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解脫
「露瑤怎麼醒的,是自然蘇醒嗎?」
「算不上。」
喬凜應著,:「母子連心吧,徐夫人這兩天一直預感徐露瑤出了事,逼著徐文馨道出實情,老兩口連夜坐飛機趕來,包括我二哥和徐文馨,也一同到了,徐夫人在徐露瑤的她耳邊說了句要帶她回家,徐露瑤流了眼淚,很快就醒來了。」
「……」
寧七顫顫,跟著酸了眼。
「露瑤可能很早就想回家了。」
本以為隱瞞是為了老人好。
沒成想。
卻要徐露瑤多『睡』了幾天。
漂泊遊盪的孩子。
誰不想爹媽呢。
「徐露瑤醒來后精神狀態不錯,還能吃些流食,你可以放心了。」
喬凜輕聲道,「反而是你呀,昨晚突然離開醫院,打電話又不接,我還以為你出了事,回到酒店才發現你睡著了,三寶,你累了要說,出了問題我怎麼辦,逼著我英年早逝呀。」
「我沒事。」
寧七笑了一聲,「我睡覺是在夢裡辦正事嘛。」
尷尬了~
還不好解釋了呢!
「什麼正事?」
「就是……」
寧七輕鬆了,也有精神打趣,「跟我師父龍王相會,求他幫我解決難題呀。」
「准。」
喬凜拉著腔調,「您這一夢,徐露瑤就醒了,回頭呀,我去您家要給龍王多上幾炷香。」
「別起勁哈!」
寧七笑著把銅器裝好,想到周啟安,「他知道露瑤醒了嗎?」
「知道。」
喬凜音色一沉,「周啟安在徐露瑤剛醒就來醫院了,他要賠的罪很多,敢不露面?」
「……」
寧七懂他話里的意思。
不說喬凜同她是徐露瑤的朋友。
徐露瑤還和喬淮有一層關係呀。
徐文馨眼見親妹妹跳樓。
能就此作罷?
喬淮在港城又很有人脈基礎。
和周啟安的乾爹還是朋友。
周啟安要是徹底得罪。
日子怕是就難過了!
「不過徐露瑤拒絕見周啟安。」
喬凜繼續,「她不同意周啟安進入她的病房,靠近門口都不行,聞到周啟安的味兒,她情緒就會崩潰,周啟安給徐家老兩口鞠了三躬,吃了幾個耳光,走了。」
寧七聊了一陣放下電話。
看來。
徐露瑤對周啟安是徹底死心了。
走向落地窗。
寧七看著陽光下燦爛而又繁榮的港城。
她沒想到。
來這裡一趟。
間接的讓徐露瑤做出了選擇。
即便撕心裂肺。
差一點丟了性命。
跟徐露瑤日後的漫長歲月比起來。
能抽身。
就是好事。
……
「乾爹,我真的知錯了。」
豪宅內,周啟安跪在一老者身前,眼底壓著驚慌,言辭懇切,「您就看在我這兩年一心為集團效力的情面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安仔,不是我不保你。」
老者一身華貴,坐在深棕色的皮沙發上。
雙手扶著個鑲嵌了寶石的手杖。
身後,站著數名戴著墨鏡耳機的黑西服。
處處,彰顯身份尊貴。
看著跪在身前的周啟安,老者面色深沉,:「我提醒過你,不要跟喬淮和喬凜兩兄弟過不去,現在喬淮給榮升地產放了話,同意與他們詳談京洲的地產開發方案,你清楚我和榮升正在競爭內地的市場,喬淮此舉,擺明是給我難看,我要是還保你,就是跟鈔票過不去啦。」
「乾爹……」
周啟安憋紅眼底,「我剛從醫院出來,已經和露瑤的父母道完歉,喬淮也說了,露瑤醒了,他不會找我麻煩。」
「安仔,你何時變這麼蠢?」
老者的手杖杵了杵地毯,恨鐵不成鋼一般,「這就是喬淮的陰險之處,他表面上沒有找你麻煩,但是他把矛頭對準了我這個主人呀,喬淮在米國時,我就跟他有合作,他哪一次也沒有讓我吃到甜頭,不要以為他年輕就可以放鬆警惕,喬淮在米國能吃得開,就是他夠狡猾呀!」
周啟安僵著脊背,「乾爹……「
「不要再叫我。」
老者綳著臉,嘆出口氣,「我怎麼也沒想到,徐小姐會和喬淮有這樣的一層關係,安仔,我對你是有情意的,我也很欣賞你,但我們做生意的,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鈔票過不去……
內地市場正是好時候,你害我少賺錢,那,我只能放棄你,內地有句話叫做,棄卒保車,你的股權我會收回來,至於房子,給你時間搬走,以後你在港城,是死是活,同我無關。」
!!
周啟安身體一晃,跪著朝前挪動,扯住老者的褲管,「乾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會讓您賺的更多。」
「你幾歲了?」
老者冷著眼,「安仔,做生意,要以和為貴,你看似只得罪了喬淮兩兄弟,但你可知,我為此會失去多大的市場,和我作對的榮升又會有多開心,你呀,當真讓我失望透頂,枉費我這兩年裡,對你的苦苦栽培!」
「乾爹,我真的知錯了!」
周啟安將眼淚硬擠出來,「您知我從小就沒有父母,在內地已經無親無靠,您對我的恩情,我牢牢記在心頭,一直拿您當做親爹來看,您如果捨棄了我,我只能去跳海了!」
「不要和我說這些……」
老者微微躬身,布滿皺紋的臉看向他,「安仔,我這兩年,該給你的一樣沒差,那,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如果喬淮或是喬凜能打來電話,原諒你的無知過錯,繼續同我合作,我就留你在身邊,你看怎麼樣?」
「謝謝乾爹……」
周啟安吸了吸鼻子,準備起身,:「我這就去找喬淮,跟他道歉,一定不會讓您因為我經濟上受到損失……」
「吳先生。」
助理持著電話過來,恭順的道,「喬淮先生找您,您要不要接聽。」
周啟安一愣!
顫顫的看向電話,情緒緊繃。
老者瞟了眼瑟瑟發抖的周啟安,「事情簡單嘍,安仔,留不留你,就看這通電話了。」
周啟安牙齒緊咬。
一臉卑微。
老者氣息沉著,接過電話,頓了幾秒后,唇角當即牽起,笑的皺紋如同朵花,:「世侄,你安心吶,我正在教訓周啟安,是是是,我知道你沒在意,是周啟安不成器,狗沒養好,出去亂咬人,是我主人的過錯……」
「……」
周啟安垂下眼。
面容蒼白,指尖微微發顫。
「世侄,不知道徐小姐現在怎麼樣了,我應該去探望的,如果她情況不好,我立馬就把周啟安扔到公海里,為徐小姐出氣……」
老者說著,笑起來的臉忽然一僵,「世侄,這是誤會來的,我先前的確不知徐小姐和您的未婚妻是親姐妹,沒錯,我這把年歲,又能做什麼呢,況且,我也很欣賞徐小姐的為人,她是配合我做了一些事,但我如數給了她補償,這方面,我沒有絲毫的不尊和慚愧……」
周啟安靜靜地站在一邊。
他聽不清喬淮在電話那一側說了什麼。
只能去推斷。
講了徐露瑤和吳先生的事情。
心緒更加起伏。
血液發涼。
「沒錯,徐小姐當時的要求,我都盡量的滿足,早先幫助周啟安,也是看徐小姐的面子……」
老者神情逐漸嚴肅,「如果徐小姐對我有任何不滿,我也願意去當面道歉,世侄,我對你和你弟弟,一向都是滿滿的誠意,對的,我也期待以後的合作,內地歡迎我們,我們也願意去出一份力……」
說到後面,老者『哦?』了一聲,眉頭微聳的看向周啟安,面上又笑了,「徐小姐真這樣說的?」
表情給了周啟安慰藉。
他瞬間就迸發出了無數希望。
滿含期待的和老者對視。
「徐小姐果真是大度,她是一個讓我很佩服的女孩子。」
老者點頭,蒼老的眼底亮起,「世侄,如果你願意繼續合作,那叔叔我也會拿出誠意,條件?可以,你提,你知道,我很看重……」
音兒一停,老者的笑臉又凝滯住了,「世侄,你跟我開玩笑?」
「……」
周啟安微微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空氣都變得緊繃。
老者氣息微妙,對著通話筒憋了幾秒,旋后便黑著臉,扯著乾癟的唇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說道,「世侄,我當然願意,只要你完全和我合作,讓幾個點嘛,小意思啦,好,那就這樣,不知你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們兄弟倆食個飯,好,現在不方便,就以後再說,是啊,有錢大家賺嘛,咱們合作一向愉快,我還要感謝你,那先這樣,我過段時間去趟內地,好,我會顧好身體,世侄有心,再會。」
「……」
掛下電話。
客廳內一片沉寂。
老者微抿著唇,把電話遞給助理。
拄著拐杖,他慢慢的起身,眼神陰涼涼的落在周啟安身上,「走近點。」
「乾爹。」
周啟安預料到什麼,半低著頭,朝他走近了兩步。
沒待站穩,就見老者的拐杖朝他揮起!
『砰!!』
寶石的一側重重打向他的側臉!
老者用盡了全力,周啟安完全承受不住!
只覺臉頰皮開肉綻!
耳膜嗡嗡炸響!
身體亦隨著這記力道掀翻倒地!
『噗!!』
吐出一大口血。
紅潤沁濕了地毯。
仔細看看,裡面還有一顆白色的牙。315中文網
「咳咳咳……乾爹,我錯了……」
周啟安趴在地上。
嘴裡接連湧出了幾口血。
側臉伴著一道紅璘,高高的腫起。
「疼嗎?」
老者的皮鞋站到周啟安的眼前,:「我心更疼,你辦的這一件蠢事,害我要讓喬淮幾個點,一下就損失了好多錢,他們兄弟倆,吃人不吐骨頭,幾多陰險,安仔,你爭點氣,不要再讓我為你的過錯買單,再有一次,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你清楚了沒。」
「乾爹……」
周啟安撐著地再次跪起,顫巍巍的看向他,「您願意,留下我了?」
「感謝徐小姐吧。」
老者拄著拐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徐小姐拜託了喬淮,不要找你麻煩,另外求了我,要繼續留你在身邊,好讓你未來有個活路,安仔,你真的找了個好好的女朋友,可惜你不配呀。」
「……」
周啟安眼裡暗了幾分,酸澀掠過,就著嘴裡腥甜,唇角顫了顫。
「徐小姐會跟著喬淮回到內地,從此與你再無往來。」
老者說著,喝出一口長氣,「喬淮讓我轉告你,不要再去找徐小姐,如果他發現和你和徐小姐繼續牽扯不清,後果,你很清楚。」
周啟安啞然,沾滿血的唇角抬起一絲苦澀的笑意,含糊的應道,「乾爹,您放心,我哪裡還有臉面去糾纏徐露瑤,她願意離開,對我和她來說,都是解脫。」
「呵~」
老者嘴裡發出一記笑音,微微躬身看他,「安仔,你知不知我為什麼看重你。」
「……」
周啟安對著他的眼,搖了搖頭。
「好簡單。」
老者似將他看穿一般,「你夠狠,也夠能忍,我看中的,就是你虛偽,商人,你就要有六親不認的心,談感情講義氣,你怎麼賺鈔票,成大事,就是要錢,有錢,你可以與天斗,有錢,你可以與地斗,有錢,你要風得風,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安仔,你火候還沒到,心急,就是要付出代價……」
冰涼的拐杖拍了拍周啟安的臉,:「喬家兄弟為什麼難搞,喬凜在米國是出了名的能撈,你知不知金融海嘯讓他在米國賺了多少,人家跳樓他買島呀,你要是能有那副腦子,就不用跟著我混嘍。」
老者微挑眉,「喬淮今天為什麼能擺我一道,他夠陰吶,你跟他談感情,他跟你講錢,你跟他講錢,他跟你談感情,他弟弟是明著搶,他是暗著壞,心裡只有利益,夠冷血,人家站的才夠穩。」
語氣一頓,老者淡聲道,「安仔,你去找馬小姐,講感情,你沒資格呀。」
「……」
周啟安深吸了口氣,「乾爹,我懂了。」
「什麼是神?」
長者眼底流出精光,「能主宰自己命運的就是神,乾爹教你,你一無所有,沒背景,沒實力,那就必須放棄一些東西,愛情,那是奢侈品,你連自己都保不住的時候,沒資格和別人去搶女人,今天的事,就是要告訴你,對自己不狠,就有人對你狠,安仔,不要讓我再失望,乾爹希望你是一張王牌,不是扶不起的癟三。」
「乾爹,我懂了。」
周啟安點頭,「從今以後,我將不婚不配,一心為您和集團效力,忠心不渝。」
「乖。」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幾日你就動身,東南亜那邊的業務交給你,生意談成了,再回來見我。」
說完,拄著拐杖離去。
「謝乾爹栽培。」
周啟安跪在原地目送。
視線落在自己吐出的血水上。
鬆了口氣的同時,發出一記凄狠的笑音。
……
寧七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裡就剩下徐文馨。
喬凜是在醫院門口的等她。
倆人急匆匆的見了一面。
簡單的說了幾句話。
喬凜就跟喬淮去看望在港城的長輩了。
徐家老兩口也沒在。
徐夫人情緒過激。
血壓不穩。
老兩口就在勸說下跟著秦姨回去休息了。
曹鈺瑄和盛利跟著老兩口離開。
倒是給寧七騰出了一些空間。
不然病房裡都是人。
她沒法湊前兒。
推開病房的門。
徐文馨正在給徐露瑤喂一些水。
姐妹倆沒注意到進門的寧七。
還在小聲地聊天。
寧七站在門口,看著病床上的徐露瑤。
她戴著護頸,頭上纏著繃帶,似乎被固定在了病床上,用吸管,正小口的抿著水,「姐,我不渴了。」
「喝一點。」
徐文馨柔聲道,「醫生說你要補液,口乾的話,嗓子也會不舒服。」
「……」
寧七靜靜地看,鼻腔咸澀,唇角不自覺的牽起。
徐露瑤依然很單薄。
很瘦弱。
但此刻,她眼裡流動的光卻讓人安心。
身體終歸會養好。
只要這姑娘有精神。
一切!
都不是問題。
「好了。」
徐露瑤推開水杯,視線不經意的一轉,有些凝滯,「寧七……」
「嗯……」
寧七嗓子里擠著聲音,面上笑著,眼淚莫名其妙的流出來。
「露瑤,對不起呀,我來晚了。」
「……」
徐露瑤望著她,蒼白的臉上也抬起一抹笑,眸底頃刻間閃出淚光。
幾秒后,她唇就癟了下去,張開手臂,「寧七呀,我好想你。」
寧七臉別了別,睫毛顫動著,綳了幾秒情緒,酸澀感如同草原上奔騰而過的馬蹄,噴涌而來!
疾步的走到徐露瑤的床邊,俯身跟她抱在一起。
「露瑤,我也好想你。」
徐文馨坐在旁邊,眼紅了紅。
「三寶,你倆聊。」
拍了拍寧七的背身,徐文馨站起,抬腳走出病房。
輕輕地合上了外門。
「寧七,你不要怪我。」
徐露瑤音色潤著咸澀,「我不見你,不是討厭你,也不是不想你,而是我不願意去面對,不想讓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傻姑娘……」
寧七鬆開手,拿過紙巾給她擦了擦眼,「你真的沒有信守承諾,你明明說,來到港城會一直跟我聯絡,遇到任何事,都會告訴我的,可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徐露瑤垂下眼,無聲的發出一記笑音,「我從小,就被家人呵護,所接觸到的,都是柔軟,但我身處其中,並不自知,我以為世界就是這樣的,無論我如何任性,都會被包容,被接納,都會有很多的好運氣,在等著我。」
寧七沒言語,聽著她繼續。
「可是港城不是家。」
徐露瑤扯了扯唇角,側臉看向寧七,「這裡的一切都很現實,功利,沒錢,就吃不上飯,沒錢,就要低頭做人,更何況,我還是外地來的,不會說港城話,也被人瞧不起。」
「你應該告訴我呀。」
寧七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我說過,你沒錢,要跟我講。」
「啟安的自尊心很強。」
徐露瑤神色暗淡了幾分,「他連找我姐借錢都不願意的,更何況是跟你張嘴,那不是讓他打自己的臉?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露瑤,十月份,你跟秋月姐講,要搬家,為什麼就不再聯絡我了?」
寧七微蹙著眉,意識到了什麼,忙補充道,「沒關係的露瑤,你要是不願意講就算了,我們聊點別的。」
「我願意說。」
徐露瑤笑笑,「我知道,你心裡很納悶,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現在,我想開了,也能面對,你知道,我不是能守住秘密的人,說出來,我會輕鬆一些。」
「那……」
寧七遲疑著,「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因為要搬家嘛。」
徐露瑤抿了抿沒有血色的唇,眼神有些放空,「我剛到港城的時候,啟安和他外婆,就住在寮屋裡,你知道什麼是寮屋嗎,類似於貧民窟,只有八平米,又潮又濕,晚上睡覺還有老鼠,就這樣的環境,啟安都要住不起,還是我去了,拿錢給他,才能讓他換個住處……」
「啟安本來不同意用我的錢,可是外婆的身體住在寮屋只會更差,沒辦法,他就答應了,我好開心,就給秋月姐那邊去了電話,讓她轉達你,我要搬家了……」
徐露瑤語速很慢,像是沉浸在當時的環境里,「那幾天,我和啟安的感情有了很大的進步,他很感激我,說會嘗試的接納我,如果一直那樣下去,或許,我們就會走到一起……可惜,就在搬進新公寓的當天,我去商場買布置新家的用品,無意間,遇到了吳先生……」
「吳先生?」
寧七心頭一抖,「所以呢。」
「我現在也分不清,遇到吳先生,是不是好事。」
徐露瑤笑意輕輕,眼裡布滿澀苦,「吳先生當時坐在車裡,他只是路過商場,看到我抱著一堆東西出來,然後,他的助理就叫住我,遞給我名片,說想約我吃飯,我根本沒在意,還以為他們是騙子,回到家就把名片扔到一邊,後來,我在公寓樓下又看到了吳先生,他說想認識我,為表誠意,問我有沒有需要,可以幫助我,我莫名其妙,就拒絕了……」
「誰知沒過兩天,啟安就欣喜的跟我講,官司有進展了,他很有可能得到繼父的遺產,律師跟他說,是吳先生在後面幫的忙,啟安還很疑惑,他不明白聲名顯赫的吳先生為什麼要幫他……」
徐露瑤看著寧七,「但我不能裝糊塗,我找出名片,約了吳先生,問他為什麼要幫我男朋友,吳先生說……為了我這張臉。」
「你的臉?」
「是。」
徐露瑤眼底晦暗,「他說我長得很像他的初戀女朋友,那個女朋友,在他發跡前就過世了,他還給我看了照片,是有幾分神似,他說他年紀大了,想彌補些從前的遺憾,讓我打扮成他初戀女友的樣子,陪陪他……」
感覺到寧七握著她手發緊,徐露瑤笑了聲,「寧七,你不會覺得,我是賣伸了吧,沒有的,先不說吳先生的年歲,他本來就不缺女人,他坦白告訴我,只想看我這張臉……
我會穿他初戀女友留下的一套旗袍,安安靜靜的坐著,有時候,他還不讓我笑,因為我笑起來,會不太像,他讓我看一些古詩詞的書,因為那是他初戀女友喜歡的……總之呀,我就是找到了一份花瓶的工作,供吳先生去欣賞。」
寧七無端鬆了口氣,「周啟安也是因此得到了吳先生的賞識?」
「嗯。」
徐露瑤點頭,「我不傻的呀,我知道了吳先生的能耐,當然要抱緊這棵大樹,不過一開始,我並沒有跟啟安說這些,他還以為自己是走了大運,能被大老闆賞識,直到他撞到我上了吳先生派來的車,才發現其實是我在從中牽線……」
「那安子……」
寧七嗓子梗著,「就欣然接受了?」
「他很痛苦。」
徐露瑤眼底泛起紅潤,「他那天發了很大的火,他以為我是去賣的,還罵我下賤,我就跟他解釋,我說我什麼都沒做,他不信,要去找吳先生拚命,這時候,律師打來電話,告訴他官司的進展,啟安可能一下子意識到,他不能得罪吳先生,他也得罪不起,然後……」
寧七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
無聲的安慰。
「吳先生的助理接著給他來了電話,說吳先生願意讓他進集團工作……」
徐露瑤闔下眼,淚水如珠子一般滴落,「那晚,啟安給我道了歉,他說很感謝我,他會一輩子對我好,他沒繼續責怪我,他說沒資格……他也的確對我很好,可我卻覺得,我們之間有了屏障,我夠不到他,他也不願再走近我,無論我說什麼,他都說信我,但是,連裝假的抱一下我,他都很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