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疑竇滿懷(4)
趙珏恭恭敬敬地說:「師傅所言極是。不過,方才黑衣人逃走了十多個,我看,還是留下部分精銳營軍士警戒。」
大家分頭散去,趙珏看著師傅的背影,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
回去的路上,趙瑞問:「大哥,你是不是覺得今晚這事有些奇怪?」
趙珏深思著點點頭:「是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我有感覺,可是說不出來。」
「師傅雖是個自由自在的人,可是這次他來到毗盧寺,絕對是有目的而來。」
「為什麼?」
「師傅早就知道月華門要來襲擊毗盧寺。」
「早就知道?」
「嗯,師傅是這麼告訴我的。」
「月華門為什麼要來大舉進攻毗盧寺呢?」
「師傅沒有說。但是,我估計是為了安陽公主。」
「為什麼呢?胡化騰和安陽公主也有仇?天哪,她居然還招惹了胡化騰?讓人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的確是難以置信。可是,我覺得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師傅下山到京城來,專門是為了保護安陽而來。」
趙瑞直了眼,喃喃道:「不至於吧,她哪來這麼大的面子!」
趙珏輕輕搖了搖頭,冷聲道:「恐怕不是她的面子,而是另有其人。」
「誰啊?還有誰?能有這麼大面子?」
「李倬。」趙珏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趙瑞怎麼覺得趙珏的語氣突然很凜冽。他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哥哥,只見他雙唇緊抿,面色凝重。
看到他這種表情,趙瑞知道,他極為生氣。可是為什麼呢?他有些想不明白。
轉念一想,李倬是夏國新皇,即位后,就馬上請爛柯老人來保護安陽公主,足見公主對夏國的重要。只是這裡總覺得有讓人不解的地方,再怎麼樣,安陽也嫁到周國,她的安全與否理應由周國來操心,關夏國什麼事嗎?嗯,這裡一定有文章。
趙瑞把自己的想法和趙珏說,最後總結道:「大哥,看來夏國派安陽來確實是有企圖的,咱們還是不能相信她。」
趙珏沒有作聲,他也有一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為什麼一想到李倬請來師傅,暗中保護安陽,自己如此憤怒?僅僅是因為覺得李倬的手不應該伸得這麼長嗎?抑或是因為安陽公主來到周國有所企圖嗎?
本能的,他並不相信婉兒有所圖,那麼他又是為什麼心裡這麼不舒服呢?好像,好像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所覬覦的憤怒。
他不由得連連否定:怎麼可能呢?他對安陽可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那不過是兩國結盟所帶來的一個必然的結果,一個象徵。而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可不是她,而是莫蘭。所以,自己只是因為她仍然與夏國暗中有聯繫,並且,借著自己特殊的身份地位為夏國謀取利益而感到不快而已。
可是,他不能否認,他願意見到婉兒,願意看到她淺淺的笑容,願意聽到她溫和的聲音,甚至別人提到她的名字時,他的心也會跳得跟以往不一樣…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即使是和莫蘭。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啦?
他強迫自己拋掉這些情緒,再說,剛才後院中有個很奇怪的現象,有黑衣人和黑衣人打成一團。他把這件事對趙瑞一說,趙瑞困惑地說:「難道黑衣人還不都是月華門?」
「看來是這樣,還有一撥人當時也在場。看到咱們的人到了,也悄悄地撤退了。」
「那又是什麼人?會不會也是夏國派來的?如果是的話,他們未免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現在,一切都還不清楚。」
兄弟倆都沉默下來,看到天邊已出現了熹微的晨光,趙珏道:「五弟,先到我府上休息一下,起來以後先去找沈為。」
毗盧寺後院,眾人很快散去,興兒也退了出去。婉兒主僕進了屋,婉兒低聲問道:「青荷,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訴我?」
青荷上前:「小姐,方才院子里有幾個黑衣人是倬王爺派來的,領頭的叫羅密,他帶了幾個人平日里就在寺外潛伏。」說著,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婉兒,「羅密說,這是倬王爺給您的。」
婉兒接過來:「羅密?是不是羅煥的弟弟?」腦海里冒出一連串的問號,急忙打開東西,裡面是一封素錦和一幅雲紗手帕,手帕上是爛漫的梅花和一行秀逸的小字「砌下落梅如雪亂」。自從來到毗盧寺,婉兒平靜無波的心裡第一次被攪亂。她定了定神,打開素錦,她認出,上面韶秀的字體,的確是李倬親筆所寫,大意是派出羅密等幾個侍衛,潛伏在毗盧寺周圍,直到她安全住進太子府為止。
婉兒看完,心裡一時喜,一時悲。她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把那封素錦湊近燈火,看火苗躥上來,一點一點地吞噬掉那封信。青荷急問:「小姐,為什麼要燒掉呢?」
婉兒看著那小小的灰燼,悵然道:「我身在周國,夏國皇帝暗中派人保護,如果讓別人發現這封信,豈不是在兩國之間埋下猜忌的種子?!」
青荷恍然,卻仍然有些心有不甘:「小姐,可是,那是倬王爺寫來的…」
婉兒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輕輕一嘆:「我和他,已分隔千山萬水。青荷,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青荷答應著退下,可能是剛才太過緊張,她也不知道小姐是什麼時候睡的,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待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青荷急忙起身去看婉兒,只見婉兒還在沉睡,桌上的蠟燭只剩下短短一截,旁邊是一張小小的秘香紙,上面還有墨跡,青荷好奇地看了一眼,上面凌亂地寫著「雁來音信無憑,路遙歸夢難成。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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