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六:

二六六:

既然馮念出了面,嬴政那邊就不用特別去參見了,照計劃,這晚皇帝陛下將會在宮中宴請梁國兩位皇子,這之前的時間他們大可以自由安排。

馮念就說帶他出去轉轉,賠光光剛才內疚自責了,這會兒對母親孺慕正深,自是非常願意。

「別穿這麼正式,去換身輕薄涼快的。」

昨晚還死摳著皇家體統不放的小太子這就換上了他娘讓人準備的衣裳,跟著他娘他姐姐出門去了。

從梁國來保護太子的還想追上去,被裴珩攔了下來。

「人家母子出門你們跟著走什麼走?」

「皇上派我等前來貼身保護太子……」

「得了吧!你覺得哪家當娘的能讓兒子在自己跟前出事?你是沒母親?」

侍衛:……

你才沒母親!

這話聽了氣歸氣,道理還是在的,以秦國現在的繁榮度連迫害別家皇儲的理由都沒有,他們確實可以省點心了。

「那咱們做啥?」

「沒睡好的再去歇歇,歇不住的想出去看看也可,別走太遠,差不多時辰就回來。」

裴珩安排好手下的人,自己把門一關,倒床上躺了會兒。

雖然昨晚已經睡過一夜了,他還是覺得這裡很神奇,不需要引火拉下繩子燈就會亮,還有那個風扇,可比打扇涼快多了,床非常的軟,躺上去好像整個人都陷進去了似的……來到這邊之後,裴珩每天都感覺像在做夢,人家一個國賓館比他們皇宮住著還舒服,不是做夢又是什麼?

裴珩忍不住去想,要是當初父皇沒跟皇後娘娘鬧翻,梁國又是何等光景呢?

會不會也像這麼好。

不,不需要像這麼好,有這一半都能讓人高興死了。

裴珩躺平盯著頭上吊燈發了會兒愣,之後翻身起來,走到外面陽台上去,昨天住進來的時候天色暗了,從陽台眺望出去只能看到一點夕陽餘暉,現在是白天,太陽高高升起,從四樓望出去,前面這一片一覽無餘。

大概因為發展的時間還不長,除了有兩棟四五層的高樓,他們其他的房子還是在一二層高,應該翻新過,看著很是整潔規範。從裴珩站的這裡能看到樓下街對面,整排商鋪全都開門營業了。

銀行、郵局、百貨商店、皮具店、藥房、照相館、烘焙坊……掛出來的招牌五花八門的,有些還做了玻璃櫥窗展示商品,並貼出諸如「本店上新」「優惠巨大」的宣傳海報。

這些東西對馮念來說是復古,對裴珩這個第一次出國的土包子來講,真大開眼界了。

他在樓上,還看到自己人從國賓館出去,就是剛才被他打發走的侍衛。

他們應是看過擺放在房間里的攻略,拿著錢袋子就去了斜對面銀行里,將帶來的銀兩換成這邊的紙票,這個過程用了一刻鐘大概,等他們從銀行出來,就跟土包子進城似的,一家家店看過去了。

裴珩在四樓陽台上都聽到他們此起彼伏的驚嘆聲,油然而生一種丟人現眼的感覺。

這還不算,他聽到下面三樓在笑,接著是一串兒鳥語,負責任說裴珩一句沒聽懂,但他品出笑話的意思了,樓下住的絕對在說看那些個土包子!

他們可是梁國來的,十年之前,梁國還是受八方朝貢的超級大國,如今竟然被笑話了。

最難受的是什麼?

隨他們赴秦的在國內都是有身份的人,哪怕侍衛也不是普通侍衛。這些人到了秦國之後卻跟鄉下人頭一回進城似的,看什麼都新鮮,隨便進一家店都想買東西。

裴珩覺得,其實最應該過來看看的還是父皇,他們看到再多,回去說得天花亂墜沒來過的人也未必信的。

哪怕現在,還有些大臣覺得秦國也沒有那麼好,只是做出了一些別處沒有的東西罷了。

要怎麼讓這些人相信,把可笑的傲慢收起來,放低姿態去學習別人,這才是他們最要考慮的。

阻礙大梁騰飛的從來不是外人,是自己人啊。

裴珩冥思苦想了至少兩個小時,他還沒個章程,出去轉悠的抱著大堆的東西回來了,人在房裡都能聽見外面的喧嘩聲,出去的侍衛還在可惜他們離京的時候沒多帶點錢。

這群丟人現眼的東西!

裴珩滿頭黑線擰開門:「都在吵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不嫌丟人?」

興奮過頭那幾個才把分貝降下來。

「對不起殿下,今後我們一定注意。」

「您沒出去看看可惜了,底下那些鋪子里賣的東西是真好!那個鐘錶行里的金懷錶太漂亮了!」

「皮手套皮箱皮鞋做得也好!」

「我們在烘焙坊買了好吃的,還去照相館照了相,明天就能拿相片。」

裴珩剛才就在琢磨,照相館是賣什麼東西的,聽這些個侍衛說到他便問了。

侍衛們用誇張的表達同他解釋了何為照相,還說秦國這邊剛才更新了一代身份證件,那上面就是貼相片蓋鋼印的,辦事的時候拿起來一看就知道是不是本人,方便得很。

這下子裴珩豁然開朗了。

他可以請人照相然後帶回去給父皇及沒出過國的大臣們看啊!

「那個只能在房裡拍嗎?可不可以拍外面?」

「咱沒問,但應該可以。照相館里有面牆上貼了不少相片,我看了裡面就有到外頭拍的。」

裴珩問了下,太子還沒回來,他親自下去一趟到照相館看了。

親眼看到那一張張的照片才感覺這很神奇,拍出來的人和景色都太真實太清晰了,裴珩看的時候,有人來招呼他,問先生拍照嗎?

「我想去外面拍行不行?」

「您想讓沒來過秦國的親友看看這邊的風景可對?」

「沒錯。」

「那您買一套風景照就成了,現成的,還便宜。要出去拍很耽誤事收費也比較貴。」

那人說著拿出個相簿,給他看了專門賣給外鄉人的風景照長什麼樣子。就有點像後世旅遊區賣的明信片,黑白的,沒那麼高級而已。

裡面涵蓋了都城裡所有的標誌建築,比如說斜對面的國賓館,還有一些在其他國家看不到的店鋪,有他們在節日慶典上拍的照片,載滿人的客車,皇室專用小汽車的遠景等等。

裴珩拿了錢袋出來,這就去換了紙票,過來買了好幾套。

買好出去迎面撞上個報童,他又拿了份報紙在手上。

……

這邊裴珩為了讓他父皇和各位大臣真正明白兩國間的巨大差距操碎了心。另一頭賠光光坐上他娘的白色轎車,將都城看了個遍,他比同行的哪個待遇都好,看的時候還有母親這個專業人士為他解釋。

路過國立大學正門口的時候,賠光光眼都看直了。

六六特驕傲說:「這是我們秦國最高等學府,地位堪比你們的國子監,這裡教授的課程比國子監多多了,要不你來讀幾年?」

「我可以???」

「各國都想向咱們學習,娘說咱們不應吝嗇,這邊有計劃開國際班,只要語言能力過關,符合錄取標準的交上贊助費就能來讀。」六六說罷,斜他一眼,「你年紀有點小了,你求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替你安排一下。」

求你?

你踏馬都那麼對我了我能求你?

賠光光瞅向自家娘親——

跟裴乾一般無二的眼型,配上這個小鹿斑比的表情,有點刺激。

馮念沒忍住笑道:「國際班從明年開始招生,只要你父皇同意,娘給你寫推薦信。來學學也好,像現在,你就算看到這邊是什麼樣子,回去之後你還是可能無從下手,大學裡面能教你很多,多在這邊待些時候也能讓你更清楚我們是如何做事的。」

賠光光非常心動,他更加相信了馮念之前的說法,認為母親當初是迫不得已,她心裡一直很念著自己,是為自己好的。

作為梁國的儲君,賠光光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出來學一學這邊的先進知識。

他現在也做不了父皇的主,最好就是趁父皇身體還不錯的時候把該學的學齊活,以後他老人家年事高了,輪到自己發光發熱的時候,肚子里有東西才知道該怎麼安排,不至於被底下大臣牽著鼻子走。

「我回去同父皇說說,爭取求得他同意,拜託母親預留個名額給我。」

「行啊。」

一圈轉下來,時候也差不多了,馮念帶他和六六一起吃了頓,之後將人送回國賓館,讓他歇歇,晚上還有宮宴。

看賠光光進去了,馮念笑著看向自家女兒:「怎麼想到邀請你弟弟來這邊讀書?娘以為你對他成見頗深,巴不得人早點回去。」

「我對他是有不小的意見,所以才要留他下來方便觀察,這人能裝得了三五天,還能裝得了三五年?他要是真的深刻反省了改好了,後面的事咱們再說。要是裝這樣子騙好處來的,給我拆穿了看我不轟他回去!」

馮念笑著搖搖頭。

「你啊你。」

六六一點兒沒覺得自己小心眼了,特理直氣壯說:「是舅舅教我的,舅舅說不能只看表面,凡事要往深了想,選擇須大膽,做事得謹慎。咱們跟弟弟畢竟分開八年了,今兒個剛剛重逢能看出什麼?還是應該長期考察。我就怕他心裡有成見,嘴上卻不說,哄得娘把心肝都掏了,回頭他本性暴露出來您又要難受。」

這個說法聽著倒是沒毛病。

馮念只是納悶,六六對她弟弟的信任度也太太太低,今兒個這般交流過後,一般人都該撤下心防,姐弟咋都和解了,他倆還是老樣子。

群里說,興許是因為裴乾。

因為裴乾當初就是大小心肝的喊著,到頭來兩個加起來都比不過他大梁江山,馮念跟裴乾鬧翻那會兒賠光光不記事,六六卻都七歲多了,她什麼都知道,就從那時起可能就對甜言蜜語有抵抗了。

你說任你說,我信不信再看看。

普通人這樣挺不好的,以後要當皇帝的人謹慎一點倒是沒壞處。

馮念說:「你有你的想法,你弟弟也有他的苦衷,互相之間多體諒一些。人的一生都會犯錯,也不能總是揪著之前不放,多看看現在,知道嗎?」

「女兒知道,不會叫您夾在中間難做,我和賠光光的問題我們自己解決。」

*

賠光光上樓去之後,發現他娘的小轎車還在樓下停了好一陣子才開走的,看車子開走了,他回到屋裡。

昨個兒看到這間屋子,他心情複雜得很。

這會兒再看竟然好很多了,就覺得母親真是很厲害啊,她和別人描述的很不一樣。

在東宮那邊賠光光聽到的版本是,他母後來歷不凡,因為這,所有人都捧著她,她也視為理所當然。

當時她作為正宮皇后其實沒怎麼管過宮裡的事,每天就是翻翻小說睡睡覺,要不就喊人來做衣裳打首飾,父皇總是慣著她,得了極品翡翠也是直接分她一半,那一半就裝滿了整個庫房。

哪怕像這樣,父皇依然沒留住母后,人嫌宮裡待著不開心不自在說跑就跑了。

之前馮念在賠光光心裡的人設是這麼立的,所以他覺得母后不對。

重逢之後,他發現自己想的完全錯了。

他的母親個聰明的、睿智的、有膽識有才學有眼光的大女人。

她什麼都懂,在秦國很受百姓愛戴。剛才只是小轎車開過去就有好多人沖她揮手向她致敬,透過車窗看出去就知道,那些人全是發自內心的,是真的感謝她,感謝她帶來了好生活。

父皇埋沒了她呀。

如母親這般,被怎麼優待都不過分。之前還有大臣笑話過,說秦國竟然立了個女人為儲。

看姐姐現在的樣子。

她和梁國那邊謹小慎微的姐妹不同,她很瀟洒大氣。

半日之間,賠光光整個想法都顛覆了。

裴珩拿著相片過來就看到陷入沉思的太子九弟,心說父皇恐怕有麻煩了,好狐狸精娘娘真不是個簡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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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一首涼涼獻給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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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禍水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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