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什……什麼？宋公公今晚就要見我！」

縣丞點點頭，他現在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剛才在那兩位欽差大臣的夾擊下他已經身心俱疲，現在的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客棧天字一號房的裝飾風格上面了，對於甄道乾的慌張根本沒有發現。

「我雖是縣丞，一地的父母官，可卻也未曾在這般華麗的屋子裡住過一天啊。」回想自己家裡的裝飾雖也頗為文雅，可卻跟這裡始終差了一個檔次。

「甄幫主啊，你這次運往京城的紫砂器皿聽說足有三艘大船呢，真的是讓人佩服。」

「是是是。」

「一路上的顛簸辛苦自不必說，就單純為它們付出的心血就已經讓人頭大了。」

「是是是。」

「但也沒關係，馬上交給宋公公之後，你的干係就少了許多，最起碼有人與你一同承擔責任了不是。」

「是是是，還要勞煩宋公公煩心。」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呈現出一種很神奇的趨勢來，縣丞一直在借著各種方面想要與甄道乾多聊幾句，以此拉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縣丞在這個位置為官多年，卻一直得不到升遷，雖然全寧州的百姓都誇縣丞大人是個清正廉潔兩袖清風的好官。可他也是有抱負的，看著自己的鬢角已經發白，他越發的無法像前兩年那樣認為只需要全心全意的撲在寧州城的建設上，就會被上面的人發現自己的才能。

可就在這樣的崗位里，自己熬了10年之後又10年，他不想再去熬下一個10年了，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寧州城建設上面的出彩，更沒有人認可自己的才能。

而這次的武試給了他一次機會，不僅能讓自己與當朝的紅人宋公公和方振方將軍兩個人一起進行管理和審核，更使得很多外地的富有客商和在江湖上稱得上名號的武學宗師通通雲集在這小小的寧州城中。而自己就可以通過自己現在的身份，儘可能地與他們拉近距離，以期獲得更多的幫助，讓他們可以在未來面見皇上的時候，能替自己多多美言幾句，把自己往上面調一調。

可是通過這三天下來，他發現這兩位欽差大人並不是那麼好招惹的。方振將軍雖然為人剛正不阿，對於所有事情都能夠明察秋毫，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特點，使他過於木訥，對於自己的多次示好都完全的沒有看在眼裡。也有可能這是方振將軍明哲保身的方式之一，反正像是那樣能做到高官厚祿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著自己的一套圍觀之道。

而宋公公這個人雖然看上去總是笑嘻嘻的，對自己也頗為器重，但是自己總能從他眼神里明顯看出他其實對於自己並不信任，也可能他早已經知曉了自己在於他交流的過程當中也與方振將軍密切來往。

更難辦的是，就像剛才兩個人總會因為一些小小不然的事，一個把小事說成大事一個更是直接生氣，不是拍桌子就是梯子，就這短短三天時間裡，那張檀木桌子上就已經出現了四五個大小不一的手印兒，明顯深入其中很多就是內力催生而成的。

自己就這樣牽絆在這兩個欽差大人中間，真的是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想要投靠那一個，又害怕被另一方抓住把柄，到時候參上一本自己附近，沒有辦法高升，更有可能直接從寧州城這個肥差上被人踢下去，回到更差的更偏遠的地方。

現在他也就儘可能的不與那兩位欽差大人進行接觸了，他覺得自己好像不論如何接觸都不可能與那兩位欽差大人搭上關係，讓他們在皇上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就算是一位美言了，另一位也會千方百計的說出一系列對自己不利的言語來，這樣過於危險了。

而面前這位紫砂幫的甄幫主就截然不同了，他雖然並擁有高官厚祿更不是一個在江湖上可以橫行霸道的人，但是通過他與皇上之間的貿易往來就可以斷定此人絕非普通人，並且身為皇商的他，面見朝廷大員的機會比自己要多出好幾倍，既然自己無法在兩位欽差大人面前露露臉，那麼不如就與他交好，多與他聊上幾句，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到時候沒準兒他就能在宋公公面前多多美言自己幾句。

雖然是兩位欽差，但是宋公公到底是皇上的身邊人，並且皇上年紀還小，從小就是這位宋公公帶大的。可以說宋公公與皇上之間有著超乎尋常的友誼。

方振將軍則不然他是先帝的時候選上來的尚武軍總管，也是一個老江湖了，不僅為皇上打贏過幾場勝仗，並且在江湖上也是一個好手，不管哪裡人，只要在江湖上行走，聽到方正的名號，都要給幾句讚揚，並且都要看他一份薄面。

多與甄幫主交流交流留下好印象，讓他在宋公公那裡為自己美言幾句，自己則多於方陣將軍私下裡多交流交流，兩面都買好了，沒準兒到那個時候都能誇獎自己幾句，更何況這幾天為了招待這二位，花費的金錢和買通的關係，所付出的銀錢也都是不計其數的。自己又不是那種靠著收支民脂民膏過日子的貪官污吏，而是一個清正廉潔的好官，這些錢全都是的，把家裡的一些暫時沒有什麼用的金銀首飾變賣之後才得來的。

甄道乾看面前這位縣丞大人年紀雖然不大，但卻廢話那麼多。現在自己滿腦子都是想著晚上怎麼與宋公公交代，這件事情，面對著縣丞大人此起彼伏像連珠炮一樣的聊天和問話，自己只能點點頭，嗯啊，答應著卻沒有完全的放在心裡，並且他對這位縣丞大人的所有好感，就因為這幾句問話通通的蕩然無存，消失了無影無蹤了。

「縣丞大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您就先回去吧，我這裡還要準備準備晚上面見宋公公呢。」

看眼前這位縣丞大人屁股好像粘在了凳子上一樣就是不抬起來就是沒有想走的意思，不得已那怕是要得罪人，甄道乾也只能下了逐客令。

這一句話才讓縣丞大人發現，自己在這裡已經差不多住了有一個時辰了，明明這句話只需要幾秒鐘就可以說完了，卻平白無故的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但看來好像收穫並不大的樣子，真到錢的臉上沒有喜悅，也沒有開心，更沒有對自己的關懷備至，而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難不成自己的話說多了。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擾甄幫主了，下官告退。」

縣丞拍拍自己的屁股走下台階，心裡一直在想著真道前剛才的表情到底說明了什麼難不成真的是因為自己的話說的有些多，導致了他對於自己的不滿意，那麼自己這算不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或者說好心辦了壞事呢。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管是現成大人現在是暗自懊惱，還是心裡暗罵自己，怎麼話那麼多，可到最後他都是要說出來的，並且都已經說完了，再去計較那些結果也只能是庸人自擾，自添煩惱罷了。

……

湯小面跟在常生財身後，甄萬旦則跟在自己身邊，湯小面側眼看著這位紫砂幫門下的大弟子，心裡暗暗想著。

「都說人比人氣死人，跟這位大師兄相比，那天那幾位簡直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常大俠，不知我們現在是要去往何處？」甄萬旦看著走在前面的常生財，對於這位只在江湖傳說中聽說過的天榜第一高手，自己心裡自然十分憧憬。

只是對於他現在的計劃就有些搞不明白了，自從出了天緣客棧之後，他徑直帶著自己二人在集市裡晃蕩起來，不是看看這個攤位，就是看看那個攤位，剛才更是直接買了三根糖葫蘆吃了起來。

「恕我直言，常大俠。那賊人偷了紫砂器皿之後在這裡販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們在這裡漫無目的的尋找，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這些話他從剛才就想說了，只不過礙於常生財的面子一直忍讓著，可現在看到常生財一臉無所事事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在玩樂一般在聯想到自己現在的幫派已經岌岌可危，就在懸崖邊上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再忍讓也不能夠再閉嘴了。

「年輕人啊到底還是年輕。」常生財嘆了口氣，從攤位上站起來，搖搖頭說到。

「這裡人多眼雜自然不是一個出售貨物的好時機，可你也要承認，正是因為我們知道這裡人多眼雜，那麼偷竊著也知道這裡人多眼雜，很有可能，他會認為這裡就是最安全的。」

「還有一種可能他根本不是為了出售貨物，你們紫砂幫近幾年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我很歡迎這件事情，是因為尋仇而導致的，並非是簡單的，想要獲取利益。」

常生財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天緣客棧，接著說：「他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天緣客棧，你們焦頭爛額的樣子他盡收眼底，不是很好玩嗎。」

「您的意思是，來者是為了尋仇？」

常生財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