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今天是除夕

明嫣然昨晚上調香調到很晚，因為累了，反倒睡的很好，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才終於是醒了過來。

她揉一揉自己的眼睛，望一望從窗子處投射進來的刺目的陽光，隨口問一句：「什麼時候了？」

雲兒笑了笑：「都已經快到晌午了，娘娘這是醒了，不然奴婢也要叫您了呢，畢竟是過年了，總要起的么。」

明嫣然打量一下雲兒，今天她穿的格外鮮艷，裡面是藕荷色內衫，外面一件嶄新的宮服，頭上也特特的加了幾件首飾，看上去嬌俏的很。

她淡淡笑道：「本宮記得，過了年，你有十五歲了吧？」

雲兒愣了一下：「是啊，娘娘倒是記得清楚。」

明嫣然嘆了口氣：「本宮身邊總共你和蒹葭兩個可親近的人，本宮如何會記不清楚？」

雲兒看她眼中有感傷的味道，以為她又想起來鶯歌，便轉移話題道：「娘娘起身吧，時候已經不早了。」

明嫣然扶著她的手下床，一面道：「十五，年齡也不算小了，是時候該找個人家出嫁了，本宮可不想按照宮裡的規矩，等你變成老姑娘了再送你出去，那樣就實在是委屈你了。」

雲兒臉上一熱：「娘娘就知道取笑奴婢，奴婢才不想嫁人呢，奴婢就是想一輩子伺候娘娘！」

明嫣然笑容澀澀：「胡說八道的，不嫁人怎麼行，本宮可不會養你一輩子的。」

雲兒不言語了，臉色卻是說不出來的難看。

她總覺得，明嫣然這麼說，很有一種安排後事的意思，畢竟自己才剛剛十五歲的年紀，嫁人其實還是嫌小些的。

已經有專人打了水過來，雲兒就伺候著明嫣然洗漱，然後給她梳頭。

明嫣然望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心中有些感慨。

好像她穿越到這具身體上也已經一年多的光景了，這一年來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讓她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本來是打算隨遇而安的，找一個差不多的男人，就在這裡生根發芽，了度餘生。

可是怎麼也想不到的是事與願違。

她愛上了自己不該愛上的凌澈，也因為他的緣故遍體鱗傷，然後才有了現在的心如死灰。

儘管這段時間以來，她也曾按照御醫的話自我調節心緒，可是依舊沒有一點起色。

她平生第一次覺得，生命是毫無意義的，她也並不覺得死亡是一件有多麼可怕的事情。

她覺得，既然自己已經時日不多了，那麼就應該提前做一下準備，讓自己身邊最親近的蒹葭和雲兒都能有個好一點的歸宿。

她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去了，她們兩個如果繼續留在後宮，很有可能會成為很多人報復的對象。

可是送到宮外去就安全嗎，也很難說。

雲兒見明嫣然一直不說話，就開口道：「娘娘，今個戴這支釵吧，大紅色很應景，漂亮著呢。」

明嫣然笑了笑：「隨你吧。」

雲兒點點頭：「娘娘這一頭青絲，又直又順讓奴婢要羨慕死了，還有娘娘的皮膚，真的好白好滑……娘娘是奴婢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了，可惜娘娘不喜歡濃妝，若是打扮起來，準保是個男人見了您都挪不動步子。」

明嫣然皺眉：「哪那麼多的話，真是服了你了。」

雲兒吐吐舌頭：「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對了娘娘，早膳要吃點什麼，奴婢安排人去御膳房傳膳。」

明嫣然笑了笑：「現在都已經什麼時候了，還傳什麼早膳啊，午膳也快該傳了，隨便讓他們弄點糕點過來就好，本宮也沒有什麼胃口，吃不下什麼的。」

雲兒點頭，然後交代小宮女去御膳房。

雲兒很快給明嫣然弄好了頭髮，然後又取了一件杏粉色夾襖伺候她穿上，外面再罩一件大紅色披風。

明嫣然有些費解的看她給自己繫上披風帶子：「這是做什麼？」

雲兒道：「今個畢竟是過年么，自然要穿的喜慶些，而且外面的天氣也是好的很，娘娘也要出去轉轉才行。」

明嫣然笑了笑：「什麼時候本宮都歸你管了？」

雲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奴婢就是覺著娘娘整日呆在屋子裡，好人也會呆壞的，還是出去透透氣的好。」

明嫣然沒有言語，卻也沒有拒絕她的提議，一切收拾妥當，就出了內殿的門。

內殿之外，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幾個小宮女在院子裡面踢著口袋，玩的不亦樂乎。

宮裡的規矩尤其的多，作為宮女的她們，平日是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就算是逢年過節，也沒有自由可言。

不過，明嫣然對於自己宮裡的下人是不一樣的態度，她允許她們在閑暇之餘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她們才敢恣無忌憚的嬉戲玩耍。

明嫣然站在門前，望著那些小宮女歡快的身影，眼中難得一見的浮現出來一抹欣悅。

她忽然很羨慕她們。

她甚至於在想，如果自己當初不是穿越在作為明妃的明嫣然的身上，而是穿越成為一個宮女，那大概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一種結局了吧？

她也許，可以找機會離開皇宮，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閑雲野鶴，怡然度日。

可是如果畢竟只是如果。

明嫣然心裏面莫名的酸楚，正打算走下去台階，四處轉轉的時候，卻聽到台階下方背對著自己的蒹葭正和一個宮女在說話：「怎麼會這樣呢？今天好歹也是除夕，皇上是該到咱們鳳藻宮來用膳的不是，你再去看看，看皇上是不是真的在淑儀宮。」

小宮女點頭應是，一面又道：「姑娘有所不知，是當值的小太監和奴婢講的，應該是不會錯的……」

蒹葭遲疑了一下，然後又道：「你就直接去淑儀宮好了，就找程公公和他說，娘娘問午膳要怎麼安排。」

小宮女點頭稱是，然後就要離開。

明嫣然聽她們說話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變得有些陰沉起來，此刻她一面步下台階一面忍不住開口：「蒹葭，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誰給你的權利這麼做的？你，不是當本宮已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