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岳清迎出門外,就看到手裡端著一隻小精鋼鍋,年近七旬滿頭華髮蒼老的二姑婆,還有跟著二姑婆身邊,十五六歲,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的少年。
「小清,小樂告訴我你回來了,我就想,你家裡的鍋灶還是冷的,天又晚了,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一定還沒有吃飯呢,正好我今晚做多了,給你拿過來點。」
二姑婆將小精鋼鍋遞了過來,岳清急忙接過,緊跟著二姑婆的少年果然是岳樂,想不到七八年不見,岳樂長這麼高了,昔日胖乎乎的小男孩,一下子抽高不少變纖瘦了。
「小清,天涼了,晚上多蓋點。」二姑婆又叮嚀了一句,就牽著岳樂離開了,臨出角門的時候,岳樂扭頭看了他一眼,還是他記憶里單純的,有些羞澀的堂弟。
岳樂的父母在外經商,家裡只剩下二姑婆和岳樂祖孫兩個,聽說岳樂的父母生意做的不小,近年來越發的大發了,但是他的父母卻從沒有想過,將他們祖孫兩個接過去住,就因為二姑婆是農村老太太,岳樂是個啞巴。
岳樂不是天生的聾啞,小時候一場大病中的高燒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從那時候起他的父母就開始嫌棄他,尤其是又有了其他兒女后,對岳樂就更是不聞不問了,除了每年寄錢回來,就再也沒有踏上這塊土地一步。
目送祖孫兩個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岳清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端著小鍋去了廚房,拿了一隻白瓷碗,一雙竹木筷子,揭開了鍋蓋,一陣香氣撲鼻而來,他,也感覺到真的餓了。
匆匆吃過晚飯,岳清再躺下的時候,發覺心中劇烈的疼痛消退了不少,只剩下淡淡的隱痛,相信再過些時候,就能忘記周瀛,忘記他的背叛。
從R城回來之前,岳清先給父母打了電話,說找工作不順利,想回鄉下老家散散心,就遠離了喧囂的城市,回到寧靜的鄉村。
清涼如水的月光從窗戶灑進來,岳清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想不到他卻很快就睡著了,在清新的充盈著青草氣息的空氣,還有屋外潺潺的流水聲里。
睜開眼睛的時候,旭日已經冉冉升起,燦爛的陽光穿透了明亮的玻璃窗,照亮了無數的細細飛舞的塵埃。
在枕上躺了一會,沈清才起來穿好衣服,他要趁著天氣晴好,將西屋裡的被褥曬一曬,雖然家裡有人來輕掃,但是被褥上還是留有些微的霉味。
先用濕布擦了一遍院子里的鐵絲,接著將被褥抱了出來,挨次晾在鐵絲上,做完這些岳清就出了角門,去了隔壁的二姑婆家。
「二姑婆……」
「小清,你起來啦,我還說讓小樂去叫你過來,你要在家裡住多久呢?要是住幾天,就不要開火了,就在我家對付幾天。」
「二姑婆,我很久沒有回來,要在家裡多住一段日子。」
「先吃飯,吃了飯,叫小樂幫著你收拾。這孩子打小就跟你親近,你這一回來啊,他可是高興壞了。」岳清回來,不僅岳樂高興,二姑婆也是高興的拉著他的手說個不停。
岳樂雖然不會說話,但是他能聽到聲音,上了小學,現在在相鄰的村子里上初中,這會放假了,岳清也回來了,歡喜的他合不攏嘴,從剛才就拉著他的衣角不放手,岳清就帶了個小尾巴回了家。
除了晾曬被褥,再來就是打掃庭院,岳樂拿起大掃帚掃院子里的落葉,岳清進了屋子將上下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清新的風吹進來,將屋子裡的塵土味道都吹散了。
在岳清要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上北屋裡傳出一陣流水聲,潺潺,清冽……
等他側耳細聽,那陣流水聲又消失了,岳清拔腿進了北屋,剛剛的流水聲好像是他的幻聽,忽遠忽近,他能肯定不是屋外小河流水的聲音,為什麼會出現幻聽呢?
北屋裡一床,一椅,一桌,都是舊時的傢具,除此之外就是桌上,放置的一面銅鏡,表面斑斑駁駁,中間的部位向外凸出,映照出來的景象都是模糊的。
就在這時候,又有流水聲響起來了,岳清注意傾聽了一下,流水聲是從銅鏡里發出來的,難道銅鏡有什麼古怪嗎?
幾步走到銅鏡旁邊,岳清伸手去拿銅鏡,讓他意想不到的變化出現了,他的手指剛剛碰觸到銅鏡表面,耳聽得一聲輕微的『喀嚓』響動,銅鏡的表面上出現了一條細小的裂紋,又很快的分出許多道裂紋,布滿了銅鏡的表面。
岳清的手指還沒有收回,那些黃黃綠綠的斑駁就悉數的脫落了,銅鏡也徹底的換了一副模樣,潔白的羊脂白玉圓環狀邊緣,光滑圓潤,上面雕刻著雙龍戲珠的圖案,在圓環的中間是乳白色的鏡面,卻映不出任何東西。
這不是讓岳清感到最驚奇的,他修長的手指竟然探進了乳白色鏡面里,不僅僅是他的手指,就是他的人也在嗖忽間被扯了進去。
等他回過神,才發現站在一處陌生的地方,青山綠水,陽光從頭頂照下來,灑落在他腳下踩著的草地上,被一顆顆露珠折射出五彩的光華,他所處的空間,空氣清新,沒有絲毫的雜質,美得像一幅潑墨的風景畫,氣韻深遠,還有鮮活的雲紋水汽在表面流動著,讓人不禁悠然神往。
這是世外桃源?還是天外仙境?進來了,要如何出去呢?岳清想,眼前的風景忽的一變,他發現自己出來了,站在脫胎換骨的玉鏡面前。
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夢?卻又恍然是夢!他在夢裡進了一副美麗的風景畫,做了瞬間的畫中人。
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去想那一副吸引人魂魄的境內風景,岳清反手將玉鏡扣在桌子上,蹬蹬下了二,岳樂看到他,就跑了過來,用力的拉著他的手,將他向自己家的方向扯過去,一邊走,一邊用手比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