒什麼規律，但時間間隔也不會太長，蕭雪滿在這裡好歹也呆了些時日，一旦時間超過一個臨界點，卻還沒有任何一個光球冒出的時候，他就有些警覺了。

沒有這種渠道的寶貝出世，便是幻境不再歡迎探訪者的徵兆。

他自發現這一點之後，還默默地等了一段時間，確定真的很長時間沒有光球再出現了。

但除了這一點，還有其他。

那條送他們來的瀑布流出來的水越來越少，一開始還是洶湧著，但過了一段時間，便覺得氣勢不再，連帶著那條河流也漸漸平靜下來，不再流淌，變成死水一潭。

秘境要關閉了，而他們可稱得上是一無所獲，即使拿到一些珍稀的寶物，但對蕭雪滿這種情況毫無緩解。

他的天賦被收走地越來越多了，很快，他能調用的能力就只有原來的一半。

蕭雪滿少有這麼無力的時候，他也是頭一回這樣無可奈何。

果然，秘境裡面可以接觸到規則，不過只是個想象出來的傳說而已。

「是時候該走了，去找其他辦法，」他對秦樓道，「否則秘境關閉，我們就走不了了。」

先前秘境里也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一些人因為昏迷或是其他什麼原因，沒有在關閉前離開那裡，全都隨著秘境一起消失了，他們所屬的家族或族群有的會有命牌之類來判斷成員安慰，命牌也在秘境消失的那一刻碎裂，確定是死亡無誤。

即使再想要寶貝，都不能彈性，一定要在秘境結束之前離開，這條規矩大家都知道。

秦樓卻盯著他，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在這時候離開。」

「秦樓？」

「我想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