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靈位之前
望著秦廣義進去的背影，趙隸上前將殿門關好，隨即邁步走出東宮，在廊下盡頭，一道瑟瑟發抖的女官引起了趙隸的注意，腳步停下默默望去。
只見蜜餞愣了半響，隨即行禮，「參……參見殿下。」
抿唇無言，趙隸沒有過多停留，徑直離去。
來到東宮門前，發現不知何時大門已然打開。趙隸邁步出去，卻發現前方有一小太監，手執燈籠默默佇立在宮牆下。
趙隸邁步走進，這小太監也不開口，就這麼默默垂首，好似睡著一般。眉間困惑，再次抬眸卻見前處十丈外又有一人執燈默立。
這是……引路？趙隸瞭然，不再多想，抬步便走去。
一路上，在執燈太監的指引下，趙隸很快便知曉了所要去的地方，想起那出清幽的宮，趙隸心中酸楚，在哪嗎？
終於，待到了月下那處清幽宮殿外，趙隸也看到了一個熟人。
曹賢忠。
只見曹賢忠身形微佝，見趙隸到來后便上前躬身見禮，「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趙隸嗓音有些沙啞，「曹大伴，父皇在等我？」
「回殿下，是的。請殿下隨老奴前去……」說著曹賢忠便一甩浮塵，邁步走進去。
趙隸站在原地，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直到眼中曹賢忠的背影快要消失，這才醒神，匆忙邁步追上去。
行至一處偏殿，曹賢忠便不再邁步，而是站在屋外垂首默立。趙隸透過檀門，看到了裡面搖晃的燭火，微微吐出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推開門，風隨之湧進。燭火晃動間，更是帶動四下紗幔飄搖。
沒人？趙隸一愣，側目間卻倏地看到一道背影在一側背對自己，昏暗的燭火照耀，趙隸看到了一尊靈位。先後馬氏……
擰眉咧嘴，趙隸面上表情十分複雜，不知是笑還是哭。
「隸兒回來了？」趙乾沒有轉身，望著身前的靈位，輕聲開口。
喉頭哽咽，趙隸嘴角泛苦，「父皇……」
…………
沒人知道父子二人在殿內說了些什麼，更不知最後是如何處理。最終的結果就是，一切照舊，依照皇帝回京之後樣子，就好像趙隸從不曾回來過。
秋風席捲，人生疲怠。搖搖躺椅，白須不復。
天還未亮，便有三騎出城。兩男一女，若是瞧得仔細便不難看出，那女子正是馮櫻，懷中亦有一個青紋嬰孩。
「打算去哪？」秦廣義親昵的摸了摸胯下尋蹤，眉眼儘是鬆快。
趙隸亦是坐在無影背上，正欲回答，卻見到遠處的千騎未散。於是點頭示意一下，便縱馬奔去。
田猛是被馬蹄灰塵嗆醒的，心情不好加上宿醉，因此可想而知，他被這般弄醒，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娘的！哪個王八……」可話罵一半，田猛便再也說不出口，仰頭望著趙隸，目瞪口呆。開心小說www.kaixinxs.com
見田猛這幅傻樣，趙隸不禁一笑，翻身下馬抱過趙念，湊上前去，帶著初為人父的欣喜，炫耀道：「如何，這是咱閨女，好看不！？」
神思歸位，田猛眼中一熱，扒拉這襁褓哽咽著說不出一句整話，只顧著一邊傻笑流淚，一邊喃喃叫好，「好……好……真好……」
像個多年不見的兄弟，二人打趣聊了幾句，沒人提旁事。直到紅日初生，趙隸這才盯著田猛道：「沒事了，我打算去好好看看這大楚。你就安生當你的侯爺吧。」
田猛一怔，眼見趙隸上馬，便趕忙開口，「你說去哪？」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哈哈……」說著便是健馬甩蹄，絕塵而去。
狠狠抹了一把臉，田猛恢復了精氣神，轉身便呼喝道：「都他娘的上馬！去平夫郡，剿匪！」
「架！！！」
千騎上馬，與趙隸背對疾馳，起伏於馬背上的田猛只覺四肢百骸多了數不清的力氣，當真得要好好發泄一通才是。
…………
「慢點！慢點！念兒又哭了！」馮櫻一臉無奈，在馬上沖趙隸咆哮道。
趙隸一愣，這才想起還帶著閨女，連忙勒馬，急匆匆上前詢問，看著嚎啕大哭的閨女撓頭道：「咋就哭了？」
馮櫻抿嘴不言，一旁的秦廣義在馬上摘下酒壺灌了一口，「呃~不是餓了吧。」
餓了？趙隸一愣，緩緩轉頭看向馮櫻，試探著詢問，「要不……喂喂？」
臉色一漲，馮櫻咬牙切齒，「我不會！」
「啊？」趙隸一臉茫然，當時只想著帶老婆孩子闖江湖，可誰又想起，這閨女還沒斷奶？
於是三人只好趕緊尋找人煙處，為填飽趙念的小肚子奔波。
正午，一處農家小院內，一個大娘抱著趙念，指著三人就破口大罵，「都怎麼當人父母的？孩子都餓抽氣了！一天天沒個正行……」
聽著農家大娘的喝罵，趙隸三人是垂首不敢言，一臉羞愧。到是秦廣義羞愧著羞愧著就感覺不對勁，他羞個毛線？又不是他閨女，又不是他要帶著走的！
於是撓撓頭，邁步離趙隸與馮櫻二人遠些，示意跟其劃清界限。
吃過飯，當看到馮櫻一臉羞澀，抱著趙念跟大娘從屋內走出來時，趙隸便知曉，閨女以後餓不著了……
跟著心善的大娘聊了幾句，趙隸想留下些銀兩，可其卻推手不要。
只見其一把將銀子塞進趙隸懷中，搖頭道：「家裡就我跟二郎兩人，沒甚子使喚銀子的地方，再說吃頓飯能費幾個銅子？不要不要，看不起人怎地！」
見此，趙隸只好收回銀子，隨口詢問，「大娘，您夫君呢？」
只見一直滿是笑臉的大娘臉上一黯，「死了，帶著大朗投軍，戰死了。」
氣氛一凝，趙隸臉上笑意僵住。只見大娘又擺擺手，勉強笑道：「沒事沒事，官家說了，俺家那貨賺了個勛爵，等二郎大些就能去襲承了，還有學堂糧食，都給，日子好過著呢……」
「那就好……那就好……」垂眸輕聲附和幾句，趙隸便再也在這待不下去，趕忙起身告辭離去。
架著三匹健馬，三人一嬰便消失在了這農家大娘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