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永別了，老師
第二十一章永別了，老師
老刀依舊在巨木下靜靜的等待著，直到炎炎出現，枯黃粗壯的手骨將插在地上的朴刀緩緩拔起，刀刃也遙遙朝炎炎豎了起來，如同一個孤狼向新狼王發起挑戰。
而炎炎則將竜一文字短刀收回刀鞘中，向著巨木小步靠近，強打起笑臉向老刀揮手，試圖向老刀表示他並沒有與其廝殺的打算。
然而面前依舊沉默的老刀並沒有任何錶示，隨著凌厲的破空聲，呼吸間，老刀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炎炎前方，高大的身影轟然砍出一刀，明明是輕武器的朴刀，卻被老刀用出了了重武器的呼嘯聲。
「舉輕若重......呵呵，老刀你的實力進步很大啊。」
隨著帶著風壓的呼嘯聲迎面襲來，炎炎強笑著躲避著，嘗試著破開眼前緊張的局面。
「別玩了，老刀，教教我舉輕若重怎麼樣，我還是學不會這招啊......」
事實上舉輕若重是炎炎最早學會的一招。
依舊是沉默以對。
朴刀一招接一招，大開大合如同使用銅鐧一般，幅度拉的極大，但速度卻快的出奇，強烈的風壓將炎炎包圍。
然而炎炎的速度更快，腳下輕點，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出現在了老刀的身側。
他依舊沒有出手，只是臉色越來越難過。
「走吧，老刀，我們去干翻別的百夫長英靈。你看，我再殺一個百夫長英靈就完成任務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依舊是一刀接著一刀，衝擊力十足的回身連斬，划向炎炎的渾身要害，凶煞的刀光逐漸向炎炎的喉嚨合攏，似乎是想讓他閉嘴。
「別打了，是我做了讓你生氣的事情了嗎？那我過幾天再來好不好。」
炎炎眨眼間便閃避後撤到老刀面前十米處，迅捷的動作雖看起來輕鬆愜意，但哀求的語氣卻越來越顯得悲傷。
隨著炎炎後撤，老刀果斷的將朴刀持在身前飛速的舞動，一瞬間構成個一面半圓形刀光組成的刀網，同時在不停地震動著刀身，而刀身隨著刀網的成型也被震得遍布裂紋。
「咔......嚓......倉啷......」
只見老刀用力一甩，朴刀被震成幾十塊碎片，密密麻麻的從刀網中飛出，伴著呼嘯聲急速射向炎炎，銀光閃動。
炎炎並沒有使用竜一文字短刀的「閃」，而是用刀鞘將如同暴風襲來的碎片輕鬆的一一擊落。
他的實力早以遠遠超出老刀，在老刀射出碎片時，炎炎就知道老刀是在勾引他使用「閃」，擊落碎片間，炎炎看到老刀似乎是在迎接死亡般張開雙臂。
「老刀是真的在尋死......」
熟悉的念頭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
這是事實，而炎炎卻一直在逃避著這個事實。
「為什麼......」
炎炎悲傷的的喊道。
而老刀則是有些失望的摸了摸身體，似乎是在遺憾自己沒有被反彈回來的朴刀碎片擊殺。
實力差距越來越大了，已經騙不到這個小個子了，老刀感嘆的搖了搖頭。
隨即他便看到悲傷的炎炎在大喊，他有些不忍心，卻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緊緊抓著光禿禿的刀柄，蓄勢待發。
老刀理解炎炎的感情，也珍惜兩人的感情，但老刀想死在衝鋒的路上，他希望他的弟子能夠理解他無聲的求助，他累了......
在這裡的每一日都是煎熬，所有的老鬼都在用廝殺麻痹著自己，老刀亦是如此。
直到有一天殺出戰場的他碰到了一個渾身慘白的小個子骷髏，蠢笨的想向自己偷襲，走出來的一瞬間蠢得自己險些笑出來，可自己還是中招了，當真丟人。
小個子跟自己做了個交易，要求自己教他刀法......
教刀法？這也許比四處廝殺有意思，沒多想他便答應了。
隨著小個子實力的成長，他也逐漸發現了這個小個子骷髏的神奇，被他殺了的骸骨英靈再也沒有復甦過，老刀驚喜的發現這些骸骨英靈原來是終於解脫了......
可同時老刀也發現了，慢慢的，不光這個小個子視他如老師，他也開始視這個小個子為弟子，但是......
他累了......
他想解脫......
「你真正的理解過他嗎？」
雅典娜看不下去了，冰冷的聲音如涼水般潑醒了悲傷的炎炎。
「理解？親手殺死自己的戰友，自己的老師，你讓我怎麼理解？」
炎炎悲嗆的低聲道。
「你真正的明白過你的存在對於這個副本的意義嗎？」
該死，雅典娜感覺自己的數據流已經亂了，她再也不想去試圖理解人類的感情了。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雅典娜有些生氣的將副本介紹摔在了炎炎的腦海中，震的炎炎一陣頭痛。
副本介紹：這裡是萬古兵家必爭之地，從古到今倒在那裡的英靈何止千萬。鐵馬冰河，戰場無情。他們的戰鬥從未停止過，肉身雖早已化為塵土，可靈魂永不消磨。漫天的孤魂野鬼浪蕩無依。你的出現讓這些數不清的怨氣英靈有了寄託希望。也只有你才能幫助他們解脫......
「你是說......我是他們的希望？我要幫他們解脫？」
稍稍收起悲傷的炎炎反覆看著副本介紹，喃喃低聲道。
「你累了？」
看著不遠處的老刀手持一個空蕩蕩的刀柄，幽幽的盯著炎炎，再一次擺出了蓄勢衝鋒的姿態。
而炎炎似乎此時才真正走進了老刀的內心，還有這數之不盡的骸骨英靈的內心。
只見老刀沉重的向前踏步，他在積蓄著自己最後的生命與精神，準備向炎炎發起最後的衝鋒。
炎炎也緩緩的抽出竜一文字短刀，刀身斜持，借著刀刃側面的反光，似乎看到了老刀深不見底的眼洞內充斥著對死的渴望。
兩人的眼睛在互相凝實著，老刀咧開了下頜骨，露出了炎炎熟悉的表情，然而表情背後卻不是以往的嘲諷，似乎換成了鼓勵，在安慰炎炎顫抖的內心。
不再猶豫的炎炎，狠狠的點了點頭，直直朝老刀豎起刀刃，竭盡全力要給予老刀所有的尊重。
老刀大張頜骨，呼嘯著大步向前，積蓄滿力量的腳步由慢至快，帶著慘烈至極的氣勢，發起了衝鋒！氣勢如虹！
向前......向前......向前......
加快......加快......加快......
老刀生前死在了衝鋒的路上，死後......他依舊要倒在衝鋒的路上！
「永別了，將軍......不......」
「老師，一路走好......」
話音未落，炎炎便出現到了老刀的背後，刀光的殘影穿過老刀的頭骨，堪堪追上竜一文字短刀光滑的刀脊。
恍如夢中一般，從炎炎原地消失到穿過老刀背後，彷彿出現了時間的斷層。
太快了！不同以往狂風暴雨般的刀勢，這是炎炎最強的一刀，包含全部的精氣神與極致的速度，沒有任何聲音，彷彿刀光在身後追逐般的一刀。
老刀背對著炎炎艱難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支起手臂，顫抖的豎起了大拇指，然後轟然倒地......
「嘩啦......嘩啦......」
炎炎跪坐在地上聚攏著老刀散落一地的骨頭，無聲的的沉默著。
這對老刀來說是解脫，可對炎炎來說卻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人老師，痛徹心扉。
「他太累了，你該為他高興......」
雅典娜安慰道。
「我知道的，雅典娜，幫我個忙......」
悲傷的炎炎抬手打斷了雅典娜的話，緩緩從地上抓起一把灰白色的細小骨粉，定定的看著。
「什麼？」
「幫我做張面具，就用老刀的骨頭，做成他的樣子鑲在大明十四式的盒子上，他的頭沒了，時間長我怕我忘了老刀......」
「......，好。」
雅典娜最終還是答應了炎炎，即便這樣的舉動會消耗掉雅典娜為數不多的一些能量。
她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但當炎炎痛徹心扉時，她也感到了莫名的疼痛，這讓雅典娜感到了新奇，浪費一點能量，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