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最難的抉擇

圖門元正擔任正氣宗宗主這麼多年，其道德和品質一向為人所稱道。

他對自己的要求也一向很高，並不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不過，天道無情。隨著生命力不斷逝去，他對於死亡也愈發敬畏。但所有強者，最終都會消散。

圖門元正自知不是那種絕世無雙的天資，也沒想過能逆天改命。所以，這些年他開始培養下一代，想著把宗門傳承下去。

對於羽玄清的墮落，圖門元正也很痛心。但他活了幾百年，心志早磨礪的堅若磐石。感情不會影響他的理智。

圖門元正和杜晏周旋，只是想找到杜晏的破綻，讓他給愛徒羽玄清一切陪葬。

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杜晏給了他一門很了不得的秘法：九轉煉神丹訣。

煉丹並不稀奇，各大宗門都有自己獨門丹方。

正氣宗的浩然正氣丹，就以藥性平和中正著稱。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長期服食，藥效遞減很慢。葯毒積累的也不多。

但杜晏給的煉丹秘法，卻是以修者元嬰和元陰為葯，和純陽真火，陰陽調劑，轉化成最純凈本源之力。

魔門左道，大多是這種損人利己的秘法。只是魔門的秘法，不過是汲取精氣神魂。這些充滿雜質的力量，吸收的越多，越容易出問題。

看起來是走了捷徑，卻根基不穩。所以，真正立得住的魔門宗門，都有自己的修鍊秘法。這類損人利己的功法，不過是旁支末節。

《九轉煉神丹訣》這個法門就太高明了，超出世間一切煉丹之法。以元嬰修士為葯雖然陰毒，其內里卻是天道循環至法。

這就像羊吃草，狼吃肉。說到底都是掠奪外物為己用。卻合乎天道，不能用人的道德去衡量。

換做一百年前，圖門元正的道德修養，可能還會壓下他的慾望。但在這個年紀，他卻怎麼壓不住心中貪念。

修者是最貪生怕死的一群人。所以，他們才會竭盡全力去修鍊，去提升力量。這一切，歸根結底是為了活著。

只有活的無足輕重的人，才會覺得生命無足輕重。地位越重要、力量越強大的人，越會明白生命珍貴。

尤其是圖門元正，他身為正氣宗宗主，手握大權，號令一方。自身更有翻天覆地的強大法力。至於什麼吃穿用度，無一不精。

這樣的生活，沒人會厭倦，也沒人會覺得累。圖門元正也希望他能永遠這麼活著。

不同的是，以前他也只是偶爾想想。作為一個冷靜理智的人，他知道修者的極限。雖然渴望長生，卻不會去做無謂的掙扎，更不會為此瘋狂。

九轉煉神丹訣，在他心上打開了一道巨大裂縫。然後，貪婪的長生慾望就不可抑制爆發出來。他一生恪守的道德，在這樣慾望大潮衝擊一下就崩潰了。

圖門元正安慰自己，羽玄清是叛徒，不但想著毀滅宗門，還想毀滅所有仙門。是古今未有的逆徒。

這樣的叛徒，用來煉丹有什麼不對。煉成神丹為他續命，也是羽玄清對宗門的贖罪。只是，九轉煉神丹訣還涉及到雙修法門，這讓圖門元正有些為難。

九轉煉神丹訣的九轉，並不是真正的丹火。而是以人為爐，陰陽交合為火，調和龍虎，煉成續命神丹！

這等手法關鍵之處，就在於激發人最本源情慾。圖門元正一生都未娶妻，至今還是純陽之體。他對於男女慾望也很看不上，認為身體上深入接觸很不潔凈。還會污染神魂，是修者大忌。

圖門元正性格果決，雖然雙修之法讓他很抗拒，但相比起好處，這些道德、情緒上的不適應，都不值一提。

他想通這一切后，立即毫不遲疑的出手：低吟了一聲：「正、氣、長、存！」

正氣崖上四個大字，在圖門元正法咒激發下，突然閃耀神光，從山崖上飛落而下。

正氣崖並不只是一座山，更是正氣宗的鎮宗神器。必要的話，正氣崖甚至可以飛上九天，遠遊萬里之外。

三千仙門制定規則，正氣宗作為十大仙門之一，已經有十多萬年都沒遇到真正的危機。正氣崖這件神器也太久太久沒有動用過。

正氣宗內，除去宗主之外，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正氣崖居然是鎮宗神器。正氣宗已經過了需要炫耀的階段，慢慢的這件神器就成了宗主專用神器。

就算是羽玄清，也不知道正氣崖是件神器。

看到「正氣長存」四個大字飛出來，羽玄清也是一呆。

數千丈的大字，圍攏四方，形成一個巨大法域。磅礴無盡的法力落下，羽玄清身上就像壓了四座大山一般。

別說運轉法力，就是元嬰都被死死壓住。無數神器水月劍，只能發出一聲哭泣般的劍鳴，就跟著被正氣法域定死在那。

如水如月變幻不定的水月劍，也顯露出真面目，一柄三尺長的湛然神劍。金沙中文www.jszw.net

可惜，雖然水月劍也是無上神器。但和正氣崖上相比，在層次上還是有極大差距。雙方在力量上，更是差的太多太多了。

圖門元正都無需動用正氣崖本體，只是把上面四字真言催發出來，就能輕易鎮壓羽玄清。

羽玄清身體和元嬰都被壓死，甚至意識都無法轉動。好在有杜晏精神感知，能在本源層面和她溝通。並和她分享感知。

所以，羽玄清也能看到外界發生的一切。包括圖門元正的各種反應。

「你敬愛的師父，要對你下手了。」

杜晏在羽玄清本源深處投影，一如他本人一般。這裡雖然是羽玄清的世界，杜晏卻才是真正主宰。他可以在這片本源空間中隨意而和羽玄清溝通交流。

對此，羽玄清只能被動接受。看到了圖門元正的貪婪面目，更讓羽玄清傷心。她素來敬重的師父，居然如此經不起誘惑。只是一篇法訣，就讓他放下一切底線法則。這樣的面目，真讓她無比厭惡。

對於杜晏的問題，她也完全不想回答。

杜晏也不著急，在精神感知層面上，時間近乎凝固。空間上的距離也能輕易跨越。所以，他能輕易跨越空間距離，在羽玄清心靈和她對話。所以，他有很多時間和羽玄清閑聊。

此界的修者法術高明，身體、神魂都很強大。但是，他們對於精神本源層次卻沒有真正的認識理解。

修者的強大意志，讓他們本源都很穩定堅固。不會輕易為外力所影響。但沒有相應的修鍊，他們就像是堅固高大長城，能擋住地表的敵人和猛獸。對於會飛的杜晏，他們就是完全敞開的。

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入侵點，杜晏就能輕易入駐對方本源。當然，他能做到這一點也是因為他修鍊到了元嬰層次，又拿到化血神刀。

化血神刀只能暫時積蓄力量，說起來也是件很廢物的神器。但通過化血神刀可以建立一個穩固支點，讓杜晏能投入更多力量。

羽玄清和雷英叡，在和杜晏宴飲之際，心神情緒不知不覺就被杜晏影響了。此後的百花夢仙釀和凌霄飛劍果，更是讓杜晏找到穩定入駐點，在兩人內心留下了難以磨滅烙印。

到了現在，杜晏只要心神一動，就能進入兩人身體內。必要的話，杜晏還可以暫時控制羽玄清身體。

當然，這種強行控制是有限制的。而且，羽玄清如果強烈抵抗，這種強行控制會嚴重損害她的身心。

杜晏並不是要把羽玄清當做傀儡，他也不需要傀儡。他需要是天才橫溢的強者。

羽玄清就是他選的種子。這顆種子現在已經發芽了，但還不夠。所以，杜晏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刺激。

想要推翻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在這個過程中，激發出一個個天才火花，激發出讓他感動的澎湃高潮。

事實上，九轉煉神丹訣，就是杜晏給這世界下的一劑猛葯。此界掌權的都是垂垂老矣元神強者。他們誰都不想死。只要掌握了這門秘法，他們肯定會心動，然後，那些晚輩天才就要倒霉了。

如果只是這樣，掌握大權的元神強者，毫無疑問會取得絕對勝利。年輕天才們別說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資格反抗。

畢竟，此界的力量大半都掌握在老朽的元神強者手裡。所以，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杜晏還要給年輕天才們一把刀。

這樣，雙方才能你來我往打個熱鬧。

杜晏又問羽玄清：「你甘心就這樣束手就擒么，你甘心成為爐鼎藥渣么？」

羽玄清憤怒的說：「都是你在搗鬼！」

「你很幼稚，要知道人的天性就是要生存。至於道德規則，那都是生存之上的東西。」

杜晏淡然說：「你這麼憤怒，歸根到底還不是不想死。」

羽玄清更生氣了：「我憤怒是你誘惑了一位老人，讓他墮落成這個樣子。」

「是這樣么？」

杜晏說：「那這樣，只要你願意獻出生命，我可以收回秘法，讓圖門元正忘記這一切。」

羽玄清神色一動，沉默了一會才說：「我信不過你。也不會被你所騙！」

「哈哈哈哈哈……」

杜晏大笑：「你可以騙別人，能騙自己么。你怎麼想，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頓了下他又詭笑說：「我這有門《北冥吸星正法》，只要神意交接，就能反過來汲取對方法力，轉化為自身修為。我很好奇，你是任你師父取你元陰和元嬰，還是要用這門正法反擊？」

羽玄清看著金光閃耀的《北冥吸星正法》，神色異常複雜！

練還是不練，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