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亂世重生
再次睜開眼睛,目之所及之處皆是奇裝異服之人,奔走忙碌,但眼睛里都有藏不住的喜色。而此時此刻的顧醒,已經成為一名嬰兒,在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手裡,注視著。
「這是哪裡?我在哪裡?我是誰?他們又是誰?」一連串的問題層出不窮,但是這時的顧醒,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看這孩子,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可謂是天之驕子啊」。一名中年道士打扮的人,在那吹捧道。老婦人瞪了那道人一眼,那道人便怯生生的不再言語,退到了一邊。
只聽得那老婦人說道,「告訴我兒,麟兒已生,讓他速速回來,切莫誤了百日宴。」一旁的丫鬟允諾一聲,便退了下去。
那老婦人看都沒看一眼,只是一個勁的逗著我笑,喃喃自語道,「朝堂飄搖,不知你此時來,是福是禍啊」。隨著言語,老婦人抱著我走出門欄,一眾人看見她都行跪拜之禮,不敢有一絲毫的僭越。
此時此刻,顧醒才恍惚間明白,又重活一世,或者說靈魂穿越才更貼切,只不過這一世,定要活的驚天動地,留下名垂青史的千古美名或者罵名。
顧醒心裡這麼想著,臉上的表情只是一個勁的樂呵,逗的老婦人心情大好。她輕輕拍著顧醒說道,「顧府喜得麟兒,乃家族大幸,從今日起,同城歡慶三日,共賀佳話。」眾人應諾,便開始張羅起來。
不足半日,整個府邸已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門欄上紅綢帷幕,燈籠也是格外惹眼,還有漆金描墨的麒麟躍然於門上,似要印顧醒這一世的名字一樣。而門外的僕人,也已經換成紅火的裝飾,一個個臉上都帶著微笑。
這時,一名儒家打扮的富態中年人走了過來,問道,「稟告太夫人,喜宴已布置完畢,本城各部均已遞貼,就等將軍歸來,便可同賀。」
老婦人淡淡的說道,「那明月樓怎麼說?」
富態中年人整了整衣裳,畢恭畢敬的答道,「明月樓樓主屆時將親自送上賀禮,不負太夫人盛情邀約。」
說完,老婦人便失意富態中年人退下,富態中年人起身,緩緩後退,直到門欄處才小心翼翼的轉身離去。我留意到他走路悄然無聲,看來也是武行好手。
剛想著,顧醒無意間察覺到一絲陰冷的目光,正想細查的時候,這個目光已經悄無聲息的隱藏了起來。
看來,「我的到來並不是普天同慶的喜事,至少有的人並不是這麼想的。」顧醒這般想著,看顧醒面色有些疲倦,老婦人覺著定是有些累了,便讓貼身丫鬟帶顧醒回裡屋休息。
顧醒雖不能言,但經歷了上一世的百般折磨,身體各方面的素質都異於常人,對危險的感知卻比尋常人更敏銳些。
於是留心觀察,發現府邸極盡奢華,描金畫虎,氣派非凡。一直走了數到門欄,才到裡屋,當丫鬟把顧醒放在床上的時候,顧醒突然被一股外泄的殺意驚到,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這屋裡不只顧醒和丫鬟兩個人,在那帷幕後面,隱隱約約還有一個人影,氣息盪起了漣漪。而此時的顧醒無能為力,只能聽憑丫鬟抱著,在搖曳的小床上,輕撫進入夢鄉。
顧醒一直盯著丫鬟姐姐哇哇地哭著,就是不睡,她也不惱,就那麼溫柔地注視著我,也不說話,就像是天塌下來都不會驚動她一樣。
後來顧醒才知道,那位老婦人是自己的祖母,一品誥命夫人白洛箐,而她的兒子,也就是顧醒的父親,是戍邊大將軍顧閆勛,而這位丫鬟姐姐,就是鼎鼎大名的天下四卿之一的用毒於無形、武功冠天下的伶仃。
當然,此時此刻,顧醒對她並不了解,經歷了這一次事件之後,顧醒才知道,她留在顧府,一為還情,二為一人心。
說時遲那時快,帷幕微動,破空之聲襲來,只見丫鬟姐姐手上並無動作,只是身體微微側過,還是溫柔對顧醒笑著。然後,緩緩的說出了幾個字,「何人?找死!」
顧醒被這一驚嚇再一次哇的大哭起來,丫鬟姐姐看似波瀾不驚的臉上,突然出現關切神色,檢查顧醒並無損傷后,才緩緩又說出一句話,「留你半天命,還不快滾。」
聲音是那麼溫暖,就像什麼都不能讓她從顧醒身上挪開一樣。那帷幕後面的波動漸漸散去,但我目力可及之處,有殷紅可見,那人必然傷的不輕。
老婦人聞訊趕來,看著丫鬟姐姐抱著顧醒,安安靜靜的坐著,便稍安定下來,問道:「伶兒,何人?」
回祖母的話,「從氣息來看,應是血影堂,我留了他半條命,讓他復命。」老婦人緊了緊衣服,慢慢說道,「看來,惦記著我們麟兒的人,還不少呢。」她笑嘻嘻的看著顧醒,顧醒又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一笑,似乎打破了快要結冰的空氣,氣氛又變得融洽起來。
這時,老婦人吩咐道,「調查血影堂幫眾行蹤,方圓30里地,全部肅清。」顧醒聽到后,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心想,「這來一下子,就要死好多人,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正想著,丫鬟姐姐緩緩說道,「稟祖母,我已留追蹤異香,可循此找,定能一網打盡。」老婦人淡淡地看了丫鬟姐姐一眼,說道,「別太勞累,辛苦你了。」丫鬟姐姐略微欠了欠身說道,「為了姐姐,不辛苦。」
老婦人嘆了口氣,緩緩走出門去,此時門外大雪紛紛,和張燈結綵的庭院,顯得格格不入。
當老婦人走後,丫鬟姐姐又轉過頭來盯著我,就想怎麼都看不夠似的,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直到我進入夢鄉……
又被一縷朝陽擾醒,顧醒想掙扎著做起來,才想起此時的我還是個嬰孩,於是作罷。丫鬟姐姐像是沒有睡一樣,抱著顧醒緩緩地走了出去。見到她的人,都快速行禮後退避三舍,生怕多呆幾分就會暴斃一樣。
來到前廳,老婦人已然坐定,看著丫鬟姐姐問道,「麟兒昨夜睡的可還安穩?」「回祖母的話,不似一般孩童,不擾人。」說完還淺淺的笑了。
這一笑,把周圍的人都是一驚,老婦人倒是不以為意,說道,「安穩就好,還擔心昨夜驚了他,看來是我多慮了。」
丫鬟姐姐沒有說話,只是將顧醒放到老婦人手上,便走了出去。去哪裡?幹什麼?沒人問也沒人敢阻攔,顧醒便這樣目送著她緩緩離去。
老婦人看著顧醒說,「你這姑姑,就這般脾氣,唯獨對你,千依百順。」說著憐愛的摸著我的臉,顧醒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三日喜宴,城裡鑼鼓喧天,雖然顧醒沒辦法親身感受,但從每個人的臉上都能夠看到,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每個人看著自己,也是一副愛惜的模樣,但到現在,顧醒都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夢回了哪個朝代,投身在哪家府邸,會成為怎樣的人?
恍惚間,老婦人許是抱的累了,將顧醒安置在一個小床上,也不離開太遠,就這麼坐著,似乎陷入了沉思。
「人年紀一大,應該就會有許多過往需要回憶吧。」顧醒心裡如此想著。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僕人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說道,「稟告太夫人,家主回信,邊關戰事已凱旋,定不負麟兒百日之約。」老婦人聽到此話,突然站了起來,連聲說道,「好好好,終於把我兒給盼回來了。」
一晌無話,丫鬟姐姐在夜幕將落的時分出現,將我抱走了。
沒人問她去了哪裡,我只是感覺到她身體有些涼,瞪著眼睛盯著她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眼波似水,也不言語,就這麼靜靜的端詳著我。
待走進昨夜的房間坐定,才將顧醒放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起來。興許是累了吧,她坐在床沿邊撐著手,閉著眼睛。顧醒也支撐不住,緩緩地睡了過去。這一夜,夢回百轉,真假難辨。
又醒過來,還是那位丫鬟姐姐,抱著顧醒,亦如昨日一樣。來到前廳后,她沒有把顧醒交給祖母,而是說道,「稟告祖母,麟兒在我處呆了幾日,並沒不適,那日後可否在我拿常住,讓我照顧他?」
老婦人慾言又止,但話到嘴巴又咽了回去,只是溫和的擺了擺手。丫鬟姐姐見狀后便喜形於色,將顧醒親了親,放在老婦人身邊,便走了出去。
此前已過大雪,漫天鵝毛隨風搖曳,一人白衣持劍,在雪中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老婦人看著雪中人,喃喃的說道,「多年未見伶兒舞劍了,沒想到如今,還能再見。」似乎是丫鬟姐姐已經多能沒有舞劍了,老婦人看著雪中人,竟然看的有些痴了,喃喃自語道,「麟兒他娘如果還在的話,也定會感到高興吧。」
而此時的顧醒,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出生不足百日,為何不見母親,而這位丫鬟姐姐為何日夜守著自己,老婦人也對自己百般寵愛,那麼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呢?顧醒對這一世的身世越發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