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莫雪

又是一年初夏夜，莫雪獨自一人走在月光下的青石路上，這條路她曾跟怡寧一起走過無數次，一邊走一邊傾訴著彼此的心事。這是她第一次獨自走在這條小路上，或許這也是她最後一次踏上這條青石小路。現如今，怡寧已經離開了學校，自己的高中生涯也即將就此結束。

校園這裡的燈光雖然不怎麼明亮，但好在晴空萬里、月明星輝，這青石路映著些許月光，並不昏暗，只是少了怡寧，沒有人在自己的耳畔說些什麼了。莫雪很久前也曾幻想著有一天宇軒能跟自己踏上這條幽靜石路，在自己耳邊呢喃輕語，然而，這一切最終都成幻成空。她不曾想到，兩人的關係竟也會落得如此疏離，甚至形同陌路，自己仔細想來，同宇軒也只是在南山時曾有過短暫的閑話時光，其他的時候，幾乎儘是相顧難相訴。

莫雪回憶起這些點滴，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受湧上心間，不經意間微笑著搖了搖頭，同時長吁了一口氣，也許是在感嘆自己那年的青春年少，亦或是在取笑自己過去的顧慮驕傲，可是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宇軒已經遠離自己的生活，而自己也將要告別自己的高中時代。

在這高中校園裡的最後一晚，莫雪想走遍校園裡的各個角落，算作是告別儀式吧。自己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體育場附近，她彷彿還能看見宇軒在足球場上縱橫馳騁的畫面，場邊還有雨琪、呂婷、若凝等人，然而這些身影逐漸模糊，慢慢的消散不見。

莫雪來到了教學樓邊，教學樓側門前的那片空地上，是宇軒自己練習球技球感的場所，也正是在那裡，自己見到了那位名為宇軒的少年，看著看著就傾了心，宇軒也便成為了自己心底的小秘密，就像所有處在花季雨季的少女都會因為某個人而悸動一樣，作為當時學校里新晉女神的莫雪也並不例外。

至於宇軒什麼時候開始關注並喜歡自己，莫雪並不知道，不過在她知道了宇軒喜歡也自己后，自己暗地裡開心了好久好久，可惜的是兩人終究還是差了一步。

莫雪心想：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吧，跟自己差了一步，之前跟雨琪也差了一步。至於之後會怎麼，莫雪並不確定，她不知道一年以前的約定還算不算數，她甚至不知道宇軒是否還是單身，在她看來，宇軒了大學，會有很多女孩子去追他，而事實也確實如莫雪這時所想，只不過宇軒沒有人跟包括興樓在內的任何人提起罷了。

莫雪此時也不再去想那麼多，剛剛高考過後的她只想放鬆一下，這一年來的生活雖然平靜無瀾，但是高三繁重的學業還是讓自己有些疲憊，此時高考的成績還沒出來，自己很享受這段難得的美好時光，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這次高考的發揮不錯，嚮往的大學幾乎已是自己囊中之物。

近來心情不錯的莫雪昨夜同怡寧聊到很晚，怡寧並不知道莫雪同宇軒的畢業之約——如果到時候兩人都還單身，那麼兩人就在一起。實際上，沒有人知道自己與宇軒有這麼一個畢業之約，那天雪夜裡的談話終究只有自己與宇軒間的秘密，而且後來發生的事情讓自己與宇軒都對這個約定的履行持有疑問。

昨夜，怡寧跟自己說了很多之前不曾說過的話，自然就是關於宇軒的，因為兩人之前間的聊天都會心照不宣的避免提到宇軒。

「也許你應該主動找宇軒聊聊，如果錯過，怕是以後要留了遺憾。」怡寧勸慰莫雪主動聯繫宇軒，畢竟兩人當時已經情投意合，雖說中間出了些岔子，但終究張若凝也沒能成為宇軒女朋友。

「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他，何況他現在是否有女朋友我都不知道。」莫雪略顯憂慮的說到。

「你是怕他已經有了女朋友？」

「是也不是，畢竟去年這個時候我們彼此間很難堪，如今時間一久，也便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了。」

「過去發生的事情真的很重要嗎？逃避過去比失去宇軒還重要？」

「寧寧，你說的這兩個是根本不相干的事情啊。」

「雪兒，可這就是你目前的需要面對解決的事情啊！」

莫雪陷入沉思沒有回怡寧的話，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怡寧說的對，自己心裡殷切的盼望宇軒能有一天回來找自己，但她現在還沒想明白：如果宇軒真的會採取某些行動挽回什麼，那麼他跟雨琪也不會彼此錯過。正是宇軒的點到為止的追女生方式才讓自己有機會能取代雨琪，成為宇軒的夢中人。

或許，青春年少的他們只要身陷情局之中，都是無法想明白一些簡單的道理，所以很多人的青春都會有些遺憾。此時的怡寧也是局中人，雖然自己不想在此局中，但終究沒能掙脫。

怡寧突然鄭重的跟莫雪說：「雪兒，我想跟過去的青春告個別。」

還在沉思中的莫雪看著突然嚴肅起來的怡寧不知所措，便問道：「如何告別呢？」

「我跟你一樣，這三年的時光中或多或少都有宇軒的身影，但我又跟你不同，你是他這段生活中的主角，而我連配角都算不上，但他是我生活中的主角，我希望能跟他好好告別。」怡寧把多年埋在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如釋重負。

莫雪理解了怡寧的意思，但是不知道她說的「好好告別」到底是如何告別，便微笑著點點頭望著怡寧，期待她繼續說下去。

「我想讓他知道我這個配角的存在，然後跟他說一聲：珍重，再見。」

「你想跟他說你喜歡他？」莫雪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這不奇怪，因為怡寧確實就是這種性子，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

「我是想告訴他我曾經喜歡他，但我由衷的希望你能跟他在一起，希望我有機會祝福你們。」

莫雪微微一笑，道：「他跟我沒關啊，你直接跟他說就好了，沒必要跟我說。」

「其實雪兒，當時你為了我回絕了宇軒的追求，我很感動，謝謝你能顧慮我的感受，但終究是你們彼此傾心，宇軒畢竟是我奢望而不得的青春回憶，如果因為我的因素，導致你們不能在一起，我會很愧疚的，如果當初你們在一起了，也就沒有後來那些事情了。」

「你想的太多了，我們之間的結果終究是因為我們之間做出的決定，跟任何人沒有任何關係。」

莫雪看怡寧並未釋懷，又繼續說道：「他能喜歡我，是我的幸運，但終究能否在一起，就看我們之間的緣分了，他跟雨琪不也是么，要不然我也沒有機會，說到底我跟他之間還是重蹈了他跟雨琪那樣的覆轍。」

「如果我們還有緣分的話，總會走到一起的。」莫雪安慰怡寧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她自己也不相信，跟宇軒的緣分會如此結束。

畫面又回到校園裡，此時的莫雪已經走遍了校園所有的角落，昨夜還有怡寧為伴促膝長談，今天便只能獨自逛完這偌大的校園，青春正是如此形色匆匆，自己很羨慕怡寧有勇氣與過去的青春告別，而自己卻不曾與宇軒好好告別，不知道這是否會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想到這裡莫雪笑了笑，她不知道是期待還是無奈，白色連衣裙隨風輕擺，披散的頭髮順過雙肩，秋水桃花般的面容映著月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