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楚小姐的琴
日西斜。
相府的賓客逐漸散去,相府老夫人生辰宴上的那份熱鬧卻並沒有隨之消散,一如三日前南宮慕冥所料。它就像在京都人平淡如水的生活中投下一顆小石,激起層層漣漪,圈圈蕩漾開去。
人們議論紛紛,話題的中心無非是相府三小姐惡毒善妒,二夫人蛇蠍心腸,四小姐嬌柔純善……而每每聊到此處,人們又往往會由衷地發出一聲嘆息,嘆闌兮這樣一個天真良善的嬌弱小姐,在相府後院這樣充斥著明爭暗鬥的是非之地,大概要不了多久便會如流星隕落。
哀嘆之餘,很多適齡公子紛紛表示,英雄救美這樣的事情,他們最是義不容辭,只可惜,那闌四小姐頭上還頂著准逸親王妃這頂大帽子!如此看來,闌四小姐的護花使者似乎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然,除了南宮慕冥之外,另一個人似也並不擔心闌兮會需要誰的守護。
自然,等著看戲或是煽風點火、落井下石之人、之事亦是層出不窮,這都是后話,暫且按下不表。
醉香居三樓。
琴音幽幽、茶香裊裊,這一切氤氳在夕陽的絲縷柔光中,幻化成一室惑人旖旎,令人沉醉,沉迷……
「吁……」
車夫的呼和,隨之而來的是馬的嘶鳴。
接著,窗口黑影一閃,周圍空氣驟寒。
定睛看去,一身玄色錦衣,凜然而立。
這氣勢,不是南宮慕冥又是哪個!
纖指之下,琴音微亂。
只剎那,弦調陡轉,一曲破了音的《高山流水》便變成了深摯纏綿的《鳳求凰》。
世人若是得見這一幕,定又會是一番誇讚:這楚小姐不僅琴藝高絕,且聰慧機智,當得了那句「楚小姐的琴,世人求一曲而不得」。
「六皇子殿下駕臨寒舍,羽有失遠迎,實為失敬,還請殿下恕罪!」
向自亂陣腳的慕容楚楚投去警示的一瞥,慕容羽微微欠身行禮。
不著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氣,慕容楚楚表面已恢復平靜,內心卻依舊是小鹿亂撞!
「楚小姐的琴,羽公子的茶……」舉步在慕容羽棋盤對面落座,又緩緩開口,「……世人皆求之而不得!」
話落,南宮慕冥神色微凜。
平日里都藏起來的東西,今日在他路過的時候大開窗口,如此引他前來,最好不要讓他失望,否則他的怒火……怕是他們無以承受!
「殿下謬讚了!」慕容羽謙遜頷首。
「只是,世人求而不得的曲,今日聽來,竟也不過如此。」
望著眼前的棋盤,南宮慕冥不禁對對面的慕容羽又高看了半分。
傳說中的玲瓏棋局殘局,據說早已失傳,此刻竟在慕容羽的塌處「意外」得見,算是……不枉此行。
琴聲噶然而止。
事實上,慕容楚楚這一曲早已彈不下去了。
古人云:曲由心生,自南宮慕冥出現,她的注意力便全部在他身上,可從頭至尾,他竟連一個眼神都沒瞟過來,末了,她引以為傲的琴技竟還被他嫌棄,任慕容楚楚再如何聰慧,弦上的手指此刻也還是驀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