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棗花蜜膏

近來朝中風貴妃風頭正盛，不說是後宮，便是前朝，也受其影響。

風姨娘在府中仗著自家嫡親姐姐在朝中的威勢腰杆子硬了不少，大事兒上雖然不敢造次，小事兒卻沒少給柳氏填堵。

修言心裡清楚，卻也只能警告誘哄，不能太過，但心中放心不下，便一頂小轎將那名喚安盈的姨娘抬進了府。

饒是如此，比起帝都那些官宦人家，修言這個大將軍的後院還是太過寒酸，但這種事兒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安姨娘進府，的的確確是站在了柳氏這一方，而且她將門出身，性子格外爽利，柳氏、良玉還有小良辰都很喜歡這個姨娘。

每每鳳姨娘不安分，也都是安姨娘頂在前頭，事後柳氏總是兩頭說說，倒也算的安穩。

不過，良玉那對庶弟庶妹，每每見到良玉卻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良玉猜想定是鳳姨娘說了什麼。

彼時良玉雖年歲不大，卻早就在娘的教誨下學會了忍耐，便如今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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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良玉送走憐汐自己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後，便朝著主院而去，沒走兩步，面上便已經自然而然的帶上了笑意，溫雅且柔和，單看著就覺得這人是個好脾氣。

半年前，大皇子被封為太子，自家爹回來了一次，在家歇了三個月，安姨娘便有了身子，如今已經臨近四個月了。

爹雖然走了，但這些日子，娘都在琢磨著給害喜害的厲害的安姨娘添些零嘴兒，每日良玉練完功夫回院兒嗅的都是滿鼻的清香，由可見，自家娘過得還算充實。

踏進主院的院門，正在門口洒掃的小丫頭看見良玉就笑出了聲「大小姐回來了....」

良玉好脾氣點了點頭，看著灶房的炊煙就問出了聲「良辰和娘親在哪兒？」

小丫頭脆生生的道「夫人在房裡小憩，小公子剛從溫先生那兒回來，瞧著疲倦的很，怕是也睡了！」

良玉聞言不由一笑「倒也算出息了，你忙吧，我去瞧瞧....」

良玉說完抬腳走了，卻不知身後又有一個洒掃的小丫頭湊了過來同那方才跟她搭話的小丫頭咬起了耳朵

「嫡女就是嫡女，一搭眼都能分出真假來。」後來的小丫頭阿珠看了良玉一眼，很是崇拜恭敬的模樣。

先前跟良玉說話的小丫頭小翠聞言漫不經心的一笑「母雞再怎麼蹦躂都是母雞，鳳凰一動不動都比她來的威儀.....」

阿珠看著小翠眼中閃過驚訝，繼而眼珠一轉捂著小嘴兒道「小翠竟是說出這般有學問的話來了....」

那小翠聞言臉頰一紅，偷偷的抓了阿珠好幾下癢，這才作罷，兩個小丫頭做了個鬼臉，又規規矩矩的做起了自己的活計。

良玉自是不知自己被小丫頭論做鳳凰了，只是去自家弟弟房裡瞧了一眼，見大丫鬟將軟包子照顧的很好，睡得很香甜，便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母子三人如今住在主院，雖是一個院子，卻只是姐弟二人因為年歲小才離得近，而自家娘親則是一個人住在主卧，良玉熟稔的走到小廚房，端上已經熬好裝進瓷碗的葯粥，便直直朝著自家娘親的屋子走去。

「大小姐來了....」剛過完端午的天氣比起從前越發熱了，蘭香便拿了針線活兒坐到了門口通風處，即能解熱，又能避免風邪侵染了夫人。

蘭香是從小跟在自家娘親柳氏身邊的大丫頭，如今她已是主院里的管事，偶爾幫著柳氏打理家中的一些小事兒，是娘親柳氏的得力臂膀。

「蘭姨，娘親睡了？」良玉一手穩穩的端住托盤，一手止住了蘭香的行禮，雖然沒說什麼，但用意明顯，也更誠懇。

蘭香見狀也不勉強，望著良玉慈愛一笑，她雖是沒嫁過人的大姑娘，可也是看自家小姐長這麼大的，這感情自是不一般。

見孩子長大懂事，更是欣慰，雖然這種場景總要來上那麼幾次，但蘭香卻明白，禮不可廢，更不可恃寵而驕，抬手接過良玉手中端著的托盤，輕輕推開門，這才輕聲道

「睡著呢，近日總是睏倦的很！哎....」說著，蘭香也是一聲長嘆，自家夫人多好的一個人，如今竟是連個健康的身體都沒有。

可夫人倒好，總是念叨著她知足，夫妻和美，兒女雙全，還有什麼可求的。

雖是如此，蘭香卻是能看出自家夫人流露出的幸福，的確，若沒有鳳姨娘，的確就沒什麼好求的了，但是這樣的話，蘭香也只敢在心裡想想。

良玉跟在蘭香後面輕手輕腳的進了門，讓蘭香伺候著潔了手和面后，便坐到了距離自家娘親小憩的貴妃榻最近的圓桌邊。

看了眼睡得還算舒適的娘親，良玉抬手接過蘭香遞來的昨日自己尚未綉完的手帕

「蘭姨，我昨兒看了本醫書，上面說娘親這種病症並非不可調養，只是藥方難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不要勞心勞力...」

良玉這麼一說，正幫良玉調保養皮膚脂膏的蘭香也是咬緊了唇，要說偌大的將軍府中，誰最讓人勞心，除了鳳姨娘就沒旁人了。

偏她自己耍的開心，卻不知她這麼個不知收斂的性子會給府上帶來多大的麻煩，可蘭香不能跟良玉說，只能順著話道

「小姐真是孝順，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會笑眯了眼的。」

正綉帕子的良玉想象出那麼一幕，亦是彎了唇，就好似，她真的是不知世事的少女一般....

主僕兩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再無言語，只是靜靜的做著各自的事情，期間更是沒有什麼發出過大的聲音，單看著，就知道，這兩人已經是習慣了。

巳時中，貴妃榻上的人終於有了動靜，柳月柔剛剛睜開眼便看見坐在圓桌邊挺直著脊背做著綉活的寶貝女兒，柔柔一笑，便喚道「玉兒.....」

良玉聞聲放下手中帕子，笑吟吟的湊到柳氏跟前，乖巧的應了聲音「娘....」

柳氏伸出一隻略顯纖細的手撫上了良玉的發頂，慈愛道「良玉已是大姑娘了，不用總守著娘，出去玩兒玩兒也好....」

「不了...」良玉這話說的一點猶豫都沒有，唯獨望著柳氏的目光無比認真「良玉喜歡學武，喜歡看書，喜歡繡花，喜歡在家呆著，唯獨不喜歡出去。」

柳氏聞言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卻也知道有些事兒不能強求。

借著良玉的攙扶自榻上起身，由著寶貝女兒為自己整理儀容，自己則是一臉滿足的接過蘭香遞來的葯粥，快速又不失優雅的進食。

「娘親，我給你備了些棗花蜜醬，是我親手照著書上的方子做的，您嘗嘗？」

良玉自袖袋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玉盒，剛打開蓋子，裡面便傳出了香甜卻不膩人的香氣，莫說是蘭香，就是吃遍山珍的柳氏也贊了一聲「真甜、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