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不依
張濟得知了楚王的決定，卻是眉開眼笑。
他身上所帶的草藥中，有一味至關重要的毒物，叫做川烏，是只夠一人用的量，先給楚王解毒，也是他經過判斷之後得出的最佳治療方案，如今病人配合，他當然省事。
倒是那無傷姑娘有些猶豫，看了躺在錦被之中面容秀美眉眼熟悉的楚王妃一眼，道：「師父，徒兒覺得，那川烏只夠一人用的事，還是跟楚王說一下的好……」
張濟正要反駁，那無傷卻道：「師父，楚王與王妃情深意篤，倘若知道此事，怕是不依。」
張濟瞪眼：「我是大夫還是他是大夫，他不依？他不依也得依！」
無傷無奈了，正要再勸，就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老神醫——」
這聲音出現的突兀，張濟與無傷二人均未察覺，他二人四處行走，都是有些功力的，卻不料，那點功力在這楚王面前竟如小兒面對成人那般無力，兩人頓時一凜，不由得齊齊向門口看去。
一身暗紅長衫的男子就站在門口，劍眉秀目，清冷不凡，他淡淡地望著張濟，沉聲道：「請恕本王無禮，適才之事，本王不依。」
張濟暗暗地咽了口唾沫，道：「這……王爺方才可是答應的好好的……」
說起這個，顧西華的神情便更加清冷，適才他的確答應的好好的，那是存著為阿言趟路的心思，可如今，他已經知道川烏只夠一人之用，又怎能將之用在自己身上？
看著沉默不語卻神情堅決的顧西華，張濟頗為無奈：「楚王殿下，你難道沒有感覺到，你體內的劇毒正在快速侵蝕你的經脈？老朽決議先為你治療，並非出於私心，而是因為你的情況比你那王妃嚴重的多，若不及時治療，只恐後果嚴重啊。」
見顧西華無動於衷，張濟便接著道：「楚王殿下武功蓋世，你可知，再耽擱下去，即便得天之幸你能得救，你這一身功力便也會流失殆盡，涓滴不剩？」
張濟本以為有戰神之譽的顧西華會對自己的武功在乎一些，孰料，他說完后，卻見那俊美無儔的年輕人露出一點淡淡的茫然，聲音之中，半是繾綣半是傷：「沒有阿言，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
說完，他忽得跪倒，道：「勞煩老神醫，還是先救王妃吧。」
看著請推金山倒玉柱，跪得毫無徵兆卻又無比自然的年輕王爺，張濟嘆了一口氣，對這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楚王也是無奈了。
「好，那老朽便先為王妃解毒。」
張濟雖這般說，但心中仍是不甘的，畢竟，那楚王妃的情況看似嚴重，卻未必不能再拖一拖，但這位楚王看似無恙，內里卻嚴重的很。
可……看著如此執著的病人，他再怎麼多說也是無益，也只能應了。
張濟帶著徒兒去配藥，顧西華恭敬地將二人送至旁邊專門為清言辟出的藥房后，快速處理了幾件公務，便又回到了新房。
房中，孟老太太與米氏青柏等人還在等著，顧西華此時已經無力多說，便道：「老神醫很快便來為阿言解毒，還請祖母與母親移步花廳暫歇。」
顧西華既這般說，孟老太太與米氏雖還有些疑惑，卻也不敢耽擱，只能起身。
青柏卻落在後面，不畏自家姐夫高冷的模樣，只道：「姐夫你已經解完毒了？那張神醫這般厲害？」
望著少年亮晶晶的眸子，顧西華也不騙他，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還沒有解毒，老神醫那裡藥材不夠，所以先給你阿姐解毒。」
「啊？」青柏頓時愣了。
他當然是願意叫阿姐立時好了的，可，那大夫說，姐夫的情況也很嚴重，姐夫的身體拖得起嗎？
看出了青柏的關切之意，顧西華難得地笑了笑道：「放心。去吧，照顧好老夫人與夫人。」
青柏卻不走，只道：「姐夫，老神醫那裡缺的藥材是什麼？我們府中還有不少藥材，好些都是阿姐搜集的，不知道能不能將老神醫缺的藥材補上。」
顧西華雖不抱什麼希望，卻也不隱瞞，道：「川烏。」
「川烏？」青柏低頭思索片刻，便露出黯然的模樣：「阿姐的藥房之中，好像沒有這一味藥材。」他給阿姐幫過忙的，阿姐那裡的藥材，他全記得。
自門外走進來的少女介面道：「那是自然，這川烏甚不易得，我與師父所帶的這一塊，也是偶然獲得，因為此物乃奇毒，這才一直沒用上，留到了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青柏一聽，頓時明白，這川烏必是奇珍，可如此一來，他姐夫豈不是沒救了？
震驚的青柏立時看向顧西華，就見自家姐夫一臉淡然，毫不變色，他又是感動又是傷心，一雙大眼睛里便現了水霧，期期艾艾地道：「姐夫……」
顧西華無奈，還未說話，一旁已經心軟的無傷姑娘道：「小公子莫傷心，川烏雖然不易得，卻也不是什麼數年一現的天材地寶，現在使人往川地去，叫當地人幫忙，再找一塊川烏來，卻也是來得及的，就是……」
「就是什麼？」青柏急。
無傷看了顧西華一眼，見他已經向床前走去，竟連她與這小公子的對話都沒注意，她羨慕地嘆了一口氣，楚王對楚王妃可真好啊！
見那肖似阿姐的神醫弟子不回答，青柏便催道：「這位姐姐，你快說啊，就是什麼？」
無傷這才回過神來，聽著那一聲「姐姐」，不知怎的，她心中高興起來，笑道：「也沒什麼，小公子放心好了，我與師父定會盡心竭力，將王爺與王妃一道兒治好的。」
青柏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向無傷長揖道：「多謝姐姐！等我阿姐好了，我給姐姐和老神醫磕頭致謝！」
「那可是不必了。」無傷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烏黑的發頂，旋即又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便飛快地收回手去。
青柏卻毫不在意，心道，只要這位姐姐能治好阿姐，別說是摸摸他的腦袋了，就是要他的腦袋，他也沒有二話！
不過，不必青柏獻出自己的腦袋，那川烏便有人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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