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進貨

「嘿嘿，沒有沒有！就是借我八個膽子也不敢說蓮姐的壞話啊！不扯了不扯了，我去弄錢錢呀！桂紅妹子，等哥回來給你帶羊肉串吃啊！」

付陽故意賤兮兮地一笑說道，他覺得這樣可能更像個吊絲青年。

「嗯嗯，好嘞，祝陽哥發大財呀！」桂紅笑著點頭應道。

付陽說完便搖頭晃腦地朝公交車站牌走去。

「切，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還能發財？我看他連老娘的房租都弄不到！」馬麗蓮看著付陽的背影不屑地嗤道。

2002年西市的公交車還是人工售票，付陽買了票后直接上了二層。

坐在603路雙層公交車的二層最前排，付陽有種凌空飛翔的感覺。

車上的乘客們不是如十幾年後都拿著手機做低頭族，有的交談，有的看報，有的閉目養神，有的欣賞車窗外的風景。

透過車窗，看著記憶中熟悉的街道、市容，付陽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前世記憶的畫面。

大學畢業后，絕大多數同學都離開了西市，而付陽選擇留了下來。

雖然從不入流的大學畢業，在西市這個省會大都市很難找到滿意的工作。

但是付陽留戀這個城市，這裡有他四年的大學時光，有他沒有實現的夢想。

但是讓他選擇留在這個城市的最主要原因是為了夏心悅。

夏心悅是付陽的初戀女友，也是他前世真正深愛的女人。

也是第一個讓他真切感受到什麼是心痛感覺的女人。

也是因為她，付陽被害入獄，在鐵窗里煎熬了整整三年！

夏心悅畢業后也留在了西市，因為她就是西市本地人。

至於陳娟，那不過是付陽失去初戀后消遣寂寞的替身。

付陽知道，陳娟也不是真正愛他，兩人在一起也不過是青春荷爾蒙旺盛后的相互排解。

所以，在付陽決定自己一個人留在西市時，陳娟顯得很淡定，沒哭沒鬧。

彷彿兩人的戀情只屬於寂寞的大學校園，出了校園就會見光死。

只是付陽沒有想到，他和陳娟的戀情居然還死而不僵，硬是拖到畢業一年後才咽氣。

他想，可能是因為剛剛步入社會，沒有了象牙塔的遮風擋雨，兩人還需要相互取暖一段時間吧。

不過此刻的付陽，已經擁有一顆經歷四十載人生風雨的老心臟，對於夏心悅這個名字，很難再讓他的心海泛起漣漪。

付陽還記得，前世的這個時候，他還會時不時跑到夏心悅家所在的小區門口，躲在暗處偷偷看她上下班。

只是每次看到她被富二代的豪車送回家時，攥得緊緊的拳頭將那顆梧桐樹擂得咚咚響。

呵呵，我那個時候真特么傻。

想起那段經歷，此刻的付陽忍不住在心裡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付陽到達了目的地——康復路批發市場。

康復路批發市場是西市有名的小商品批發集散地。這裡的東西最大的優點就是便宜。

當然，有句話叫便宜沒好貨。這句話用在康復路批發市場也算正確。

這裡的小商品基本都是水貨，不過在那個年代，水貨貌似更符合人們的購物需求。

任你產品質量多好，售後多周到，廣告做得多牛逼，永遠敵不過人家「便宜」二字。

再說了，有些日用小商品對質量要求並不高，只要能用就好。

付陽記得他曾經花了兩塊錢在康復路批發市場買了一百根圓珠筆筆芯，大學四年一個宿舍的人都還沒有用完。

付陽沿著熱鬧的步行街不緊不慢地走著，著實被2002年的物價驚到了。

在這個小商品批發市場幾毛錢甚至幾分錢就能買到的商品比比皆是。

一個質量還不錯的電動刮鬍刀居然只賣五塊錢，如果講價的話估計兩三塊就能買到。

一把不鏽鋼菜刀只賣兩塊錢，一把羊角釘鎚兩塊錢，一個塑料殼的開水瓶六塊錢……

哎，這些小商品算什麼，這個時候西市市區房價不過兩三千，偏一些的地方几百塊錢一平。

付陽暗自輕嘆。

走了十幾分鐘后，付陽便停在了一家賣雨具的店麵攤位前。

「小夥子，需要點啥？」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皮膚黝黑，大鼻頭小眼睛，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

被同齡人喚作小夥子，付陽心裡不禁升出一股喜悅，這也算是重生的福利之一吧。

「額，我想要那種一次性的塑料雨衣，不知道老闆有沒有賣的？」付陽問道。

「有有有，你要多少？」老闆似乎有些驚喜，趕緊點著頭問道。

「有多少？」

「等著啊，我進屋裡給你搬出來。」老闆聽付陽的意思貌似要得不少，便轉身進屋取貨。

噗！

幾分鐘后，老闆將一個滿是灰塵的藍白相間的編織袋往地上一扔，揚起一股灰塵。

「咳咳……小夥子，這一袋子全是，我也沒仔細數過，少說也有個大幾千件，你要是全要，就給一百塊連袋子都拿走。」

老闆被揚起的灰塵嗆得咳嗽幾聲，朝付陽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

對於老闆說的數量，付陽沒有怎麼懷疑。

畢竟一次性塑料雨衣是用非常薄的塑料膜做的，十分簡易，用力壓縮的話，這一袋子裝個大幾千上萬件毫無問題。

不過老闆報出來的價格卻是付陽承受不起的。他出門時身上只有48塊，剛才坐車還花了一塊錢。

「老闆，能便宜一點不？我給你25，咋樣？」

不是付陽砍價太狠，而是他很清楚在康復路批發市場買東西的套路。

這裡的商品報價和最終的成交價很多時候都是打五折起步，兩折三折都不新鮮。

「25？這哪行咧，太低了！好歹給個50啊！」老闆眼睛一瞪，連連擺手拒絕。

「就25，我都拿走，要不就算了。」付陽態度很是堅決。

因為付陽很清楚，西市這個城市雨水少，一年連著兩三個月不下雨很常見。

所以，雨具在西市其實是個冷門生意，像這種一次性的雨衣更是難賣。

加上這編織袋上落滿了灰塵，還不知道在店裡積壓了多久賣不出去呢。

前世付陽也做過買賣，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他相信，這個老闆肯定不會輕易放走他這個難得的買主。

「好吧好吧，25就25！說實在的小夥子，我這是賠本處理咧。」如付陽所料，老闆果真妥協了。

他沒有想到這個看著涉世不深的年輕人竟然這麼老道，似乎看透了他非賣不可的心理。

付陽心裡一喜，先檢查了一下貨物，沒發現什麼問題后便付了錢，然後提上編織袋離開了。

他找到一個僻靜處，將編織袋裡的一次性雨衣全部都裝進自己的背包里。

袋子里的雨衣包裝還不錯，每一百件一包，然後每一件都用獨立的小塑料袋裝著。

我靠，居然真的有一萬件！

付陽一邊裝一邊清點，發現居然足足有一百包，竊喜不已。

他也不禁感嘆，還是以前的人做生意本分實在。

幸虧付陽的大背包夠大，要不然這些雨衣還真裝不下。

他之所以要將編織袋裡的貨物轉裝到背包里，是因為提著一個編織袋可能會影響他下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