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沒見過這麼巧的事
「牛?」祁霄賢蹙額了蹙眉,聽不懂她說的什麼話。
一陣清脆的鈴響伴隨著馬蹄聲傳入耳邊,隨之有輛馬車緩緩停在了阮笛面前,祁霄賢見那馬車上高高掛的一個「阮」字,便想那是阮府來接人的,他不好再叨擾人家姑娘,於是轉身離去。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從馬車上躍下兩名家丁,穿著黑布麻衣,幾乎與夜色融在一起,一左一右攔住了阮笛的去路。
「二小姐犯下滔天大罪,我們是奉周夫人之命帶二小姐回去的,請上馬車!」
「滔天大罪?」阮笛滿頭霧水,難道她不是離家出走那麼簡單?是畏罪潛逃?「等等,等——」她來不及多想,被幾個丫鬟硬拉上了馬車,廂門一關,那幾人交換眼神,捂住阮笛丫鬟的嘴,駕車離去。
約莫過了半晌,祁霄賢帶人收拾好那牡丹教餘孽的屍體,正要返回清吏司,忽然腦中一閃,察覺出不對勁。
「大人,為何不走?」
「那阮府應在西面,為何馬車卻朝東城門走?」
「這興許是夜黑,那車夫認錯了罷。」
「不對!」祁霄賢用嘴咬著紗布的一頭,包紮掌心的傷口,而後扯下腰牌交給副手,獨自朝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我且去看看,你先將屍體帶回清吏司。」
阮笛上了馬車就察覺出不對勁,且不說別的,這車四面不透風,連個窗都沒有,哪像是帶她回家,倒像是囚禁犯人。
她在一片黑暗裡顛了幾下,勉強扶住廂門的木板,朝外頭大喊;「我頭暈要吐,你們快停車!」
外頭一片寂靜,沒人搭理她,阮笛便上手去推那廂門,卻發現廂門已經上了鎖。
她心裡咯噔一下,開始更用力地搖晃廂門,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車前的馬發出一聲凄厲吼叫,馬車也驟然停了下來。
「有人嗎?放我出去!」阮笛大聲喊,卻沒人回應她。
她趴在廂門上仔細聽,馬車外鴉雀無聲,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阮笛舔了舔下唇,在狹窄的馬車裡舒展身體,之後卯足力氣踹向廂門,連著踹了幾次,左半邊廂門「哐啷」一聲滾了下去,隨之而來的,倚在門外的屍體倒進了車廂。
阮笛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那人正是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鬟。
不對!哪裡有問題!
劫持她的分明是阮府的人,認得她是誰,又知道她犯了什麼錯,可他們為什麼要殺了這個小丫鬟,難道還想——
嗖!一根長箭朝馬車射來,箭頭狠狠嵌入右半扇廂門,離阮笛只差一尺!她的心跳幾乎漏了一拍,腳一滑摔下了馬車,卻顧不得身上的疼,拚命朝馬車后跑去。
這群人把她帶到了一片密林,馬車就停在官路中央,阮笛不認得路,卻懂得辨認路上的車軲轆痕迹,她不敢回頭一直跑,又有幾隻箭朝她射來,只差半點便可取她性命!
「瘋了,這是什麼人跟我有深仇大恨!」阮笛拚命攏著自己兜風的大袖衫,這身長袍長裙根本跑不了多遠,「救命啊,有人嗎!」
無邊的驚恐籠罩在心頭,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先前救過她的帥哥捕快。
地上閃過幾道人影,阮笛一直跑不敢回頭,只見那影子抽出長刀,從身後高高躍起向她砍來,她終於耗盡了力氣,狠狠摔倒在地上,絕望地閉上眼——
鐺!千鈞一髮之際,自黑暗的密林中飛出一柄短刀,正砍中偷襲者的右手,那人哀嚎著滾落在地,祁霄賢正欲現身,忽見遠處管路上冒出一片火光,馬蹄聲四起。
他眯起長眸遠望去,隱約看見了懸挂著「阮」字旗的馬車沖在前面,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阮笛,邁出去的腳緩緩收了回去,藏身進了路邊的草叢裡。
阮笛摔的七葷八素,以為自己小命難保了,哪知再一抬頭,阮府的車馬已經停在眼前了。
「人還活著吧?沒死吧?」騎在馬上的阮濤拚命朝下看,大約是心急,竟直接從馬背上滾了下來,正摔在阮笛面前。
阮笛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這人長得跟她爸一模一樣。
「老爺,老爺您慢點!」一名婦人急急忙忙從馬車上奔下來扶阮濤,不著痕迹多看了阮笛幾眼,皺了皺眉。
「快把兇手抓起來!光天化日他敢殺人打劫,我看是不想活了!」阮濤站穩后大手一揮,命令家丁把阮笛身後的偷襲者綁起來。
阮笛驚魂甫定,正疑惑是誰救了她,就聽那婦人在身後酸溜溜地說:「老爺您未免太過偏心了,那芸兒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您竟如此勞師動眾地來救一個殺人兇手——」
「你別以為我聽不懂文言文,一個女兒感冒了卧床休息,一個女兒被抓走了生死未卜,我當然得去救后一個了!」阮濤氣得直發抖,三兩下打發了婦人,要來扶阮笛。
為什麼這個人和她爸一模一樣?
為什麼他說的話不像古人?
那一刻,巨大的震驚讓阮笛渾身顫抖,她試了好幾次,緩緩開口問阮濤:「爸,你掃到敬業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