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世界終:師兄好像精分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世界終:師兄好像精分了

賀以念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著沈寒謙的表情。她也沒有打算用這麼輕描淡寫的一段話就成功說服沈寒謙。這麼多年了,冉良昀對於他的影響有多大,她心裡是清楚的。

但是,理智上雖然清楚對方不太可能會相信自己。而感情上卻不能接受。尤其是沈寒謙看上去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這些話聽進去。只是垂著眼眸,連神情都沒有絲毫的鬆動的模樣。

「我去看看二寶。」賀以念起身離開,只是走出門前還是沒有忍住,又勸了一句,「我知道你相信冉良昀。你不如就直接去凌霄峰和他對質。他一定會樂意承認當初自己做過的事情。我只希望,你不多多少少相信我一些。」

不要對冉良昀那個混蛋抱以這麼大的期望,這樣到時候真相被揭開的時候,就不會像曾經一樣那麼難過。

沒有等到沈寒謙的回答,賀以念先一步離開了。也就沒有發現,沈寒謙整個人背脊綳的直直的,那隻手始終端著她喝完水了的那個白瓷碗,指尖壓在碗沿上,泛出白色的痕迹。

表面上似乎是一直盯著地上發獃,實際上,那雙順勢垂下的眼帘和濃密的長睫將少年暗紅色的眼瞳遮掩住。

直到確定賀以念走遠了,他輕輕嗤笑了一聲:「冉良昀。」

三個字在唇齒間流轉,分明是恨不得掰開揉碎了一般狠戾的力度。

然而,放下碗的那一瞬間,他身形晃了晃,突然又恢復了漆黑的瞳孔顏色,像是回過神了一般,死死壓住了自己的胸膛。

剛剛聽見賀以念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就像是被分成了兩個人。他在靜靜地聽,試圖抓出對方話語里的漏洞,找到她污衊師父的證據。

然而,還有一個思想比他更加強勢。

於是,他像是借著賀以念說的那些話,參與了一段從來沒有過的記憶。

他清楚的看見「自己」晃晃悠悠地來到師父面前,詢問他二十多年前自己的身世,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自己被拋棄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特意說的一句話。他在得到那個答案之後,甚至都不知道該恨誰。

是怨恨說出那句話的師父,還是怨恨輕易將自己拋棄的父母。

那一瞬間,沈寒謙覺得自己好像渾身都被抽走了力氣,不然為什麼會連站都站不住。

可他也只能強撐著自己站在那兒。門外站著賀以念,他不願意把這麼不堪的事情攤在她的面前。

冉良昀將「他」搖搖晃晃的身形看在眼裡,笑意有些殘忍:「看來不需要我多說些什麼來刺激你,你真的很適合無情道。」

明明應該是一個旁觀者,沈寒謙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變化。巨大的憤怒與不安像是潮水,幾乎要將他死死淹沒在方寸之中,窒息感如影隨形。

可是,這份躁動的怨氣很輕易地就消失了。像是退潮的水,平和地下降,甚至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迹。

他好像並不恨了。或者說,他好像不知道什麼是「恨」。

他體內修的是無情道的心法,用這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讓他斷了那些感情。愛和恨都是情,他都沒有了。

冉良昀卻是越發得意,已然是陷入魔怔了:「誰說無情道不能登仙,我偏要造一個出來。天道阻我,呸!你們也配!心魔一除,我便是……」

眼前那詭異的一幕到這兒便戛然而止。他暗暗摸了摸手腕,已經是一層薄薄的汗。

沈寒謙一雙黑瞳沉沉,竭力去回憶剛剛那一幕「幻境」中的細節。他本來就打算安頓好二寶之後,就去凌霄峰詢問師父,況且,幻境中冉良昀的表現也和賀以念說的十分吻合。

但是,但他根本就不記得發生過這樣的事。這「幻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隱約覺得頭疼,一方是二十多年養育之恩的師父,另一方一個剛入門派不久的小師妹。按道理而言,「應該相信誰」,這根本不用思考。

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那桿秤那邊,重的那一頭分明放著賀以念。

他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在思考她說的每一句,相信她說的每一個字。

這種「本能」,讓他覺得危險又安心。像是潛意識裡有人在告訴他——賀以念是唯一值得相信的人。

可這於理不合。為什麼會對一個只相處不到一個月的「小師妹」抱有這麼大的信任。他下意識地回憶自己一直以來在師門中的日子,樁樁件件,似乎依舊清晰。

不知為何,他感覺有些涼意。像是有什麼被他遺漏了,卻又找不到絲毫痕迹。意識深處有什麼聲音在喊,想要撥開這層迷霧……

賀以念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沈寒謙半撐著腦袋,眉頭緊鎖,像是在深思著什麼,又似乎只是在神遊。

「不必有太多的負擔。」賀以念嘆了口氣。是他急功近利了。當初沈寒謙都沒有選擇自己,更別提現在眼前的人被冉良昀一手創造出的假象哄騙了二十多年。

而且,她還被冉秋頂了身份。

賀以念這段話,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沈寒謙:「我知道你未必信我。按照你的想法來吧。去問冉良昀,看看他究竟會給你什麼樣的答案。只不過,別告訴他是我和你一同下山渡劫的。」

她已經恢復記憶,自然會防著那個老傢伙。而且,冉良昀肯定也在防著她。

沈寒謙微微抿唇。他聽得出對方這句話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就像是,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會相信她一樣。

覺察出賀以念有這個想法,沈寒謙莫名有點兒難受,憋了半天,只想到一個轉移話題的方法:「二寶同意了嗎?」

「他如果不同意,你打算帶他去凌霄峰嗎?」賀以念心裡也悶,下意識懟人。

沈寒謙反而笑了:「我們過兩天來看他,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賀以念總覺得,沈寒謙被頂了這一句之後,心情反而好了很多。

什麼毛病?

貳魚:害,還能什麼毛病,骨子裡怕老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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