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失明

一聽到林城的名字從芮青青的嘴裡說出來，袁昊文心頭火起，但是是對林城的。他呼吸重了幾分，「青青，我才是你的親人，那個林城是把你害成這樣的人，你不要被他欺騙了。」

頓了頓，他看著芮青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你看著我，好好看一看，真的不認識我了？」

芮青青神色愣怔。眼睛無神獃滯，她根本就不知道袁昊文的臉在哪裡。她輕咬著嘴唇，艱難的說道：「我……我什麼都看不見。」

袁昊文抓著芮青青肩膀的力氣輕了幾分，在最初的震驚被壓下之後，和醫生說道：「醫生，你來看看青青是怎麼回事。」

醫生應了一聲，重新拿起設備為芮青青檢查起來。

這一次，檢查的時間要比剛才花費的更長。收起設備，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袁昊文，低垂著眼睛，說道：「病人的頭部經歷過兩次手術，導致眼睛失明了。」

病房裡異常安靜，只有幾人微弱的呼吸聲音。

誰都沒開口先說話，最後還是芮青青先出了聲音，「還能好嗎？」

幸好她看不見，所以並沒有察覺到醫生眼底的無奈，「只能說可以儘力一試。」

袁昊文薄唇綳成一條直線。他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疏忽，再一次將芮青青推入到危險的境地，遭遇失憶和失明雙重傷害和打擊。

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周身的氣壓更是冷的可怕。與其說是在生林城的氣，倒不如說是在生自己的氣！

胸口煩悶，再加上惱怒，無處排遣發泄的袁昊文舉起拳頭，重重的一拳砸落在牆壁上，手背上立馬出現了淤青。

聽到動靜的芮青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緊身上的被子，「我……」

袁昊文察覺到了，如今的芮青青敏感又脆弱，自己居然在她面前做出這番舉動，她一定要嚇壞了。他轉過身衝到床邊，抓住芮青青的小手，放緩了語氣，說道：「青青，我不是在和你生氣，我是氣惱我自己。你不要害怕。」

芮青青臉上毫無血色，她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想掙脫開袁昊文的雙手，但是卻始終不能，「你……先放開我。」

袁昊文不放，反而另外一隻手順著芮青青的頭髮，說道：「青青，我讓人送去的那本相冊你看了么？」

相冊？

芮青青定住心神，才想起來自己暈倒之前的確是在翻閱相冊。如今再一次回憶起當時相冊上的照片，腦袋還是痛的不能所已。

她痛苦的蹙眉，「我……看了。那上面的人是誰？我不認識。」

袁昊文更加用力的抓緊她的手，「是我和你，還有我們的兩個孩子，這些你全都不記得了么？」

芮青青腦子裡很亂，「我不是林城的妻子小伊嗎？為什麼我又變成你的妻子了？」

「是林城將你弄到這裡來的。你長的和他的妻子小伊很像，所以他才會這樣告訴你。其實我才是你的丈夫，你的真實名字叫芮青青。」

芮青青不知道要相信誰。她如今眼睛看不見，更害怕遇上居心叵測的人，她甚至連對方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照片上看到的那個人。

她整個人都在不可抑止的顫抖。

袁昊文感覺到了，以為她身上不舒服，「是不是冷了？」

芮青青不說話，只知道發抖和低聲哭，她很想將自己縮成一團，但是卻不能。

袁昊文看的心疼不已，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青青，你心裡怎麼想的，你告訴我好不好？」

芮青青哽咽了幾下，拚命搖頭說道：「我不認識你。」

袁昊文心頭一痛。

「你能幫我去找林城嗎？」芮青青不帶什麼希望的問道。

「青青，你找他做什麼？」袁昊文的聲音冷了好幾分。

「我不知道。」芮青青搖頭，但是在全都是黑暗的世界中，她能想到的只有林城。

袁昊文神色一凜，「不可以，青青。你可以依賴的那個人只能是我，你明白嗎？」

芮青青怔楞了幾秒鐘。而後她的情緒全都崩潰，她放聲大哭起來，不管袁昊文如何安撫，全都沒用。

最後還是醫生建議打了鎮定劑，芮青青才平靜下來，安靜的睡了過去。

袁昊文目光複雜的垂目看著她，「醫生，我不要你模稜兩可的回答，我要你老實告訴我，青青能不能恢復記憶，能不能重見光明？」

醫生可不敢在這種時候說出什麼讓袁昊文樂意聽的話，所以並沒有馬上回答。

但是袁昊文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又問了一次。

醫生才說道：「病人這種情況倒是讓我想起來一件事。」

袁昊文冷目掃他一眼。

醫生戰戰兢兢，說道：「在我們這裡有一個上不來檯面，也是命令禁止的東西。那就是隨意動手術篡改病人的記憶。這種手術一旦弄不好，就會給病人帶來不可挽回的致命後遺症，我猜測病人的失明就是這樣引起的。」

話音落下，病房裡的溫度又冷了好幾分。

醫生又補充說道：「會做這種手術的醫生全球也沒多少位，只是病情太相似，才讓我會這樣想，我想應該不會的，畢竟能請動醫生做這種手術需要非常昂貴的價格。」

袁昊文冷哼一聲。怎麼不會？芮青青好好的就不記得所有的事情，現在又被弄成失明，哪裡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如果說是車禍或者其他的事故，為什麼芮青青身上並無其他任何的傷痕？

「我要你一句準話，到底能不能恢復？」

「我從未接手過這樣的事，我真的只能說儘力，但是……希望不是很大。」

「錢不是問題，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但是我一定要你醫治好青青。」

「我先和這邊的醫生溝通一下，準備為病人辦理轉院手續，轉到我那邊的醫院也方便治療。」醫生建議。

「嗯，按照你說的去辦吧。」

等到醫生出去，病房裡只剩下芮青青和袁昊文兩人。袁昊文並沒有再掩飾心底的傷痛，眼底更是露出了很少會有的脆弱。

他很怕會失去芮青青，也害怕看到芮青青受傷，失憶不可怕，他可以慢慢的幫她回憶起以前的事情，但是眼睛該如何？

並非他不願意當芮青青的眼睛，而是芮青青願意這樣嗎？失去光明的人生，真的不是在強顏歡笑嗎？

醫生溝通順利，成功辦理轉院手續。袁昊文抱著沉睡中的芮青青走出醫院，沒想到林城還等在那裡。

「你要帶小伊去哪裡？」

袁昊文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淡漠道：「你對青青做了什麼我已經全都知道，你就等著吧。」

說完，抬起一腳踹在林城胸口上，將人踹翻在地上，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抬步走人。

林城捂住胸口，想要坐起來卻又坐不起來，他不甘心的望著袁昊文抱著芮青青上車離開，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反正都已經得罪了袁昊文，他不介意得罪到底。

……

經過幾天的接觸和溝通，芮青青並沒有像一開始那樣排斥袁昊文，有的時候也會主動開口說兩句話。

態度自然和之前沒有辦法相提並論，但是足以讓袁昊文欣喜不已。

這天芮青青和往常一樣坐在病房的沙發上，頭朝著窗口，白皙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不知道在想什麼。

袁昊文推門進來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該吃飯了。」

芮青青淡淡的應了一聲，「我今天想試著自己吃。」

「你……」袁昊文遲疑著，將沒出口的話收了回去，「好。」

這段時間兩人之間依舊是生疏的，芮青青估計是不想繼續承他的情吧？

芮青青摸索著拿起桌子上的碗筷，袁昊文將菜也全都放進去了，「你慢點吃，不用著急。」

「嗯。」

芮青青面無表情的吃著飯，但是她看不見，有的時候一口下去全都是米飯，她也不介意，繼續大口大口的吃著。吃到飽后，碗里還剩下許多的菜。

袁昊文不想讓她不高興，便沒有說出來，默默的從她手裡接過碗筷放在一邊。

芮青青摸索著找到紙巾，抽出一張擦了擦嘴角，忽然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還要一段時間。醫生說你的眼睛還要商量具體的治療方案。」

芮青青嘲弄一笑，「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清楚，恐怕是沒什麼用了。」她一直都在想，她如今這個樣子，出院后應該何去何從？

難道真的要依附在袁昊文或者林城身邊，讓他們之中的一個人照顧自己一輩子？

她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她這種廢人就應該去自生自滅才對。

「醫生還沒有叛你死刑之前，你自己不能先放棄。」袁昊文能明白芮青青心底的絕望，他只痛恨自己無法幫到她，更無法紓解她的絕望。

「不放棄又如何？」芮青青嘴角嘲弄的弧度愈來愈大，「我這樣只會拖累你而已。」

「我不許你這樣想。」袁昊文嚴肅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允許你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