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提防之心
下毒害人?
遲輕羽仔細在腦中搜尋了一圈,她唯一能想到的,且能稱得上是下毒害過的,也就只有靜妃這一個了。
聽聞靜妃的母家是朝中頗有勢力的楊家,而靜妃的父兄以及幾位侄兒都是深得聖上重用的朝廷重臣,在得知靜妃在後宮中受了這等委屈之後,會尋找機會報復遲輕羽,倒也十分合情合理。
「你們可看清了對方的身份來歷?」
念及此,遲輕羽再次開口詢問小葯童,畢竟只是懷疑還遠遠不夠,萬事都要講究證據。
小葯童搖頭,實在是當時的場面過於混亂了,他們一時又慌又怕,根本無心留意這些。
「哎這個我倒是看清了,應該是楊府的人。」
跟隨遲輕羽一起進來的布莊掌柜熱心地提供目擊證據,似乎覺得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又加了一句。
「就是宮中那個靜妃娘娘的母家啊……」
收拾完醫館的殘局之後,遲輕羽叫來了謝啟然留給她的暗衛。
「雨枝,你去搜集一些楊家平日里作惡的證據,然後將其散播出去。」
有些東西沒有被別人搬到檯面上來,不代表它就真的沒有發生過了。
一日之間,楊府做過的那些強佔良田,私征賦稅,強搶民女之類的醜事便像戲曲一樣一出接著一出地在王城的大街小巷裡傳唱了起來。
宮內的昭華殿中,靜妃只有在御醫施針之後才能睡著,否則其他的時間都在無法控制地抓撓自己的皮膚。
這邊靜妃剛剛醒來,便聽聞了王城中四處傳播的有關她母家的流言,頓時便不管不顧地從床上爬下來。
「本宮要去見聖上,求聖上為本宮做主……」
貼身婢女翠兒連忙拉住了靜妃,將人重新扶回床上。
「聖上剛從我們這裡離開,有急事要處理,娘娘此時可千萬去不得啊!」
靜妃面色頹然地坐在床邊,全然不復平日里的驕傲模樣,突然一把拉住了翠兒的手。
「怎麼辦?聖上會不會也聽到了那些流言因而對我們楊家心生嫌隙,本宮的榮寵是不是快到頭了?」
身上的痛苦與精神緊繃已經快把靜妃的神經壓垮了,翠兒只能耐心地一遍一遍地安撫著。
御書房中,聖上已經處理完了突如其來的急事,手扶著額頭看起來十分疲乏的樣子。
「夜了,聖上今日就好好休息吧。」
梁總管及時遞上一杯解乏的茶,順口勸了一句。他跟隨聖上多年,也實在不忍心看聖上如此消耗身體。
「朕無事,靜妃的身體如何了?太醫院那邊還是沒能拿出醫治的方子嗎?」
一杯涼茶下肚,聖上才感覺自己的精神又恢復了不少,前朝後宮之事都需要他憂心。
「尚未有救治的方子……」
梁總管略顯遺憾地搖了搖頭,腦中卻忽然回憶起了一個畫面,神色頓時變得猶豫了起來。
「有什麼話便說。」
聖上皺眉,要麼便按下不言,要麼便開口暢言,他最討厭的便是話到嘴邊卻吞吞吐吐了。
「回聖上,老奴忽然想起前日夜裡前去定王府之時,遲大夫已是穿戴整齊等著了,見老奴出現也並不顯意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老奴的到來……」
「所以呢?」
聖上目光灼灼,緊緊盯著梁總管微垂的頭顱。
「所以老奴以為靜妃娘娘之事,遲大夫或許不是全然不知情的……」
梁總管的話倒是提醒了聖上,前日里靜妃也是言之鑿鑿遲輕羽有意加害於她,究竟事實如何,看來還需要調查一番了。
「梁總管,此時就交給你來調查了,明日朕就要看到結果。」
梁總管不敢有負聖望,連夜將事情調查了個清清楚楚,一一彙報給了聖上。
「靜妃固然有錯,可那遲輕羽也並非全然無辜。」
了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聖上得出如此結論。
一想到遲輕羽竟然膽敢在後宮之中隨意對靜妃用毒,聖上不得不對她生起了忌憚之心。
早朝之後,謝啟然便被單獨叫到了御書房裡。
「父皇找兒臣有何要事?」
稟退殿內的一眾宮人之後,謝啟然隱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便率先開口道。
「啟兒最近與遲大夫相處的如何?」
聖上貌似一片關心之意,實則是想打聽謝啟然對於遲輕羽的作為究竟知曉多少。
「勞父皇挂念,兒臣與輕兒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那啟兒可知今日王城內外有關楊家的流言皆是由她而起?」
不給謝啟然裝糊塗的機會,聖上一句話便直接挑明了。
「兒臣只知有關楊家之事,王城中流傳的並非流言,不過是事實罷了。」
謝啟然只就事論事,隻字不提遲輕羽,維護之意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那啟兒可知靜妃身上的病症也與遲輕羽有關?」
「兒臣不知,不過兒臣相信輕羽所做之事皆有她的緣由。」
謝啟然的態度十分明顯,總之今日他是定然要維護遲輕羽到底了。
聖上不料謝啟然會如此直接堵他的話,一時面上也染上了幾分怒意。
「朕乃是一片好意,提醒你對身邊之人保留著提防之心,畢竟那個遲輕羽是個極擅於用毒的女子……」
如同歷代手握重權的朝臣一樣,皇帝需要用你的時候自然是對你深信不疑,可一旦不需要你之時,便會生出忌憚之心。
道理謝啟然都懂,可他難免會覺得皇家待人之心過於涼薄了些。
「輕羽品性如何兒臣心中自然有數,不過兒臣也建議父皇有時間的話好好約束一下自己的後宮。」
他雖然不知遲輕羽究竟對靜妃做了什麼,卻很清楚是靜妃刻意散播謠言,冒犯遲輕羽在先。
兒子管父親的事,從綱常倫理上看已然是大逆不道,聖上縱然再寵愛謝啟然,此時也難免動了肝火。
「朕看你真的是被那個遲輕羽迷惑地昏了頭!」
「父皇錯了,兒臣自小性格便是如此。」
像他那位已故的母妃……
這句話還是父皇之前親口跟他說過的,不過如今母妃早已人走茶涼,又有誰還會記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