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薛岳表情冷峻

()次日黃昏，陳粟騎馬率部撤離戰場，路過峰山下時，遠遠看到戴之奇的墳墓已高高聚起，墳前豎起了一座石碑。策馬近前看時卻不禁大吃一驚，只見那石碑前放著一個花圈，花圈前俯首跪著一位身著重孝、長辮垂腰的年輕女子，泣不成聲。

陳毅問那女子：「你是戴之奇何人？」那女子只是哭泣不答。陳毅再問，那女子頭垂得更低，哭泣得更厲害。陳毅看那花圈，只見有一幅輓聯，上寫：

昔日戰日寇出生入死丹心映日月

今日衛*殺身成仁鐵骨泣鬼神

夢茹敬輓

陳毅看署名「夢茹」，立刻恍然大悟。不禁嘆道：「年輕的姑娘，竟如此痴情而又痴迷。」

此時薛岳是何樣心情？69師全軍覆沒，21000人死傷殆盡，還有那數不清的槍支、彈藥，以及汽車、坦克、戰馬等輜重，一併落入*之手。吳奇偉向薛岳報告了此戰失利概況，薛岳垂頭喪氣，哀嘆道：「唉，我們又給共匪武裝了一個機械化師，恥辱啊！」又罵道：「這戴之奇整個的書獃子，窩囊廢！」又問吳奇偉：「他究竟是戰死了，還是投降了？」

吳奇偉道：「師部被圍殲，未見突圍的人員，他和饒少偉都生死不明。估計被俘的可能性大。」薛岳又嘆道：「唉，完了，別看**給日寇打，戰死不投降，可乖了，給共匪打，一危急就繳槍。戴、饒恐怕都舉手投降了。常講對*忠誠，別看平時都動輒聲言殺身成仁，可一到關鍵時刻，能成仁的有幾個？」這時，侍衛報告薛岳，說是69師突圍而出的41旅旅長董繼陶求見，薛岳正想了解師部情況，立命侍衛帶進。

董繼陶那日傍晚被*包圍，蔡智仁持戴手令找其救援師部時，一個旅只剩下不足百人，見*火力兇猛，他未從命，實屬無奈。蔡智仁自殺后，他即率部趁天黑突圍。突出重圍時，只剩下二三十人。此時胡璉尚被鉗制，他只好星夜奔徐州而來。他被蔡智仁成仁之舉深深感動，良心驅使，只想向長官報告此事。他滿臉硝煙，軍容凌亂，驚魂不定，氣喘噓噓，向薛岳立正行禮說：「報告司令官，我們師完了，我的旅也完了！」

薛岳表情冷峻：「說說詳！」董繼陶道：「我們的師隊伍太長，我們行進得也太快。看來*是早有圖謀，突然兵從天降，先把我們隊伍切成三塊，剪頭，截尾，斷中間，然後包圍猛攻。」

薛岳道：「看來這是粟裕的運動戰術，他慣用的一手，很絕啊！」董繼陶說：「*人很多，四周黑壓壓一片，似乎水泄不通。」

薛岳說：這也是粟裕的一招，所謂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董繼陶說：「火力異常兇猛，子彈、炮彈，雨點般直往我們隊伍中傾瀉。我們是倉促應戰，手足忙亂，又天下大雨，道路泥濘，汽車、坦克、重炮行駛移動艱難，不能發揮作用，火力壓得我們抬不起頭來。」薛岳說：「那都是他們繳獲我們的武器，又用來打我們，實在可悲。」

董繼陶說：「我的旅當時在隊伍最後，被包圍后，撤至路邊的苗庄村，利用街道、房屋、樹木等作掩護，還擊*。士兵們經歷過抗日，打得很英勇，幾次把圍攻的共匪打退。但堅持兩日，傷亡慘重。通訊兵斃命，我和師部也失去聯繫。打到18日傍晚，外圍陣地槍聲稀疏，我判斷我們的部隊打光了。這時，戴師長的副官主任蔡智仁跑到我旅部……」董繼陶頓了下，他想不能如實說蔡智仁要他救援師部的事，那樣會說不清楚。他說：「蔡智仁說師部外圍被*包圍了，師長叫大家不要管他，各自突圍。」

薛岳插話：「看來師長和副師長準備當俘虜了。」董繼陶說：「蔡智仁問我還能突圍出去嗎，我說完了，我的旅打光了。誰知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掏筆刷刷寫了一封遺書交給我，托我如能突圍帶出去，然後竟拔槍自殺了。」董繼濤將蔡智仁寫有遺書的筆記本掏出，雙手呈給薛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