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性難移
自聚賢庄一事,江湖之人對蕭峰的敵意逐漸消逝,但也有少數人依舊耿耿於懷,暗箱操作。
某日清晨,凌崖收到了兩個人信。這第一封便是聰辯先生蘇星河邀請去聾啞谷破珍瓏棋局,從其字眼中可看出蘇星河極力邀請之意,尤其信件的結尾寫道:「務必請無雙公子受邀!」幾字。
這第二封便是聚賢庄莊主游驥的信,原來游驥的兒子游坦之失蹤,不知去向。特請求凌崖幫忙尋找。
凌崖心想,游坦之應該不在關內,這會兒應該是跟著丁春秋一起去了聾啞谷。他收好信件,便離開了自己的宅院。
聾啞谷內,微風瑟瑟,天下眾才人齊聚於此打算破解這玄機重重的珍瓏棋局。
凌崖站在聾啞谷上峰一處,俯視下方,見人影憧憧,聚集在棋盤周圍。微風拂過凌崖兩側青絲,他縱身一躍,垂直落下。
當凌崖單腳點在玲瓏棋局的棋盤上,眾人驚嘆,匆匆施禮,一表尊敬。
段譽見凌崖親自前來,忙走上前施禮道:「叔父,你來了,大家便放心了!」凌崖見段譽一臉笑容,即便段延慶在一邊,也是淡然自若,看樣子也是釋然了。凌崖見不遠處慕容復一行人今日也到了,掃過一眼,見王語嫣玲瓏悠悠的眸子正望著自己,一瞥眼間又紅著臉側向慕容復。
慕容復今日算是第一次見凌崖,之前倒是聽到不少有關凌崖的事情,而且王語嫣也提醒過他,自然對凌崖有些畏懼感。不過凌崖聲名顯赫,他倒是有拉攏之心。隨即,便拱手微笑,以表禮貌。凌崖只是眼神上回應了一下,並為理會,在他心裡,不管慕容復如何示好,都是目的重重。
四大惡人脫離西夏一品堂后,便各自行事,只有重要集會的時候才會一同前往。大家相互點頭施禮,唯獨星宿老仙丁春秋一臉不屑,眼神飛挑。凌崖自然不願理會,向後凌空翻過,雙腳落地,站在棋盤中間。
蘇星河背手仔細端詳了一下凌崖。聞名不如見面,凌崖生得英俊瀟洒,完全符合逍遙派推舉掌門的外表標準。蘇星河捋捋鬍子,點點頭,拱手施禮道:「無雙公子能來,是我逍遙派的榮幸!還請無雙公子先坐,來破解此棋局。」蘇星河本是希望慕容復可以破解棋局,可是當得知凌崖威名后,便換了念頭,今日一見更是對其產生了無限的憧憬。
凌崖瞧了一眼身前的珍瓏棋局,一眼便可點破此聚,毫無意義,遂道:「先來後到!」
蘇星河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只聽丁春秋在人群中陰笑道:「妙極!你自毀誓言,自尋死路!」蘇星河不語,先請玄難大師就坐開始破解,隨後段譽和段延慶相繼點棋相破。鳩摩智自打凌崖出現便隻字未提,而是默默地在一邊盯著眼前局勢。他早在吐蕃便聽過凌崖的大名,就連吐蕃大王都想與他交好,以維持當前局勢。
鳩摩智心裡也想拉攏凌崖,這樣日後吐蕃推進中原便可易如反掌。
丁春秋自然會在此時言語相擊,幾句誘人相絕之話道去。原本沉迷於棋局中的段延慶開始皺起眉頭,不過早已釋然的他,慢慢地抬起頭,望了望凌崖,又偷偷瞄了一眼段譽,哼笑道:「我做惡人這麼久,今日算是見到比我惡之大極之人!」說罷,其身施禮道:「蘇先生,在下愚笨,無法破解棋局,不過有一言相勸,防人之心不可無。」
蘇星河點點頭笑道:「段施主棄惡揚善,蘇某佩服!請!」
段延慶搖頭道:「若非凌公子指點,恐怕此時我依舊還是個行屍走肉罷了!」段延慶雙眼充滿感激,望了望凌崖,轉身走到了丁春秋身邊。段延慶這麼做,完全是想讓自己在段譽心中不是那麼糟糕。
丁春秋橫了一眼段延慶四人,右手背後,似有防備。凌崖見頭扣鐵頭面具的游坦之不敢正視自己,一直躲在眾人之中。
下一個坐在棋局面前的是慕容復,他自命不凡,可下過幾回合,意識開始模糊,深陷其中,只見他突然嘀咕幾句,剛要拔劍自刎,便被段譽一招六脈神劍打掉了手中劍。雖然長劍落地,可慕容復依舊癲狂,雙目遊離,嘴裡所言無數,竟是些心頭不快之言。
凌崖心想,這珍瓏棋局不光布局精妙,而且迷惑人心。
慕容復四個家臣一擁而上,急忙攔住自家公子爺。凌崖右手轉動一圈,飛射一指,迅如閃電,只見丁春秋後退幾步,不能言語,其弟子驚慌失措,連忙圍上前詢問。
慕容復瞬間恢復理智,見自己蓬頭散發,周圍人雙眼都發出異樣的眼神,疑道:「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我?」王語嫣忙關切問道:「表哥,你沒事兒吧?」慕容復搖搖頭抱拳道:「多謝,段公子出手相救!」
段譽忙道:「慕容公子客氣,真正救你的人並非是我,而是我叔父!」眾人倒是見段譽將慕容復手中長劍擊落,可是並為見凌崖出手,各個滿懷疑問。
王語嫣不禁望了一眼凌崖,疑問道:「是凌公子?」
段譽笑道:「不錯,剛才那星宿派的丁春秋暗自嘀咕著什麼,好似在給慕容公子下玄機幻術。幸好我叔父出手制止!」
風波惡怒道:「丁春秋竟然暗算我家公子,我非要……」風波惡正要拔刀衝過去,便被身邊的包不同攔住,遂道:「非也,非也,趁人之危,豈不壞了我家公子的名聲!」邊說邊怒瞪著丁春秋。
風波惡收回手中刀,可眼神卻依舊怒視著丁春秋。慕容復聽段譽幾言后,忙正身整理衣衫,遂拱手道謝:「多謝凌公子出手相助!」
凌崖回道:「心術不定,日後難成大事!」說罷,便背手走向一側,凌崖一句便戳中了慕容復的心窩,這種痛楚只有他自己可以體會。慕容復默默低下頭,嘆了口氣,心有不快。
王語嫣見凌崖處出現行一步,奪眾人目光,令表哥暗淡無光,心裡百感交集。一是為慕容復感到惋惜。二是對凌崖心生敬佩。
今日各路英雄都未能破解珍瓏棋局,此時就剩下凌崖和丁春秋兩人沒有上坐。
蘇星河其身拱手問道:「凌公子可否上來比劃兩下?」
尚未等凌崖回應,只見一陣陰風從上至下落在蘇星河面前。
「你!」
「蘇星河,今日我就親自破老東西這個局,讓你們顏面掃地!」眾人見丁春秋竟然自己沖開穴道,心有不甘。其實凌崖並非用盡全力,剛才也是故意放水引丁春秋入套。
蘇星河不語,慢慢地坐了下來。兩人對弈一會兒,丁春秋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陣話語,全是自己曾經犯下的錯,以及內心深處的膽卻之言,這些令他每晚輾轉反側的場景頓時歷歷在目。
「啊!」一聲,只見丁春秋雙手高舉,好像中了邪一樣,大叫數聲。叫聲回蕩在谷中,好似惡鬼索命一般可怕。
突然,一個小和尚衝上前拾起一粒棋子點在了棋盤上。丁春秋這才全身鬆懈,頭腦抖擻,頸后冷汗泄了一片,屁股重重地落在了椅子上,低沉問道:「是,是誰在用傳音搜魂大法?是……誰?」丁春秋氣息明顯虛弱,已經無力繼續了。蘇星河見剛才凌崖內力散出,聲音隨之變化,若非他曉得此功法,還真難察覺。不禁暗道:「凌公子怎會我逍遙派這麼多上乘武功?」
虛竹為了救人,無意點中了破解珍瓏棋局的生門。頓時惹來蘇星河的費解,遂道:「胡鬧!殺死自己一片棋子!」虛竹忙道:「小僧剛才出於救人,並非搗亂。」場內受丁春秋暗算者頗多,見虛竹不分善惡,救他一命,心有不甘。可都心裡感覺虛竹是傻得善良。
凌崖右手打開摺扇,搖了搖,遂道:「珍瓏棋局,迷幻無窮,若明捨得,生路大開!」
蘇星河聽后,恍然大悟,心中大驚,暗道:「沒想到凌公子早就在心中破解了這珍瓏棋局,果然是天下無雙!」可是又看看剛才,解圍的虛竹,心裡還有有口氣,便慢慢坐下,與虛竹開始對弈。
虛竹剛才聽凌崖所言,也稍有頓悟,便點著不嫻熟的路子下到了最後,當最後一子落定勝局時。丁春秋怒目而視,殺氣騰騰,右手微微晃動兩下,似乎要運起化功大法。
蘇星河一把拉過虛竹,向身後屋子。眾人見虛竹好似一根利箭,撞破壁板,進入了屋內。此時丁春秋已怒髮衝冠,與蘇星河拆招。
凌崖在一邊見丁春秋已是上風之勢,幾掌推去,蘇星河也是難以回擊。丁春秋大笑道:「蘇星河,今日就是你斷命之日,殺了你,我再去找那老鬼!將你們一網打盡!」話音剛落,一掌將蘇星河打出數米。
玄難飛身而起,一掌打出,結果幾招過後,便也中了丁春秋的化功大王,一時間聾啞谷鑼鼓喧天,丁春秋的數名弟子開始吹拉彈唱,吹捧丁春秋的威名。
就在丁春秋耀武揚威之時,凌崖發現蘇星河與玄難兩人神色奇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奇怪的笑容。此時蘇星河的幾個徒弟全都圍在了蘇星河身邊。
蘇星河捂著腹部道:「你這叛徒,中傷師傅,四處作怪,今日我要清理門戶。丁初秋!今日你休想逃出聾啞谷!」
丁春秋仰天大笑道:「今日在場,誰敢與我爭鋒,別怪我大開殺戒,將你們……」丁春秋一番狂妄之言尚未說完,只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幽幽傳來。
「群可功之!」
丁春秋猛地回頭,見凌崖寒如冰的雙眼正在盯著自己,他打第一次與凌崖對視時就又些畏懼他,原本一身囂張自大之氣,瞬間被消去大半。
「休要在這裡危言聳聽!」丁春秋顧忌顏面,自然要與凌崖爭上一番。尚未等出手打過去,只感覺一道剛猛強勁的指風從一側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