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留下的理由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沒有長久的接觸或許體會不到，可一個人如果是發自內心的厭惡一個人，往往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了。
想起李正道昨天向他的再三保證，葉默此刻只想笑，可他終究還是沒笑出來，而今的他笑不了任何人，他能笑的只有他自己！
「瑤瑤後悔了！在你出門的時候瑤瑤就已經哭了！電話里哭的稀里嘩啦的嘛，我這個做爸的聽著心裡都疼啊！」
葉默耳旁似乎還迴響著李正道昨晚那番聲情並茂的話，就這麼一句屁話，自己竟然還天真的相信了，他是該有多傻，又或者那個李正道以為自己有多傻？
葉默只感覺心裡有些犯冷，這片陌生的華夏之地終究沒有屬於他的地方。
尤其是此刻對上了李瑤那漠然的目光，葉默昨晚還生起的那麼一絲希望也崩碎的乾乾淨淨，幻想終究只能是幻想，這場夢自己也該醒了！
「走吧，不過下次我未必就有這閑心來保釋你了。」李瑤看著葉默說道，語氣一如當初的冷漠，事實上李瑤這幾天來對他一直就是這樣的語氣從來也不曾變過。
「謝謝。」葉默低聲道，隨後抬起頭，眼中那是比冷漠還要低上幾分的冰冷，似乎又帶著那麼一絲灰暗和絕望。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李瑤的心也狠狠的顫動了一下，這是一種怎樣絕望的眼神，這個男人到底經歷過什麼？
只是李瑤現在沒時間去想，也沒機會去問，葉默已然起身從她的身旁擦肩而過，目光一如剛才的冷漠，步伐也是那麼的堅毅決絕。
李瑤轉頭看著葉默快速離去的背影，只感覺這個背影是那麼的凄涼，似乎這個男人拋棄了全世界，又或者是整個世界早已將他遺棄。
李瑤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正漸漸的從她身體里流失，可她也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兄弟，守著這麼一個漂亮的老婆，更得遵守交通法規不能無照駕駛呀，你說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情，讓這麼一個漂亮的老婆為你擔驚受怕你不心疼呀？」葉默出來的時候，那個交警也玩笑口吻的勸說道。
葉默也只是自嘲的一笑：「同志你誤會了，我可高攀不起這種高貴的女人。」
那交警也意外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說了一句：「我也說嘛，這屌絲也能……不是啊兄弟，我沒那意思啊，口誤，純粹是口誤。」
葉默笑了笑，不用說無需辯白什麼，在李瑤的眼裡自己可不就是一想吃天鵝肉的屌絲癩蛤蟆嘛，這麼一想或許是侮辱了人家癩蛤蟆。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是人家有目標有理想，正能量，生意場上哪家桌上不供著一隻，人那叫聚寶金蟾，至於自己，呵呵，或許真的連做一隻癩蛤蟆的資格都沒有吧。
走吧，走吧，反正華夏大地自己也無可留戀，這短短的幾分鐘對葉默來說就像幾個世紀一樣漫長，他已經想的通透，這裡根本就不會有人真正關心他，即便是這個本該跟他休戚相關榮譽與共的老婆。
連她對自己都是一片看不見陽光的冰冷絕望，自己還要等待什麼，華夏本就不是他的歸宿，這次離開，以後也都不會再回來了。
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葉默的語氣有些冰冷：「獨狼，告訴我你們現在的位置。」
「老大，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你回華夏結婚，現在應該正跟嫂子度蜜月的嘛，該不是嫂子哪惹你不痛快了吧？」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意外的男聲。
「我讓你告訴我你們的位置！我的話你是沒聽到還是沒聽懂！」葉默直接對著電話咆哮了起來。
身後的李瑤臉上的表情也瞬間一僵，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暴怒的葉默，這一刻的葉默在她眼中同樣陌生，可身上卻似乎多出了什麼她從來都不曾感受過的東西。
至於他剛才吼出的那句話，他在問誰地址，他在華夏大地除了葉家之外不是再也沒有任何朋友親人了嗎？
葉家的人不可能，那這個電話他是打給的誰，國外？他這是要幹什麼，問清了地址以後要離開嗎？
李瑤心裡也微微有些慌了，他要走，這個男人他竟然要走！
一直以來這個男人給她的印象就是窩囊、無能、吃軟飯，甚至葉家不待見他，離開了自己他或許連份工作都找不到得活活餓死！
可就是這男人，他現在竟然要走，態度是那麼的決絕，李瑤的心裡也亂成了一團……
從市局到李瑤的海景別墅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即便是開車也得十多分鐘，可這麼長的一段路葉默硬是憑兩條腿走回去的。
儘管李瑤一直慢慢地開著車並排跟在他的身旁，甚至不下於十次的按過了喇叭，可葉默始終不為所動，連看都不看的繼續向前走去。
李瑤嘗試了幾次見葉默都毫無反應，也只能默默地一直跟在葉默的身旁，如果換以前李瑤都不用猶豫直接一踩油門懶得管葉默死活，可今天她也不知道心裡是被什麼給刺痛了，就這麼耐心的跟在葉默的身旁透過車窗細細的打量著他。
或許自己剛剛對他的確是冷漠了一點，無照駕駛也不是他的本願，哪怕只是一個陌生人，至少也要給別人一個解釋的機會，李瑤幾次想開口，可最後都還是忍住了。
葉默剛剛進門，宋媽就一臉驚喜的迎了上來，隨後眼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現了淚光。
「姑爺，你終於回來了！」
葉默的世界一片冰冷，自然沒有留意宋媽的異常，「嗯」了一聲就直接回房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收拾好衣服再帶上護照，直接出門直奔機場，葉默的想法乾脆簡單又果決，可就在他將行李箱扔在床上打算往裡面塞衣服時，床墊蹦彈了一下，枕頭的一角微微移開，一隻巴掌大的精緻禮盒露了出來，葉默的目光瞬間就凝固了……
那是一款百達翡翠滿天星自動機械手錶，通體18k白金鑲鑽，表鏡藍寶石水晶玻璃，錶盤鑲滿一千六百七十五顆鑽石。
葉默曾經就有一款同樣的手錶，據說市價在兩百三十萬左右，葉默當時覺得這種表太過張揚就沒戴著回華夏，只是葉默也沒有想到自己今天會收到同樣的手錶，而且是作為自己的生日禮物！
房間中還殘留的淡淡的梔子花香味，那是李瑤最喜歡的香水味道，之前在警局擦肩而過的時候，葉默在她身上聞到的就是這種香味。
「原來她都記著……」
看著禮盒內部嵌著的那張寫著生日快樂的卡片，葉默一眼就認出這娟秀的字體出自李瑤之手。
葉默臉上的漠然就是初春的冰雪漸漸融化，黑暗枯寂的內心似乎也有一束陽光照射了進來，暖暖的，很沉醉，像極了喬木的味道。
葉默從來沒有記得過自己的生日，因為每次生日的那天喬木總會準備好禮物陪他一起過，眼下喬木不在身邊，卻有另一個女人記著他的生日，或許是昨天夜裡，又或許是今天一早就給他備好了這件禮物。
這個女人叫李瑤，是自己的……老婆……
「小默呀，你說說你這麼優秀的一個年輕人，瑤瑤有什麼理由不接受你？」
「我自己的閨女我還能不知道？她從小就是外柔內剛心裡軟，女人嘛，不就是那回事嘛，只要你足夠的耐心把她外面的那層殼融化，以後還不百依百順的粘著你了？」
「叔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這事我能騙你？還有你跟瑤瑤已經結婚了……」
李正道的話再一次在葉默的耳畔迴響，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葉默久閉的心扉，終於那扇封閉已經的心門被打開了一個缺口，透進來的是陽光，是李瑤。
葉默忽然覺得，自己先前冒出來的想法是不是太衝動了，或許自己真的有必要在華夏多待上一段時間。
再一次看了看手中的護照，葉默隨即抬起櫥櫃的一角將護照塞了上去，隨後輕輕的拿起那隻百達翡翠小心的戴在了手上，這是除了喬木以外第一次有別的女人送自己生日禮物，於他而言，這隻手錶也不單單隻是禮物這麼簡單。
樓下的大廳中，李瑤漠然的進了屋，隨後瞥了一眼二樓對宋媽問道：「他人呢？」
「姑爺上樓了，看樣子他好像心情很不開心，平常姑爺到家都會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可今天的臉色看起來卻有點嚇人，小姐，是不是姑爺他碰到什麼事了？」宋媽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儘管葉默昨晚不在家間接導致李瑤被打，可宋媽也知道這事也不能完全怪在葉默頭上，在她心裡葉默一直都是那個對自家小姐知冷知熱的姑爺。
「誰知道他發的什麼神經，不管他了，我們準備吃飯吧。」李瑤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也有些矛盾，同時也隱隱有些期待，連她也說不出這份期待到底是為什麼。
他看到自己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後會是什麼表情，或許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記住他的生日吧。
兩百三十多萬，對於現在的李瑤來說也不能算是一筆小錢，除了購置這套房產外，甚至李瑤都從來沒捨得過在自己身上花過這麼多得錢。
「他……應該多少還是會有些感動的吧，可如果他真的一門心思鐵了心的要離開……」想起葉默之前那冰一樣的冷漠和絕望，李瑤也說不清心裡的那絲惶然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