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一:
馮念和裴乾鬧離婚那會兒,北邊草原上胡人就著回暖的天氣吭哧吭哧剪著羊毛。頭一冬,胡王想法子搞來了好幾件毛衣,拆了個七七八八也沒掌握編織技巧。
倒不是織毛衣有多難。有些東西,沒親眼見過製作方法的人是想不明白的,尤其他們連織毛衣要用棒針都不清楚,真就跟編筐似的拿手在那兒繞來繞去。
那能繞出個什麼名堂?
總之好幾件毛衣全拆了,手藝沒學會,怎麼辦?
有人建議他們先把羊毛收拾出來紡成毛線,慢慢琢磨總能搞出來的。因為這個提議太瞎,胡王據不採納,咋說呢?
對他們來說,囤羊毛的意義不大。
草原上羊很多,這個羊啊,就算每年剪一茬,剪下來這些他們都處理不完,要洗要曬還要搓成毛線,這就要非常時間了。現在技術不到囤羊毛來幹啥?啥時候學會了再宣布不賣了不就完事?
胡王吩咐今年一切照舊,讓各部看氣候差不多了就剪,等他們剪好了,把裹在毛里的雜質挑出去了,稱過重登記好整裝待發……這時候一條驚人的消息傳到草原上,梁國那個仙女下凡的皇后恐怕自己命格太貴皇帝壓不住,拋去后位遠走異國他鄉了。
草原上聽說這事的時候,嬴政其實都駁斥了裴乾,但胡國和秦國一北一南的距離實在太遠,最新消息一時半會兒傳不到,他們就只知道馮念跑了,並不知道人去的是秦國,她還有另一個身份是秦國女親王。
因為不知道之前的梁國皇后和女親王是一個人,草原上根本沒警惕,多數人都在看梁皇的熱鬧,還有聽說之後氣憤不已的。
沒有錯,就是烏力吉。
他雖然變心了,好歹愛過。
想想多年之前見過的梁國皇后,那可真是多才多藝的絕色美人啊,她說要走梁皇就放她走,這個梁皇也太貪生怕死了一點!
「要是讓我得了那等美人,就算沒幾天好活我也認了,必定跟她好好做一對逍遙夫妻。這個梁皇實在可恨,竟然因為擔心自己命格被壓就放走皇后,皇后滿腔真情終究是錯付了!
不知道她後悔了沒有,嫁給梁皇還不如嫁給我呢。
現在她想嫁過來,我還不答應了。」
恩和聽著這話,心道丫說的這麼慷慨大義的,好像自己看開了不為美色所迷了,結果不就是變了心以及不想招惹梁皇嗎?
這時候,誰要是積極主動去追求豈不是打了梁皇的臉?
都說了她命重,梁皇都怕被克由著人走了咋的你不怕的?
你不怕也得怕!
不怕就是有意和梁皇過不去啊。
旁邊慶格爾泰一臉困惑:「人皇的命還比不上天仙貴重嗎?就算比不上,何至於被狠壓一頭?這說法到底真不真啊?別是外面胡亂傳的。」
特木爾也在點頭:「是啊,她封后那會兒不是還有神鳥相慶?當時人人都說她是人間真鳳,真鳳壓真龍?這不是笑話?」
「除非那不是真龍。」
……
幾個都是一個激靈。
「不敢亂說,可不敢亂說。」
「寶音跟梁國二皇子好好的,烏力吉也不喜歡那女人了,這事跟咱們關係不大,至於是謠傳還是真事回頭就知道,當務之急還是把羊毛送出去。」
「本來恩和一個人帶隊就好了,現在傳出這種話,不知道梁國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咱們還是小心為上,同父王商量看能不能多派個人。」
這個好,烏力吉覺得有他草原第一勇士隨行,必定能保此行平安。
然而胡王都沒多看他一眼,把特木爾給派去了。
恩和跟特木爾帶著人領著羊毛車隊上了路,進入梁國之後不久,就聽說南邊秦皇駁了裴乾的面子,並捅出一個大消息。烏力吉最新喜歡那個女人——秦國女親王——就是梁國皇后,秦皇是梁國皇后的親哥哥,下凡之後到處走到處看的時候,發現秦國的前身也就是清萊國百姓度日艱難,才帶領他們推翻了清萊王統治在那篇國土上建起了新的政權。
這本身就是嚇死人的大消息。
更驚人的是,帝后恩愛是假的,兩人已經鬧翻了。
這消息使得梁國炸開了鍋,百姓憋得厲害但不知道該罵誰,罵皇帝站不住腳,罵皇后又不太敢。
雖然皇后和她哥都不在這邊了,可凡人說的話天上神仙都聽著。
是誰知道罵起來會不會引禍上身?
他們憋著一口氣吐不出又咽不下的時候,胡國運羊毛的走在半道上緊急開了個會,商量要不要繼續往南走。
梁國是超級大國,以前只有暗搓搓對他們不滿的,從來沒人敢這樣落他面子。
梁皇又是好面子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善罷甘休。
「咱們是繼續往前走?還是掉頭回去?」
「要是回去咱們就成笑話了,要我說,還是繼續往南去,梁皇不敢動咱們。動了二哥必定帶人殺入大梁,到時候我們在北秦國在南,一個夾擊,有他苦頭吃!」
「兩位王子也別想得這麼嚴重,依我看,他頂多把咱車隊扣下,他要敢扣,就得把這些羊毛吃下去,那咱們也不虧。雖然二殿下答應過秦國咱們的羊毛得優先賣給他們,可這是沒辦法的,秦皇來了火氣也得沖著梁皇去發,賴不上咱。」
……
有道理。
那就繼續往南走。
邊走邊看熱鬧,看清楚了回去好好同父王和兄弟們說說。
擔心去了之後,這些人又談論起秦國那對兄妹。
「這個秦皇是個狠人吶,一年時間打下一片江山,兩年時間把那個破爛國家搞成了寶地,現在都敢公然同梁皇叫板了。」
「他是天神,有什麼不敢的?」
「話是這麼說,神仙都下凡來了總得講個規矩。不然你看看,梁國皇後用過的仙法是不是全是對百姓有助益的?他們也不敢隨便就把凡間搞得一團糟一團亂,這麼看來,梁皇其實不必懼怕他。」
「都是有倚仗的用得著你們擔心?咱們這次過去,就好好看看,學學,還要爭取把毛衣的編織方法換到手,也看看天仙是什麼樣的。」
「是要好好看看,那可是個狠人。本王子第一次聽說深受愛戴的皇后還能不耐煩把皇帝踹了,這皇帝竟然拿她沒辦法的。」
「她不止把皇帝踹了,現在當著女親王呼聲高得不得了,以後保不齊還要再嫁。女人做到這份上,真是比爺們還瀟洒。」
「值了,太值了。」
……
這一群人邊說邊趕路,終於在六月份入秦,他們入秦的時候,距離嬴政駁裴乾面子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兩國還沒要起兵戈的徵兆。
梁國那邊,裴乾那運煤那幾個大臣撒了火。
秦國這邊連罵的人都沒了,沒幾個分出心思給裴乾,都忙著抓生產搞建設。
以前馮念在秦國的時候並不多,隔幾天來看看而已,現在時候多了,趕著掙表現的也就多了,尤其知道他們兄妹身份以後,百姓更加堅信兩人做的決定必然是對的,現在就變成凡朝廷有旨,民間必定大力支持,這樣的精氣神配上行動力各行各業都在飛速的變化著。
甚至就連服飾風格都有了變化。
離開梁國之後馮念又放飛了不少,她現在不愛穿那些又重又繁瑣的。
只要不是在典禮上,平常她會從簡。
她找御用裁縫做了批衣裳,大大方方的穿出去了,別人崇拜她,看她這麼穿並且穿得十分好看雖然有點害羞還是有膽大的學習起來。
一段時間之後,街上有不少做那種打扮的。
秦國地處南邊,夏天總是來得早去得晚,五六月份的時候天都很熱了。這種新式著裝一出來讓人鬆快好多,雖然裙子還是大擺的都挺長,裡面不用再穿條長褲就舒服啊。
胡國那群從進入秦國之後一路都是震驚著過來的,到秦國都城,他們卸了羊毛正要住進國賓館去,女親王就露面了。
她穿的新式裙裝,腳踩皮鞋,頭上斜斜的戴了頂闊沿帽來遮陽,她走得很悠閑,遠遠的就讓人感覺儀態非常之好,待她走近了給胡國這群憨憨一看,一個個連眼都不會轉了。
不是說在梁國皇宮都有差不多十年?現在人咋也得有二十五吧?還生過一女一子,可她看著完全就是少女啊。
也太年輕太美麗了。
這群人突然就明白她為啥要把梁皇踹了。
梁皇四十多歲的人,跟人站一起就不配啊。
胡國憨憨恍惚了會兒,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趕了兩個月的路南下過來,休息得不好,也沒怎麼收拾過,現在看著又臟又累的,身上全是汗臭。
剛才恢復單身的絕色美人就在跟前,草原勇士本來應該挺起胸膛站出去展示自己,看到自己這樣,他們實在沒好意思。只是應了聲招呼,就衝進國賓館去沐浴去了。
洗的時候還在說呢,難怪二王子對她那麼痴迷,難怪連戰馬都送過兩批!
「咱們二哥的眼光還是好。」
「我突然想起,他折騰了一圈喜歡的還是同一個人啊,不知道秦皇傳出來的消息到我們草原沒有,真想看看老二聽了是什麼反應。」
這個時候,烏力吉確實已經知道了。
知道他喜歡過的兩個女人其實是一個之後,烏力吉表情裂了。
他傻愣了半天,回過神來又把裴乾罵了一頓。
別人求也求不到的,就讓他放跑了。
畜生啊,真是畜生!
罵完裴乾他又去了胡國王帳,老大不高興的盯著自家父王。
「就說還是我去,您偏不讓,她都跟梁皇分開了這本來該是我的機會,我的機會啊!讓恩和跟特木爾佔去了!」
胡王這會兒也很痛心。
早知道在秦國的就是那個女人,他還不如讓烏力吉去。雖然不知道送羊毛的到了沒,胡王就是有種感覺,他那兩個兒子——恩和以及特木爾沒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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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力吉:兄弟搶我機緣,我氣!
胡王:兒子又白給了,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