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無心之人

庄思涵腦袋『嗡——』的一響，忽然不知該做些什麼，看著地上摔的粉碎的石桌和茶壺……

感覺心裡空蕩蕩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是不是也預示著，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和這些碎片一樣摔的破碎，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了。

莫蕭然警惕的護在她身前，沒想到落炎一來就動手。

落殤也眉頭一皺，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弟弟。

見哥哥生氣了，落炎方才那囂張的氣焰瞬間蕩然無存，愧疚的看著大哥，一臉的歉意。

「大、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的桌子打爛的，你打磨這桌子都花了三個月的時間……」

落炎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庄思涵也心疼的看著地上碎掉的桌子，方才落殤說的輕描淡寫，可這桌子實際上是他辛辛苦苦三個月才打造的，想不到她才一來，就將人家的心血毀於一旦了。

愧疚的看著落殤，庄思涵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對、對不起，我和莫蕭然的到來，給你們添麻煩了，要不是我們，你的桌子也不會碎，我馬上就會走，不過……在我走之前，我有兩句話要說，剛好落炎也回來了，我很快說完就會走，可以嗎？」

落殤猶豫的看了看她，沒等他開口說話。

旁邊的落炎卻惡狠狠的罵道。

「想走？沒那麼容易，你把大哥害的那麼慘，既然今日來了，就別想走！」

說著，又想對庄思涵動手。

「嗒——」的一下，莫蕭然驟然動手，點住了落炎的穴道。

瞬間落炎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

「噗！」幾乎是同時，落炎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落炎！」庄思涵緊張的看著落炎，責問莫蕭然，「你怎麼能對落炎動手呢？」

「我、我沒有。」莫蕭然連忙解釋道，「我只是點了他的穴道而已，並沒有傷害他。」

說完之後，還著急的看向落殤，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落殤還誤會的話，那他們真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

落殤的表情十分淡然，似乎已經習慣了弟弟這樣，輕聲解釋道。

「他沒事的，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他之所以會這樣……說起來還是因為我……」

「因為你？」庄思涵不解道。

「恩。」落殤點了點頭，「你們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庄思涵和莫蕭然對視了一眼，他們當然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要知道，之前庄思涵發狂，可是真的將落殤的心臟給挖了出來，一個失去了心臟的人，又怎麼可能重新存活下來呢？

落殤看兩人期待的眼神，便繼續說了下去。

「當初落炎及時將我救走，趁著我還沒徹底閉眼，一直用真氣為我吊著最後一口氣，將我帶到了這冰天雪地的地方，動用族內的秘術，分了我一半的壽命，而他也因為這個，元氣大傷，並且再也無法調節回來，故而，現在他一動怒一用功，身體就會受不了，造成反噬，而我……」

落殤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苦笑道。

「我的心臟拿出來沒多久就已經完全壞死了，故而，我現在雖然還活著，但卻是一個無心之人了。」

「無心之人？！」庄思涵驚駭的看著落殤心口的地方，一個沒有心臟的人，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看懂她眼裡的疑惑，落殤笑著解釋道。

「我之前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思涵你莫不是忘了，我和落炎兩人，是同命一體的，我死了，他也活不成，現在他活著，雖然元氣大損，壽命也折減了一半，但只要他還活著，就能吊著我的命，讓我也繼續活下去，所以……換句話來說，我的心臟，現在是和他共用一個的。」

「…………」庄思涵聽完這些，心裡驚濤駭浪，同時對兩人的愧疚，也愈發的深了，要不是她，他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現在該你說了。」落殤淡淡的看向庄思涵。

庄思涵深吸了一口氣，將之前有毒玄靈石迫使她發狂的事情，還有安稷薇所做的一切陰謀，都告訴了落殤。

原以為落殤會很震驚，但沒想到，落殤的表情也很淡然。

輕輕的應了一聲。

「恩。」

恩？？

就這樣？他沒有半點別的反應？

落殤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淡笑道。

「其實，我本沒有怪過你，所以，你解釋與不解釋，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咚咚——庄思涵的心忽然像是平靜的湖面砸入了一顆巨石，整個人都迷亂了，落殤、落殤他居然沒有怪過自己？

回想起一年前，當她挖了他心臟之後的情景：落殤那時候還滿臉希冀的看著她，讓她吃了他的心臟，這樣，她的壽命就會增加整整一倍，也就是說，作為普通人類，她大概只有一百年的壽命，但要是吃了他海國少主的心臟，就能擁有兩百歲的生命。

似乎……當年的他，都沒有責怪過自己，而且一心只為她著想。

而今，自然也不會責怪她。

庄思涵的眼淚瞬間忍不住，嘩啦啦流了下來。

一直以來，落殤都沒有恨過她。

落殤看她如此動容的樣子，給她遞了一塊手帕。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忘了吧，如今大家不是都挺好的嗎？」

挺好的？

庄思涵知道落殤不過是在安慰她。

對她來說，確實挺好的，她現在什麼都有了，還和莫蕭然重歸於好，但是落殤呢？他失去的太多了，原本他有一顆逐鹿群雄的野心，並且武功高強，不可一世，還是海國的皇。

可現在？

他卻只能廢了武功，龜縮在這無人峰，這能叫挺好嗎？

庄思涵擦完眼淚之後，抬頭看他，目光堅定。

「落殤大哥，不如你跟我們下去吧，這兒冰天雪地，荒無人煙的，有什麼好的？」

落殤都沒有考慮的意思，就直接淡笑著搖了搖頭。

「不了，我已經習慣了清靜的生活，反而不喜歡那些喧鬧了，再說了，你覺得這兒冰天雪地的冷，但在我們鮫人看來，這兒的溫度剛剛合適，而你們人類適應的溫度，對我來說，卻是有些熱了。」

「這……」庄思涵一時語塞，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反倒是落炎……思涵，這次你們下去，就拜託你們幫我將他一併帶走吧。」

「什麼？！」落炎聽到大哥這句話，無異於五雷轟頂，「大哥！你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