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史長
許藝很是不解:「為什麼?」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豈不是天天要在阿諛奉承中度日?如果我不能親自征服江南市,反而要靠家族的威名,那我就不配當這個家族繼承人。」
姜浩的回憶回來之後,心底里那份屬於家族的榮譽和驕傲也一同回來了。現在的他做事做人全都站在一個全新的角度上,完全脫離了過去十年卑微怯懦的思路。
許藝被姜浩這份來自豪門的傲氣打動,鄭重地點頭:「以後不會再告訴任何人。」
蘇月擅離李夭夭家這件事,姜浩始終掛在心上,當下也不再想李夭夭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而是和許藝驅車前往蘇家。
對於蘇家,姜浩內心深處還是存在著抗拒,只是擔心蘇月安危,現在不得不去。
王飛宇對劉嬌和蘇月做那種事,蘇母不會不知情;即便在那種情況下,她都不出言阻止,可見其內心扭曲到了何種程度。
不知蘇月的身子有沒有恢復好,但此時再回蘇家,當真是羊入虎口,如果陸秋蘭再做些喪盡天良的事,對蘇月的傷害可就太大了。
蘇家,陸秋蘭偽笑著坐在沙發上,蘇月坐在她對面。
「女兒啊,你這幾天不回家可真是急死我了。」說這話,陸秋蘭的臉十分配合地換上了焦急的表情,「打電話也不接,發消息也不回……」
「好了媽。」蘇月冷著臉,淡淡發問,「我只問你一句話,王飛宇做的這些事,你知不知情?」
陸秋蘭表情一滯,隨即笑道:「這怎麼可能!我要是知道他干那種事情,打死我都要攔住他!」說著說著,突然假哭起來,「唉,只是可憐劉嬌那孩子……」
蘇月皺起眉頭。
那天王飛宇清楚地說,這些事都是在陸秋蘭支持下做的。
說起來,陸秋蘭也是殺死劉嬌的兇手,只是念及這些年來陸秋蘭的養育,蘇月實在難以開口。她看著假惺惺的陸秋蘭,內心兩股念頭激烈地衝撞。
叮鈴鈴——門鈴響了,陸秋蘭的哭聲隨之熄滅。
蘇月此時不想見任何人,站起身來就要上樓,誰知被陸秋蘭攔下:「今天來的不是外人,你在這裡陪我一起見見。」
蘇月甩開陸秋蘭的手,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陸秋蘭臉上陰晴不定,看著蘇月的背影消失,這才把臉上的陰翳驅散,掛上一臉笑容。
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見到陸秋蘭后,輕輕點了點頭,道了聲伯母好。
「好好好!」陸秋蘭笑著將這人迎進來,一面噓寒問暖,一面給這人倒茶。
「小史啊,這才幾天不見,又變帥了。」陸秋蘭笑道。
來人姓史,名長,是江南市十大家族之一史家的二兒子,時年二十五歲,剛剛留學歸國,卻已經被家族安排了婚事,現在接手一些家族的生意。
前不久,蘇家要出售一批資產,苦等一個月無人接盤,最後還是靠著和史家的微薄關係,將資產售給了他們。史長這次來,就是為了這個。
史長一向看不上蘇家,覺得這筆生意完全可以不做,可是決定權在父親手裡,他完全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見到陸秋蘭,史長表面上裝著笑,心裡卻十分鄙夷,覺得如果不是其他家族念舊情,否則以蘇家現在的實力,怎麼可能被列入十大家族之中。
陸秋蘭歷經多少事,哪能看不出來史長的心思,可蘇家家境每況日下,不得不下話求人。想起蘇家曾經的輝煌時刻,心裡又泛起一陣怨毒來。
史長一坐下,便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來:「蘇母,今天可要說好,合同一簽就不能反悔了。」
「喝茶喝茶。」陸秋蘭把泡好的茶往小史跟前推了推,笑道,「今天先不忙聊生意,說說你最近。聽人說,你妻子已經懷上七個月,是男孩女孩啊?」
史長最煩嘮家常,皺眉道:「還沒生下來,誰知道。」
這一句嗆得陸秋蘭說不出話,只能尷尬地笑笑,跟著附和:「也是,也是。」
史長將合同往前一推:「伯母,咱還是趕緊把合同簽了再慢慢聊。」
陸秋蘭嘖地一聲:「你這孩子,急什麼?那批貨肯定都是你們的,沒人和你們搶。」
史長差點笑出聲來。心道,也不知道是誰上門求著我家買下那批貨,現在倒好,說得多金貴似的。心裡便又填了幾分不滿。
陸秋蘭鐵了心要和史家攀上關係。她知道史長結了婚,卻不知他大哥結沒結婚,便問道:「小史,你大哥今年三十了吧,年紀也不小了。」
史長一聽這話頭,便知道陸秋蘭即將說什麼,趕忙說道:「但是他有女朋友了。」
陸秋蘭擺擺手:「那沒事,現在哪個男孩子沒談過幾場戀愛,可惜到頭來都不是真愛。畢竟啊,優秀的女孩子太少了。」說著,她往前湊了一湊,道,「你哥哥哪天要是有時間,讓他到我家裡坐坐,我給他介紹個好人選。」
史長不用想都知道陸秋蘭要把女兒蘇月推出來,只是有一些疑惑,便問道:「蘇月不是結婚了么,怎麼……」
「她和那個廢物離婚了。」陸秋蘭撒謊道。
史長點點頭:「今天就不談了,改天我告訴我哥。」
陸秋蘭見史長這副樣子,便道:「這孩子,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留下來,讓你哥哥也過來吃個飯,咱們……」
正說著,門鈴突然響了,陸秋蘭一怔,不知誰還會來拜訪她,想著,向史長笑了笑,起身開門去了。
史長翻了個白眼,用文件袋將合同遮了起來。他怕別人知道史家和蘇家做生意,傳出去丟臉。
陸秋蘭將兩邊頭髮抹了抹,臉上掛上正經的假笑,把門打開。
姜浩和許藝站在門外。姜浩不說一句話,推開陸秋蘭就往裡走,許藝沖她點點頭,也跟著進去了。
「你們幹什麼!」
陸秋蘭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吼,嚇得正在喝茶的史長潑了一身。
姜浩環顧客廳,和被燙的齜牙咧嘴的史長對視一秒后,回頭看向陸秋蘭:「蘇月呢?」
「蘇月?你還好意思找蘇月?」陸秋蘭咄咄逼人地湊上來,怒道,「如果不是你,蘇月就不會喜歡女人,更不會和你這個廢物在一起!也沒有後面發生的那麼多事!」
姜浩淡定地看著陸秋蘭,再次發問:「我問你,蘇月在哪兒,你又對她怎麼樣了?」
陸秋蘭氣得發瘋,抬手就向姜浩扇去。
許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陸秋蘭的手,將她推了出去。
許藝下手很輕,所以陸秋蘭本來可以站穩。誰知她心念一動,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地一聲叫了出來:「好好好!你三番五次地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也拿你沒有辦法,今天我不活了,不活了!」說著便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朝胸口捅去。
史長嚇了一跳,連忙奪下刀子,將陸秋蘭扶了起來。
陸秋蘭被史長拉起來后,嗚嗚咽咽地哭訴起來:「你也看見了,姜浩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們收留他,培養他,到最後,培養出個白眼狼!」
史長不明其中緣由,但眼下所見,確實是姜浩和許藝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女子動手,心裡雖然瞧不起蘇家,但也鄙夷姜浩的為人,便挺身而出,正義凜然地說道:「我說姜浩,你這樣可就不對了,再怎麼說,她也是你曾經的岳母,你怎麼能叫人對她動手呢?」
姜浩不認識史長,也懶得和他費口舌,道:「不關你的事,一邊呆著。」
史長瞪著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就憑你,也敢這麼和我說話?」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請你出去。」姜浩毫不客氣。
史長冷笑一聲,拉緊了領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請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