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小質子

應南的京城下雪了，碩大的雪花自天空中飄落，落在地上宛若一件白裘大衣。

五果蹲在雪地里，偶爾抓起一把，在半空中上下揮舞，任由小手被凍得通紅，卻不亦樂乎。

她叫万俟五果，六年前，她穿越到了這裡，天冥大陸，成了應南的帝姬。

因著出生時有道士遊歷至此，見著她的小模樣，道出了：「此女天降」的言論，她這一生，尊享嬌奢。

而今歲，已經過了六年。

她看著落在地上的厚雪，咧嘴笑了笑，雖然最初很難接受，但是在適應之後也過得很是愜意。

她站起身，小腳撲騰一下踩了一腳雪，再撲騰一下，雪地里又留下了一個腳印。

前世的她生活在南方，以至於活到十八歲她都沒有切切實實見過一場雪。好容易等著高考結束，本想著報考北方大學感受一下一年四季的快感，結果因為考試前囤了許多新書，幾日通宵追讀之後，她猝死了。

什麼牛鬼蛇神都沒有，再次睜眼之後她就到了這個皇宮，頭頂富麗堂皇的建築，還有美如畫仙的爹地娘親，那個時候，她魔幻了。

不過幸運的是，她來到的一個雪國，一個此間雪景最美的地方。縱然也看了六年的雪，仍然不願辜負此間韶華。

奶媽嬤嬤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的護著，生怕不一個不小心小公主摔哪裡去了。偶爾看五果盡興，也會回頭在林皇後身邊待一會兒，權當歇歇腳。

所以，當林公公帶著消息進來的時候，就是見到北雪嫡公主一個人坐在雪地里，毛裘衣里藏著髒兮兮的雪，小臉卻笑得無比開懷。

他頓了頓，半跪在五果不遠處，攏著袖子報告前方傳來的消息，偶爾停下來，在抬眸看到林皇后臉上的笑容之後，才繼續說下去。

小五果也跟在旁邊聽著，水漉漉的大眼睛時不時打量著自家母后和林公公。旁邊的小丫鬟見此，很有眼力見的跑到五果身邊偷偷耳語：「聽說陛下這次帶回來，帶了北雪的小質子，漂亮的緊呢。」

聽此，五果小身軀一震，抬頭白了對方一眼沒再說話。

四年前，她還兩歲的時候，父皇搜羅了所有的世家小姐，鄰國皇子的畫像，教她辨識這個世界的人物關係。

當時，按道理說應該才是剛剛懂事什麼都不懂的小五果卻死死的抓住一位皇子畫像不離手，還一臉痴漢笑。

自那之後，嫡公主好美色這個消息便在坊間傳了開來。

五果也不想解釋，只是轉身回到自己的偏殿。本想著這種消息你不搭理，也就會消散如彌，可等五果在自己的偏殿看到北長伯的時候，她再次傻眼了。

彼時的她正坐在偏殿的長椅上晃著兩條小短腿，然後北長伯就那樣跟著奶媽嬤嬤進來，大搖大擺光明正大的從前殿進入。

她眨了眨眼，再三確認之後，不由得在丫鬟一副我懂的表情之下內心抽搐。

她咳了幾聲，端正好自己的神態之後，面向長伯，打量著自己四年前選的人。

算不上丰神俊朗，卻在眉眼間有著一絲謫仙般的出塵，身上湖藍色的官袍剪切合體得表明了眼前人的身材，雖有些許瘦弱，卻實打實的長成了少年人該有的模樣。

而長伯就那樣站在那裡，眉眼冷清的望著眼前打量他的小姑娘，那張被定為謫仙的臉上卻沒有其他表情。不過長她三五歲的年紀，卻偏生成熟得讓五果這個穿越人不由得懷疑他才是穿越來的。

想到這一點，五果頓了頓，試探性的開口問了聲：「hello，小哥？」

長伯站在她面前，頓了頓，原本在嬤嬤示意下想要行禮的膝蓋一頓，疑惑的望了眼五果。

見此，五果連忙撇過頭，望向地面。

長伯見此，也沒有說話，低頭下跪，行了個跪拜大禮。

他說：「北雪五皇子北長伯參見公主殿下。」

五果上前，一雙橘紅色的繡花鞋就那樣停留在對方面前，低頭望著面前只留給自己後腦勺的長伯，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怎的，好半天也不知道怎麼開頭。

呼吸膠著間，五果終是擺了擺手，讓人退下。

她撤身回到長椅上坐下，望著屋內的陳設嘆了口氣。在心裡，她是明白了父皇把這個皇子帶回來的原因了，畢竟他長得和當年她握住的那張畫像一模一樣。

當年應南皇在她面前攤開一眾畫像，她握住了他，純粹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在一眾優秀基因中，他仍然可以美得那麼醉心。

可是她忘了，他父皇執掌南應，喜征好戰，卻也實打實的把五果往天上寵。她若喜歡，他就征戰北雪，把他虜來，送到她的面前。

曾記得多年前，五果就是感嘆了句後宮無梅，第二天，她的殿前就被值上了梅林，橫枝錯落，好不醉心。

只是前殿的受降儀式她也是聽說了的，這個北雪來的小質子清貴無比，縱然在當眾念著臣服的文書，卻無人感覺他的怯懦。

小小的身子嘆了口氣，這樣清貴的人，卻被她的父皇當成的玩物，送給她玩，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應南皇一身鎧甲走到五果身邊，也不看懷中人態度，直接上手一撈，眉眼帶笑望著被自己舉高高的小女孩。

側頭示意丫鬟太監退下后，轉身就抱著小丫頭坐下，抬手接過桌邊的紅棗糕，一邊遞過去，一邊邀功得笑：「乖女兒，爹給打的男人怎麼樣？」

五果沒有說話。

万俟烊摸了摸下巴：「要不直接把他留在你的摘星殿好了，我看你這偏殿也是冷清，平白也就是無聊的時候回來這裡逛逛。」

五果放下手中的糕點，望著自家父皇，確定表情不會錯之後，才抬頭，一臉微笑的望著自家父皇：「父皇，應南的質子所叫然林殿。」

万俟烊笑了笑，只重新遞上一塊糕點沒有說話。

只是那時候她還不曾知曉，那個所謂的質子，真的會成為她後半生的禁臠，動之不得，傷之不許。

十餘年後再見，已是眉眼星辰，桃花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