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親臨

王定天沒想到趙亮竟然真的到家中來，於是一抹之前的囂張氣焰，臉上堆起了笑：「市長，您怎麼來了？」

他這一笑，王家的人便覺得失了七分士氣，原本氣勢洶洶，現在全都沉默不語。

明面上，市二把手和王定天等大家族的家主並無聯繫，因為一個在政界，一個在商界。可是，為政為商，本來就是沒有辦法分開的事情，儘管大家明面上盡量避嫌，可還是有很多交集的地方。

因為各自有著不同的勢力，所以王家和趙亮並無深交，但是一旦遇見，無論如何還是市長的權勢大。畢竟人家一句話，就能斷了你的財路，就算你再家大業大，也抵不過人家手中的權力。

王家所有人都深諳其中。因此逼急了可以對市政府秘書辦的人出言不遜，但不敢對市二把手怎麼樣。

趙亮沒有理會王定天的話，而是背著手走進屋。他環顧四周，眼神落處沒有一個人敢與他對視。

許藝三人鞠了一躬，露出了後面姜浩的面孔。

趙亮看到姜浩愣住了，呆了半晌，眼底突然泛紅，猛地上前，握住了姜浩的手。

「少爺……這些年……你受苦了……」說著，一顆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

姜浩看著趙亮的臉，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幼時的畫面。

原來這趙亮也算姜家的老臣，自己小的時候，還和他有過一面之緣，自己已經快要忘了他的樣子，沒想到他還記著自己。輕輕一笑：「趙叔，沒事的，我都已經習慣了。」

被姜浩叫做趙叔，趙亮寒蟬若噤，連連搖頭：「你怎麼能叫我趙叔，不行不行……」一邊說，一邊還流著淚。

兩人說話聲極小，旁人只聽得一言半語。雖然如此，可他們言行舉動卻被人盡收眼底。

許藝三人從沒見過市二把手落淚，見此情此景，才明白這個名叫姜浩的少年，果然如市二把手所言有著深不可測的背景，於是更加恭敬地站著。

許藝三人沒見過市二把手這般樣子，王家的人更是沒見過。

王定天本來就心下惴惴，一見市二把手這樣子，更納悶起來，心道：「這姜浩一定不是小人物，不然趙亮這麼古板，怎麼會對他畢恭畢敬。」

俊師面色變化，若有所思。

蔡艷霞最沉不住氣。見姜浩三番五次被救下，她想起自己兒子的遭遇，氣血上頭，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掄起鐵棍便砸向了姜浩的後腦勺。

呼呼風聲響起，許藝趙亮已經看見鐵棍落下，卻來不及阻止，當地一聲，姜浩被狠狠擊中，身子一晃，落進了趙亮的懷裡。

「該死！」許藝怒罵一聲，一把奪過鐵棍，將蔡艷霞一腳踹出。

這一腳踢得極重，蔡艷霞一路飛出，胃液和著食物殘渣吐了一地。

「你幹什麼！」見家主夫人被踢飛，旁邊人再怎麼懼怕，也硬著頭皮上了，場面頓時陷入了混亂。

趙亮嚇得面色發白，輕輕晃著姜浩，呼喚道：「少爺，少爺？」

姜浩被這一棍砸得頭昏眼花，隱隱約約感覺頭頂發癢，伸手一摸，發現是熱乎乎的血。

「讓他們別打了。」姜浩擺擺手。

趙亮點頭，喊了一聲：「都別打了！」

許藝三人率先停手，其餘人不願撫其纓，紛紛退開。

王定天也後知後覺似的走過來，踢了手下幾腳，怒道：「你們幹什麼！對市長的人動手動腳！」

趙亮冷著臉道：「王定天，別再裝蒜了，今天這事，我晚點再找你算賬！」

王定天諂笑道：「趙市您誤會了，這件事不是您想得那樣。」

可是趙亮懶得聽他解釋，扭頭讓許藝攙住姜浩，送往醫院。

姜浩路過王定天時，冷冷地瞪著他道：「王定天，你兒子作惡多端，多行不義必自斃，就算我不出手，也有人出手。今天這件事，我算是記下了。」

王定天內心如火煎烤，怒氣噌噌地躥著，可看到一旁的趙亮，多恨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好低下頭去，咬牙不語。

俊師在一旁站著，正要往回縮，卻被姜浩一把抓住領口，扯了出來。

「姜少……」

俊師也是奴顏媚骨的貨色，看了眼趙亮，立馬堆起了笑。可是他沒笑多久，就被姜浩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這一巴掌，是還你在車上打我那一下。」姜浩說道，「按照你們的理論，這叫有來有往，既然大家愛這麼玩，就繼續玩下去。」

俊師捂著臉，一句話也不敢說。

態度已表明，姜浩不再說什麼，在許藝的攙扶下出了門。趙亮緊隨其後。

王定天望著他們，面色鐵青，卻無可奈何。

蔡艷霞一直在後面哀嚎著，見姜浩在趙亮護送下離開，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王定天被吵得心煩，吼道：「別嚎了，吵死了！」

蔡艷霞捂著肚子衝過來，一邊假裝抹眼淚一邊尖聲吼叫：「好啊！你老婆都快要讓人踢死了，你兒子躺在床上成個廢人了，你倒好，眼睜睜看著人家走了！今天我偏要吵！我偏要吵！」

王定天的眉頭凝成了個鐵疙瘩：「你再吵就滾出去！」

蔡艷霞面色陰狠，嘲諷道：「你可真是個男人，吃軟怕硬！」

王定天無比心煩，見蔡艷霞還在旁邊吵嚷，甩袖而出。場上人人啞言，面面相覷。

不少人見氣氛尷尬，紛紛撤離。十分鐘后，人走得差不多，客廳只剩王家的人和幾個親信。

蔡艷霞還在生氣，她捂著肚子惡狠狠地說道：「俊師，你給我出個招，只要能把姜浩搞死，我全力支持。」

俊師雖然恨極了姜浩，可是王定天不表態，自己也沒辦法出主意。

蔡艷霞看出了俊師的顧慮，陰惻惻地說道：「我知道王定天怕什麼，他不就是擔心生意被市二把手搞糊么。我很納悶，怕什麼？區區一個市二把手，想搞下去還不是動動腦子的事。」

王家的人都知道，王夫人是個比王定天還狠的主，但因為無心進入商場，所以從來不過問商業上的事。現在家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的兒子被人給廢了，是她無法容忍的。

俊師推了推眼鏡道：「我覺得不妥。這市二把手到任雖然幾個月，但和他作對的幾個家族不是資產充公，就是鋃鐺入獄，絕對不是個好惹的主，起碼，背後勢力絕對不小，貿然行動，可能會出事。」

不少人同意俊師的觀點。

俊師接著說道：「這個姜浩，看上去只二十齣頭，而且被趙亮叫做少爺，可以看出兩人根本同出一脈，暫時還是觀望的好，不要輕舉妄動。」

俊師都說到這份上了，蔡艷霞也就聽了他的話。

「不過，」蔡艷霞說道，「我不能幹等。探明他們身份來歷和背後勢力的時候，最好能製造些麻煩，越麻煩越好。」

俊師陰冷一笑：「這是自然，雖然不能下殺手，可是下黑手卻容易得很。」

說完，在場的人全都奸詐地笑了起來。

姜浩從王家出去，被趙亮安排坐他的車去醫院。

許藝開車，趙亮和姜浩坐在後排。

趙亮一路上一邊同姜浩說話，一邊催許藝開快點，生怕姜浩暈過去似的。

姜浩笑了：「趙叔，不至於，這一棍子雖然狠，可我身體還沒那麼弱。」

想必在趙亮眼裡，自己身份尊貴，一定經不起折騰。可是他錯了，自己這些年受過的欺辱，豈能是一棍子比得了的。

趙亮也看出了姜浩的心思，淡淡一笑，道：「看出來了，你這些年，可真是受了不少磨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