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追殺
「有話好好說,何必動不動就跪。」皇后輕斥了一句,向素秋道:「扶蘇昭儀起來。」
素秋雖是下人,卻代表著皇后的臉面,蘇清言哪能讓她來扶,忙自己站起身來,垂首道:「求皇後娘娘答應。」
皇后纖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插在白瓷花瓶里的大紅色牡丹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一會兒,直到蘇清言忍不住想要繼續催促,方才淡淡開口道:「罷了,本宮就幫你這一次。」
除掉蘇秋漓,對皇後來說,原本就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又何必惺惺作態?
蘇清言心裡不屑,面上卻是一派感激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
皇后微微點頭,又道:「本宮只能幫你把東西送出去,至於能換來多少銀子,又如何不被人察覺出異樣,便要你自己想辦法了。」
「這些瑣碎小事,自不敢勞煩娘娘。」蘇清言屈膝福了一福,胸有成竹地勾唇道:「待有了好消息,臣妾定會立刻告知娘娘。」
「好。」
待蘇清言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素秋忍不住道:「娘娘,這蘇昭儀真是越來越精明了,什麼找娘娘幫忙,要奴婢看,不過是私帶貴重物品出宮罪名太大,她承受不起,便想著拖娘娘下水,您怎麼就答應她了呢。」
「連你都能看出來,本宮如何不知。」皇後面無表情地看了素秋一眼,淡淡道:「就因為她想利用本宮,所以,本宮才更要遂了她的心愿。」
「為什麼?」素秋不解地追問道。
「你且瞧著,本宮自有本宮的道理。」如此說著,皇后話鋒一轉,反問道:「太子最近還是經常跟那個沈安之在一起么?」
「是。」素秋點點頭,見皇後面上微有怒意,又勸慰道:「左不過是個外室而已,就算太子殿下,明年娶了正妃,沒有您的允准,也絕不可能把人納到府里去,到時候您往太子府里多安排幾個美貌侍妾,男人都喜新厭舊,用不了多久,就把她拋諸腦後了。」
「是該留意起來了。」皇後起身往內殿去,邊走邊囑咐道:「好好尋幾個聰明伶俐的,別跟薛玉凝一樣,蠢的無藥可救。」
皇后這般言語,可見今日丞相府里發生的一切,已傳入其耳中。
若說以前,薛玉凝在皇后眼裡只是個棋子般的存在,那麼現如今,她就連做棋子的資格都沒了。
「是,奴婢曉得。」
皇后在宮中經營多年,打點幾個守宮門的侍衛自是不在話下,有了皇后的暗中協助,蘇清言很輕鬆地把第一批首飾運出宮,之後又如法炮製幾次,總算湊夠了計劃中的十萬輛銀子。
籌得銀錢自然重要,可她一個官家小姐並不知要去哪裡尋找殺手,而這般隱秘的計劃又實在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幾經斟酌,便只有蘇長策一個人選。
蘇長策雖然被南宮麟罰了禁足反省,但到底是在定遠侯府,如今侯府里主事之人要麼病著要麼失蹤,下人們自然不敢管束蘇長策,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宣兒奉蘇清言之命來侯府傳信時,蘇長策正在府里練劍,一次次落敗在蘇秋漓手上,越發激起了他的仇恨欲和好勝心,只更加勤奮習武,以求他日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宣兒將蘇清言的親筆書信交給蘇長策,趁蘇長策讀信的功夫,又從袖中將準備好的一疊銀票取出,恭敬道:「世子爺,主子能夠動用的所有家當都在這裡了,請您務必謹慎小心,不容有失。」
幾番交鋒下來,蘇長策做夢都想殺了蘇秋漓,如今這般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擺在眼前,哪有拒絕的道理,當即答應道:「請姐姐放心,本世子絕不會讓蘇秋漓活著回京。」
且說蘇秋漓這邊,因著出發前做足了準備,便也沒有太急著趕路,夜幕之前,一行人便在京郊的客棧歇息下來。
侍奉蘇秋漓下了馬車,翡兒將一個裝有銀子的荷包遞到幾個吐蕃侍衛手中,客客氣氣道:「幾位大哥路上辛苦了,我們家小姐請大家喝茶。」
看著翡兒手中分量十足的銀子,幾人眸中皆閃過一絲興奮,但到底訓練有素,並未直接伸手去拿,只詢問似地看向領頭的多吉。
多吉是吐蕃贊普的心腹,自然明白蘇秋漓身份有別於常人,正自猶豫,翡兒已是不容分說地將荷包塞到其手中,笑盈盈道:「咱們家小姐待人向來大方,這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見面禮,待平安到了目的地,所有人的賞賜都會足足填上十倍。」
沒人跟銀子有仇,翡兒把話說到這份兒上,多吉自然不會再拒絕,只拱手道:「多謝蘇小姐賞賜。」
「不必客氣。」蘇秋漓微微一笑,徑自往樓上客房去了。
進了房間,蘇秋漓把事先準備好的暗器藥粉等物品分成兩份,由自己跟翡兒分別貼身收好,隨後吩咐道:「用完晚飯,我們倆輪流眠一眠。」這般說著,蘇秋漓的目光往窗戶處一瞥,「三更時分離開。」
翡兒沒料到蘇秋漓竟會如此安排,有些後知後覺道,「小姐賞賜銀子給他們,是為了……」
「他們得了吐蕃贊普的命令保護我,在沒到西北之前絕不會做出任何對我不利的事,我沒有必要逃。」
就因為所有人都這樣想,所以,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如此一來,誰都認為她在另一撥人手中,如此亂花漸欲,方能讓他們彼此拖延牽制,從而給自己爭取到更多時間。
「是。」蘇秋漓這樣說,必定是有了萬全的打算,翡兒並未刨根問底,只道:「咱們直接奔函谷關去么?」
去往西北,函谷關是必經之處,如能趕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出關,危險係數就會大大降低。
「按兵不動。」蘇秋漓拍了拍翡兒的肩膀,「咱們從這出去,找個地方藏起來,待他們離開之後再趕路。」
那幫侍衛發現自己腳底抹油,慌亂之下必然會全力去追,她就再來個反其道而行之,趁此空隙,還能多買上兩匹馬,不至於有變故時束手無策。
聽到此話,翡兒恍然大悟,連連搖頭,「小姐,您也太狡猾了。」
她突然莫名心疼那些個打小姐主意的人,只覺得他們慘的一匹。
蘇秋漓並不在意翡兒的調侃,只專註地啃著醬豬蹄,「兵不厭詐嘛,這可是極好的表揚。」
「是,您說的都對。」翡兒一邊給蘇秋漓夾菜,一邊想著自己得空要多讀些書,否則真要被自家主子甩到八百裡外去了。
蘇秋漓彷彿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接下來的一切,都跟料想中並無二致,到這時候,向清也不必隱在暗處,只隨蘇秋漓一起騎馬,從提前看好的小路,全速往西北去。
未穿越之前,蘇秋漓就會騎馬,而且騎術還算不錯,可那只是工作之餘的休閑活動,如今將馬當成交通工具來用,才深深體會到其中艱辛,幸虧她每頓飯只用六七成飽,否則這般在馬背上顛簸一天,胃裡早就翻江倒海了。
翡兒自幼騎馬騎的慣了,又做了這麼多年粗活,身體素質比蘇秋漓稍稍好些,只輕柔地幫蘇秋漓磨破了皮的傷處擦藥,一邊擦一邊心疼地勸慰道:「小姐,您的身子要緊,咱們還是找家客棧休息一下吧。」
「我從京城跑出來,又不是為了享福的。」傷處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蘇秋漓只忍著,淡淡道:「第一次騎馬趕路難免沒有經驗,想來明天就會好上許多。」
嗚嗚,她能說真的好想念飛機高鐵汽車么……
男女授受不親,待蘇秋漓擦完葯收拾妥帖,向清方才走上前來,隨著翡兒勸道:「主子,您還是坐馬車吧,大不了兩匹馬換著拉車,屬下趕的快些,也耽誤不了太多功夫。」
馬車跑的快勢必也會晃動的厲害,可好歹不會受傷。
馬車就算再快,比之騎馬,也是遠遠不能及的,更何況馬車目標大,更容易暴露,蘇秋漓只含笑搖頭,「我真的沒有你們想的那般嬌氣。」
「可是……」向清還要再勸,然而才開口,蘇秋漓已是站起身來,先一步上了馬,「趁著月色清亮,再往前走二十里。」說罷,揚了揚馬鞭,絕塵而去。
主子都走了,翡兒和向清自沒有愣在原地的道理,連忙追了上去,留下一地馬蹄。
「嘶!嘶!嘶……」一陣激烈的嘶鳴聲響徹夜空,蘇秋漓神色徒然一驚,未等有更多反應,只見幾道閃著銀光的飛鏢準確無誤地朝自己襲來,下意識地彎腰躲閃,卻有一隻飛鏢擊中馬腹,馬兒吃痛,瞬間狂躁起來,只不停地在原地打轉。
蘇秋漓第一反應是跳馬,可受驚中的馬匹根本不受控制,這般突兀地往下跳,就算沒被飛鏢射中,也會被馬蹄踩死。
危機關頭,蘇秋漓迅速冷靜下來,只俯身緊緊抱住馬脖子,保證自己不被甩下去,再做其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