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8還債

林希。

有那麼一段時間，林綰綰是很期盼能從林建忠嘴裡聽到這個名字的。她盼了很久，甚至很用心的考了雙百分，但最後她終於明白，不管她做得怎樣好，林建忠也只看得到林少宇的好。

有些人心底豎起來的高牆，是任誰都攀越不上去的。

林綰綰平靜地看著林建忠，沒有恨意，甚至連對一個陌生病人都可能存在的同情也沒有。

林綰綰很平靜的說，「我來，是因為奶奶臨終前，給你留了幾句話。」

奶奶去世的的時候，林綰綰給林建忠打電話，但林建忠說他項目太忙，回不去。奶奶的身後事，是林綰綰在村裡人的幫助下操持的。

林建忠給了他們不少錢，葬禮辦得特別盛大。

只是不知道死了的人，生前的心愿都沒完成，死後葬禮再隆重有什麼意義。

奶奶去世的時候，林綰綰才不過六歲。

可那句話她記得很清楚。

林建忠眼角的淚掉多了兩顆。

「奶奶說，她生了兒子又怎樣，到最後還是沒有人送終。」

房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幾分鐘后，傳來林建忠帶著粗喘的啜泣。

在一兒一女面前，時日無多的男人，再也不像曾經那樣高大如山，而是哭得像個孩子。

誰也不知道他是後悔還是愧疚。

終於，殘破的身軀不堪重負，猛烈地咳嗽起來。

林少宇又幫他拍了半天，才順過來氣。

林綰綰想要轉身走了。

「林希……」林建忠一雙眼睛把林綰綰盯著，「我……對你……不住……」

那些童年的的傷痛與無助，一句「對不住」就抹去了嗎？

林綰綰只淡淡看著他，曾經渴望的時候從未得到過他的一絲照憐，如今這句「對不起」更不必要了。

林建忠抓著林少宇的手，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你，裴家，幫，幫他……注資……」

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只是想著林少宇。

林少宇緊緊攥著手，生生忍著淚，「爸，爸！」

林綰綰冷笑了一聲，「父慈子孝。」

轉身。

「林希！」林少宇喊住了她，「我不需要你幫，你，難道就不能原諒爸爸嗎？」

「原諒？」林綰綰已冷到極致，「你讓他死後去地下問一問，我那個被他拋棄，最後鬱鬱而終的媽媽和臨終都沒能如願見他一面的奶奶會不會原諒他。如果她們都願意原諒他，我自然也就原諒了。」

林建忠大口大口喘著氣，像一條瀕死的魚。

「林少宇，別拿你的自以為是去強求別人，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報他，不如管好你那個媽，呵，他一生都在為了你們母子倆籌劃謀算，你們到最後也讓他活得像個人吧。」

背身傳來林建忠急促的喘氣聲，那裡面夾雜著不清不楚地呼喊聲。

模糊難辨，依稀像是「林希……林……希……」

那天晚上，林綰綰在夢裡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林希，林希……」

像鬼魅一般纏著她。

「綰綰，你做噩夢了，綰綰。」

直到裴勵赫把她整個撈進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重複著說了好幾遍，「別怕，綰綰，有我在」。林綰綰才放鬆下來。

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背負了債，窮其一生，因果循環，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