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虜(一)

禁虜(一)

()「放肆,」邊上眾人頓時齊聲喝道,那黑衣人不再言語,只在嘴角上深深的溢出一絲冷笑,眼見著凌御風神色閃爍,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竟猛的就是一熱,我告訴自己,他在糾結,他在猶豫,他並不是毫不猶豫的就選擇讓我去死。懶

這樣雙目痴纏痛惜難捨的感覺,真好,好到我竟一時忘記了父親的死,母親的悲,就好像,我們又重新回到了十方庵外,他悠閑的吹著蕭,我活潑的跳著舞,我們之間沒有猜忌,沒有誤會,沒有失望,沒有怨恨……

見凌御風不動,黑衣人的手漸漸的挪到了我的脖頸上,漸漸使力,我的呼吸逐漸艱難,臉上的肌膚髮漲得幾欲破爛,而耳邊,卻清楚的聽見清兒又在大哭,我心裡著急,拚命的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痛苦,好讓凌御風能安心帶著清兒離開這裡。

咦,怎麼,我也知道他會為我不安心的么?

我什麼時候又對他有了這樣的認定和感知的呢?

然而凌御風卻一動不動,我的眼球終於因為充血而變得血紅一片,紅蒙蒙的看出去,只見四周如玉切銀堆的雪亦被染成了桃紅,而就在這片桃紅中,我看見那個天神一樣的帝王突然就扔下了手裡的劍,緩步向我跟前走來。

我一驚之下,便想問他幹什麼,奈何喉嚨被人攥著,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而那黑衣人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一層,竟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只是這一步,我便笑了,古往今來的每一次戰爭打鬥,除了靠謀略靠兵力,更多一層,卻是靠的自己的信心,若自己的心已經不定,生出了惶恐之心了,還何談無往不勝。蟲

就見凌御風一步一步緩緩向錢,邊冷聲道,「放開全妃。」

黑衣人也到底不是普通的俗人,他微退了兩步之後,便惱羞成怒起來,掐著我脖子的手狠狠的一用力,我眼球一漲,桃紅就瞬間轉變成了昏黑,我身子一軟,就癱了下去……

意識昏沉中,我恍惚聽到了誰在撕心裂肺的叫,「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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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通體徹寒的冷,身子像是被懸在半空,一時,又猛的墜下山谷,像是樹葉被捲入浪濤中了,起伏翻轉難以自助,我皺一皺眉,只覺得四肢百骸都疼痛難忍,艱難睜眼,卻對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見我睜了眼,那眼睛就彎了起來,笑道,「夫人,您醒了?」

「夫人?」我皺眉看著身周,只見黑幔低垂,只有小小的縫隙透著光,那雙對著我笑的眼睛因正對著光,所以我看得仔細,而身子搖搖晃晃,耳邊清晰的是馬蹄得得聲,我眉毛一挑,我是在馬車上?

「這是哪裡?」我冷冷問。

那眼睛彎了一彎,伸手去將帘子撩開一角看了看,回頭笑道,「快到風鳴郡了。」

「風鳴郡,」我忍不住低呼一聲,風鳴郡離京城一百多里,地段偏西北,是極寒僻的地方,怎麼到這裡來了?

腦中如電急閃,山林中那一場殺戮瞬間充斥腦門,我暈過去前,明明還在那黑衣人的手裡……

身子一挺就要坐起,無奈身軀綿軟如蠶,那大眼睛看到了,忙來阻止,叫道,「夫人,您這是做什麼,您的身子才生產過的,可不能見風呢。」

我掙扎著揮開她的手,氣喘吁吁道,「你們是什麼人?」

方才的帘子雖只掀開一角,我卻已經看見在馬車的四周人頭聳動,雪光下,刀槍泛著森冷的寒光,分明是有大批的人馬在周圍,但是,等等,這個女子叫我「夫人?」

眼睛已經有些適應四周的環境,我仔細的打量馬車內,除了四壁掛滿黑色幔子,就只是極簡單的被褥和一隻小方桌,方桌上,零碎的放著些碗杯,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火盆,微微的散著幾乎感受不到的熱氣。

眼前的簡陋讓我立刻就知道,這支隊伍絕不是凌御風的人。

果然,這雙眼睛的主人並不回答我的話,只道,「夫人身子弱,快歇著罷,奴婢給夫人倒杯水。」

說著,她拎起小方桌上用棉焐子捂住的小茶壺,倒了半杯水來喂我,我抿著唇不動,借著昏暗的光冷冷的看著她朦朧的側臉,卻也知道她既不肯說,我問是問不出來的,只得道,「我睡了多久?」

光線幽暗中,她像很是鬆了一口氣的,綻開一絲笑意道,「夫人睡了兩天兩夜了,好在大夫說夫人只是產後虛弱,並無大礙,又開了些安神的葯給夫人服,說夫人多睡會兒,對身子恢復有好處。」

兩天兩夜?

我暗裡心驚,然而此時我對身周情形不得明了,唯今之計,我只有靜下心神安等其變了。

扭頭避開遞到唇邊的水,我輕輕合上眼睛,耳朵里留意聽著外面的動靜,只聽車馬轆轆,踩得積雪上咯吱做響,然而除此之外卻無半點喧嘩之聲,這批人的紀律竟是出奇的好。

想到兩天前在山中,聽得有人回稟說,來圍攻的人竟有一萬人之多,之後那大批的黑衣人又是明顯的訓練有素,身手不凡,更對朝廷隱秘之事了如指掌,顯然不可能是等閑山野匪人,如此,能得悉皇帝行蹤,更敢對皇帝下手的人,放眼大晉朝,可有幾個?

一念至此,我心裡倏然而驚,難道,會是葉子諾?

巫山隔雲難相忘,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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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天下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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