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回門

「你回來了？」今天的盛倫，回來的比前幾天都要早一些。

「嗯。」依舊是冷淡的語氣。

「還有，那個，葯已經給你煎好了。」眼看著盛倫一腳就要踏進了書房，以後抓住盛倫後腳留在書房外的機會，及時叫住了盛倫。

自從盛倫願意喝中藥調養身體之後，煎藥便成了以後覺得最幸福的事。

「放那兒吧，我待會過來喝。」盛倫立住了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來，只是用沉默的後背回答了以後。

「可是冷葯喝了對身體不僅無益，反而有害，所以還是趁熱喝了吧。」以後失聲喊道。

盛倫退了回來，接過以後手中的捧著的葯碗，一仰頭下去，葯碗瞬間便空了。

「你慢點，小心燙。」

什麼人啦，真是喝葯跟喝酒一樣。

「我找了份工作，在花店上班，但是，不會耽誤我做飯的時間，我依舊能按時做飯的。」以後小心翼翼的啟唇，因為不確定盛倫對此到底持有什麼樣的態度。

「哦。」盛倫輕輕應了聲，走進書房去了。

原來，你對我的事這麼不上心。

「明天你有沒有空，我請了一天的假。」以後跟了進來，輕輕倚在門前，問道。

「有事嗎？」盛倫撇過頭，瞧了一眼以後，便又把頭埋進了手裡的書本里。

「我們祺族的規矩，出嫁的女兒在婚後一個月後必須要回門，這樣婚姻才能幸福，事業才會順利。」以後的聲音很小，心就這樣懸在了半空中，小心翼翼的等待著盛倫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盛倫依舊不抬頭，書本在手裡，注意力在書本里。

以後悻悻的退出了書房，心想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呢，難不成你平時在公司也是這樣回答你下屬的請求的嗎？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沒辦法，誰叫她怕他，也尊敬他呢。

清晨的陽光刺穿玻璃的阻擋，打到那祜以後的床前，以後從睡夢中醒來，第一時間來到書房。糟糕，書房空空如也，昨夜翻過的書依舊停留在某一頁，小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看來他一大早就起來趕去公司了，以後倚在門前發著呆。這可怎麼辦呢，想著要一個人回門，面對著寨子的族民，那祜以後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谷底。要是寨子里的鄉村父老問起自己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時，我要怎麼回答呢？怕是要丟盡那祜家的臉了吧。

哎，還能怎麼辦呢，就算是一個人也得回去呀？寨子里的人可是最看重這些傳統的，她可不希望阿爸因為她的事情受到寨里人的非議。

算了，先不想這些了，還是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吧，這樣想著，以後收回失望的視線，從二樓的卧室走到一樓的廚房，準備給自己準備點早點，吃了好走上回家的路。

剛從冰箱里取出一個雞蛋來，就聽到了客廳門鎖被開的聲音。

會是誰呀？以後循著聲音從廚房探出一個腦袋來，正好看見盛倫左右兩手各提著一個袋子從門外進來。

以後望著盛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吃吧。」盛倫把袋子放到餐桌上，自己解開了其中一個袋子，把另一個遞到以後的面前。

「怎麼，你不吃嗎？」看到以後一臉的驚訝，盛倫咬斷了嘴裡的麵條，把原本埋在食物里的頭抬起來一點，認真的注視著那祜以後。

「吃。」以後有些遲疑的挨著餐桌坐了下來。

解開包裝袋，一陣撲鼻的香氣直刺自己的鼻翼，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呢。以後深吸了一口氣，連忙拿起一旁的筷子吃了起來，時不時用自己的餘光瞥了瞥坐在對面的盛倫。然而，盛倫只是埋頭專註在自己眼前的食物中，絲毫沒有注意到以後在偷看自己，空氣里有種尷尬的漫步在其中。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那祜以後完成了自己跟盛倫的第一個婚後早餐。

「好了，我吃完了，你吃完待會準備一下，我在外面等你。」早餐吃完，盛倫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到了門口，臨走之前，還沒忘了回頭囑咐以後一聲。

「去哪裡？」以後追了一步上來。

「是誰說今天要回娘家的？不是你說的嗎？」盛倫側過頭，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的笑。

「哦。」以後輕輕嘀咕了一聲，隨之幸福的氣泡從心田慢慢涌了上來，化成了喜上眉梢的笑。

都已經做好一個人回去的打算了，真的沒想到臨走的時候，盛倫竟給了自己來了一個甜蜜的措手不及。還想什麼呢，趕緊去收拾東西吧。

車子從高速下來，在鄉間的小道上經過半個小時的馳行，終於來到了許久不見的寨子。一入村頭，便看到了那祜阿爸和阿媽站在了村口的大槐樹下，背後站著一眾前來湊熱鬧的村民。在人群當中，盛倫看見了許久不見的扎伊。

車子一開進村裡，鞭炮聲就響了起來。

以後穿著出嫁時的嫁妝，兩人一同來到了寨子里的祠堂。祺族人很信奉神靈，不管出嫁多遠，回娘家的女兒在回門時都要先來到祠堂祭拜一番，以示對祖先的尊敬，才能回到自己的家裡。

從祠堂出來，到以後的家裡的路上，一路上都有圍觀的村民們跟著，男女老少都有，就連吊腳樓的樓上，都擠滿了圍觀的人。盛倫雖然平時都見慣了大場面，可是女兒回門，有這麼多人圍觀的，還真是第一次見，不免心裡有些小驚訝。扎伊說，這些村民都是承蒙過那祜以後的恩惠的，知道以後回門，都是來看望以後的，另一方面，村民都喜愛熱鬧，難得寨子里有這樣的喜事，沒事的自然都趕過來湊湊熱鬧了。

聽罷，盛倫從後備箱里拿出預先準備的喜糖和小禮品，讓扎伊幫忙發了，得了喜糖的小孩笑著蹦著跑開了，只剩下了一些大人仍在吊腳樓里互相聊著天。

按照習俗，中午飯必須在寨子里吃了，俗稱回門宴席。說是回門宴席，其實跟很多地方的流水席差不多，所謂流水席，最初是把木製的條盤漂在水渠上使香客便於就餐而得名。

在農村的許多地方，他們宴請賓客，並不會到飯店酒樓去包幾桌酒席，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搭起棚子，壘起灶台，請兩個鄉廚，自己做酒席來宴請所有的親朋好友。在寨子里，這種習俗從祖輩一直延續到現在，無論窮家富戶，家家都是如此。吃完一道菜上一道菜，如行雲流水，所以稱做「流水席」。

那祜家自是也不例外。回門宴的地址選在寨子里的古橋上，上方木頂蔽空，下方流水潺潺，一眼望過去，幾十張木桌子拼接在一起，連成了一條長龍。這不，指針剛過十二點三十，隨著鞭炮轟鳴，寨子里的族民從四面八方趕來，相繼入座之後，以後的回門宴正式開始了。按照寨子里的習俗，回門宴共由二十四道菜組成，這二十四道菜分為八冷十六熱，特點是酸辣清口。其中，八個冷盤中分四素四葷，是先上的下酒菜；十六個熱菜有四個壓桌菜，其它十二個菜每三個一組，都用大小海碗盛裝，味道相近，每組都有一道領頭大菜，叫「帶子上朝」。可謂是有葷有素、有冷有熱、湯水搭配、酸辣爽口。

盛倫只有在電視上才看到過這樣的吃飯場景，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在祺族的寨子里讓自己給碰到了。

盛倫這一小桌，坐了八個人，除了那祜阿爸阿媽，剩下四人都是那祜家的長輩，而且都是男性。這四個人，盛倫一個都不認識，除了最年長的一個，能猜的出是那祜以後的爺爺，其他三人的身份，盛倫便無從知曉了。

最讓盛倫犯愁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剛幾口飯下肚，坐在鄰桌的扎伊提醒盛倫，該是向長輩敬酒的時間了，這倒為難盛倫了。

敬酒是可以，但是自己不能喝酒，這可怎麼辦？

「他在喝葯，不能喝酒，按理來說，該是盛倫跟大家敬酒的，所以只能由我來代替他跟大家敬酒了，還請各位鄉親父老見諒哈。」正當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以後率先開口，化解了盛倫不知如何開口的尷尬。

眾人紛紛應和，雖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話，但是，依稀能夠分辨出，他們的意思是表示理解。

雖然不喝酒，但是盛倫也知道，寨子里的酒都是自釀的米酒，酒性不是一般的烈，比商店裡買的酒濃度都要高。濃度一高，就更很容易入醉。看著那祜以後一個勁的接過村民們敬來的酒，臉色慢慢泛紅，盛倫的面色一點一點變得凝重。

這時，扎伊走過來低聲跟盛倫耳語了兩句，盛倫離開了坐席，來到了小橋邊。

「什麼事？扎伊。」盛倫問道。

「剛剛有村民過來說，村口有人停了車在那裡，是個陌生面孔，猜是來找你的。」扎伊說道。

「找我的？」盛倫只是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找到這裡來。

「不知道，村民說好像是個女的，惜之在村口徘徊，沒能進到村裡來。」扎伊為了避免村民多想，也為了照顧那祜家的面子，事先把盛倫叫出來，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