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奪走的心臟(一)

第十二章 被奪走的心臟(一)

然後?你是不是看到藍線和紅線在中間的位置?我問他。

對!要怎麼做?他問我。

我幽幽地說:藍線和紅線只能剪一條。

如果剪錯了呢?

整間醫院都會夷為平地。

他顫抖地說:還剩下五分鐘了。

你給我一點時間,不要掛。

沈千良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有多了不起,一步一步地拆解了我的炸彈,果然到了最後紅線和藍線才是決定人性的選擇。

我看著他問:紅線還是藍線?

他依舊瘋狂地笑著,不曾正眼看過我。

原本想讀取他的微表情,看來他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電話那頭傳來蘇警官的聲音:我想和表妹說兩句。

我將電話給了她,她哭哭啼啼地說:表哥你會沒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聽到他在對她說:表哥答應過你爸爸媽媽要好好照顧你,現在恐怕是做不到了,如果我有什麼事,你就找個人嫁了吧!當警察很危險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她哭得更加厲害了。

沈千良一邊狂笑一邊說:你剪啊!紅線藍線隨便剪一條!你倒是剪啊!時間不多了!

奇怪,按照他的性格應該安安靜靜地看著炸彈爆炸才對,為何會不停地催蘇警官剪紅線或者藍線呢?

難道是這樣?不管了,賭一次!

我將電話搶過來:你從藍線或者紅線的底下摸一下,看看摸到什麼。

我好像在紅線的底下摸到一條金屬線。他的聲音已經奔潰了。

將金屬線剪掉。

你確定嗎?他問我。

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會剪金屬線。

概率有多高?

百分之六十吧!快點!只剩下30秒了。

如果我有什麼事,記得幫我照顧好表妹。以後每年的初一十五記得來拜祭我。

只剩下15秒了!

我很高興能夠認識你這個朋友,只可惜我要先走一步了。

剩下十秒了!

他深呼吸:死就死!

剩下最後三秒!

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金屬線被剪斷的聲音:咔嚓!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

我贏了!

蘇警官的傷勢不算嚴重,就是左邊的腳被壓傷了,需要好好護理。雖然他挂彩了,但是依然還是精神抖擻。

他問我:你怎麼知道剪金屬線的?

他不停地催你剪,就是不想讓你發現那條金屬線,只要你剪了任何一條,那個炸彈都會爆炸的。

他不禁地感嘆:還是你厲害!不僅會驗屍,還會拆炸彈!

其實我對炸彈是一點都不懂,只是對於它的構造有一點點了解而已,我還是差點就輸在紅線藍線這個重要關口那裡了。

說起來真是慚愧!他嘆了一口氣:當年如果不是我逼著他去救醫院的人,害死了他老婆和兩個女兒,他的心靈也不會扭曲。

我安慰他:你不用自責,任何事情都不可以作為犯罪的借口。路是他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

Amy闖了進來,撲通一下撲倒他的懷裡,她在對他撒嬌。

我默默地離開了房間。

凌晨兩點半,我還在等崔悅,她始終沒有上線。

我在電腦上寫著:

毀滅者從不曾想過,他們毀滅的往往都是自己。——許仲文

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一個男人開著夜車,看他的樣子估計是去接人,突然有人截停了他的車,他下車了。

他問他:請問有什麼事?

他低著頭沒有說話,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快停止了……

他感到困惑:不好意思!先生!請問你可以說清楚點嗎?

他拿出電擊器襲擊他,他很快就暈倒了。

看著他倒在地上,他詭異地說:這下籌碼有了……

當一個外科醫生淪為罪犯的時候,他的犯罪手法將會變得很高明,可以說是毫無破綻。—《創世紀預言》第七章第五節。

緊急事件!蘇警官召集所有的同事開緊急會議,我在旁聽。

最近失蹤人口不斷地接到報案,說家裡的男人都莫名其妙失蹤了。失蹤已經超過36小時了,她們擔心他們會有危險,所以前來報案。

包公說:會不會是他們夫妻兩吵架所以離家出走啊,我和家裡的老婆也經常吵架,這很平常,那時候我還玩失蹤,失蹤了足足一個月呢!最後還不是乖乖地回家了。

蘇警官笑著說:這個你可以說得通,可是其中一個受害者在失蹤的那晚是計劃去旅遊的,就連機票,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算吵架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玩失蹤,而且根據她們的口供,她們和丈夫的感情都很穩定,完全沒有吵架的現象,不像是離家出走。

龍鬼問:那我們現在可以立案了么?

我插了一句:通常一個人失蹤超過48小時都可以正式立案了。

蘇警官說:沒錯!可是我們現在的線索非常有限,暫時不能確定失蹤的人是被拐走還是自己離開的,不能輕易下結論。

他們正討論得火熱朝天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原本這種情況我應該將電話掛掉的,但是來電顯示是崔悅,我忍不住跑出去接了這個我渴望已久的電話。

我接了,那邊很久沒有說話,但是我明顯地感覺得到崔悅的呼吸氣息,她似乎有心事。

我忍不住說:你還好嗎?

她的鼻子在抽泣,很明顯她剛剛哭過了,但是她在極力隱藏。

我很好!你最近怎麼樣了?她在問候我。

我很好啊!只是最近沒有你,有些案子很多疑點想不通,沒有你的協助,真是很難搞。我想哄哄她。

她忍不住笑了:你真當我是華生啊?沒有我你就破不了案?

我裝可憐:不是破不了,只是進度有點慢而已。

她的語氣終於恢復正常了:對不起啊,我最近出了一點狀態,整個人都無法集中精神。

我盡量控制自己的慌亂:我知道,你不找我,一定有你的原因。

原來她不是生氣了,我還以為她一直在生氣我處理碎屍案的手法。覺得我用情太不理智了。

她很好奇:你不問我發生什麼事?

我平靜地說:如果你想說,你自然會說,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你這樣做肯定有你的原因。

我終於感覺得到她真正的笑容了:你知道嗎?我身邊很多朋友,但是沒有一個人會像你這樣的,你很特別,有些事情我不想說,你不會逼我,更加不會打破沙盤問到底。你隨意的個性,真的讓我感覺和你相處得很舒服。

我大膽地問:那隻限於朋友嗎?

她假裝神秘地說:你猜猜?

我無語地捂著自己的頭說:真是敗給你了。

她突然很溫柔地問我:聯繫不到我的那幾天,你有沒有很想我或者很關心我。擔心我會不會出事?

她突然這樣問,讓我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問這種問題至少讓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啊!

我正想要回答,蘇警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有案子,準備出發了。

私事要先擱下了,我趕緊和她說:有新案子了,有機會再聊。

我們一邊走,他一邊不懷好意地問我:談戀愛了?

我笑笑不回答,我決定保持沉默。

案發現場在垃圾站的旁邊,一名男士躺在地上,面朝上,嘴巴張開,雙眼布滿血絲。

我彎下腰,越過警戒線,掛上工作證。

我問包公:什麼情況。

他說:死者李宏為,被倒垃圾的工人發現,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沒有氣息了。死者的錢包和重要的財務都還在,不像是劫殺。

李宏為?蘇警官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

你認識他?我問他。

他就是失蹤人口報案的其中一個男人,失蹤了三天了。

我戴上手套,蹲下去準備驗屍。

我用手將他的下顎轉了兩下,用手撐開他的眼珠,捏著他的雙手和雙腳,用溫度器探了一下他的肝溫。

我起身對蘇警官說:根據他的肝溫顯示,他應該是死於昨晚的九點至十一點之間,表面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是肚皮上好像有一些模糊的印記,好像是被電擊造成的。

他是被電死的?蘇警官問我。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死得很奇怪,至於真正的死因還需要我回去解剖屍體之後再作定奪。

蘇警官對包公說:通知他的家屬,順便問問他有沒有仇家。

好!包公打電話去了。

我自言自語地說:失蹤者已經死了一個,其他的會不會也像他一樣,如果是同一個人,他們就危險了。

蘇警官看著屍體說:現在失蹤案可以改為謀殺案了。

我也看著屍體說:兇手可能很變態……

在一個陰暗的房間里,兩名男人被綁在床上,嘴裡被塞著白布,他們不停地掙扎,眼睛不停地轉來轉去,額頭上的汗不停地流出。一個男人進來了,他看著兩個男人說:不用擔心,事情很快可以結束了。

他從背後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刀……

解剖室。

我戴好手套,戴上口罩。對助手說:記下我所說的話。

死者李宏為,大約28歲,屍體在垃圾站被發現,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嘴巴里沒有異物,手指甲里沒有皮屑和泥污,手臂上沒有淤青,沒有傷痕,死前沒有掙扎。

肚皮上的印記呈淤紫色,初步估計是被電擊造成,但是印記已經淡了很多,說明這個印記已經很多天了,不是造成死亡的真正的原因。大腿也沒有傷痕,咦?手臂上有一個很細小的針孔,如果不細心觀察是發現不了的。腹部好像有被剖開的跡象。

現在開始解剖,答案就在肚子裡面。

我用刀在他的下顎開始割,一直向下延伸,肚皮的中間滿面開始出現一條裂痕,肚子裡面的東西很快出現在我眼前。

心肝脾肺腎,死者的心不見了,被割開的位置很利落,切口很整齊,我終於知道死者手臂上的針孔是做什麼的了。

我正在寫報告,蘇警官來到我的辦公室,他還算有禮貌,用手敲了一下門口。我很有禮貌地說:請進!

驗屍報告寫好了沒有?他坐到我對面。

我將報告遞給他看。

他看著報告說:死者沒有表面傷痕,在他的手臂上發現一個很小的針孔,你是說他死之前曾經做過手術?

我回答他的問題:沒錯!死者死前曾經做過手術,心臟被摘除,但是沒有被駁回去,導致血管供血不足,腦死亡,呼吸停頓。

蘇警官有點驚訝:你是說,他是在進行一場手術的時候,心臟沒有被及時駁回去而導致死亡?

我拿回他手裡的報告,來到人體解剖圖前面。

一般來說,正常的外科醫生如果要施手術,他肯定會事先提醒病人在做手術之前是不允許進食的,這樣才可以確保肚子里乾乾淨淨,一點雜物都沒有。但是我在死者的胃裡面找到一些殘留的食物,也就是說,他失蹤那幾天,飲食是很正常的,做手術的時候,胃裡面還有大量的食物沒有消化,這樣是無法進行手術的。

說明了一件事,嫌疑人為他做手術,目標就是他的心臟,可能出了某些特殊原因,他拿走了死者的心臟。

蘇警官大吃一驚:你是說,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一位高級的外科醫生?

我同意他的說法:很有可能,針孔可以弄得那麼小,說明他的手工非常好,而且很細心,而肚皮上的針線是非常的細小,但是他一樣可以縫合得很完整,第一眼看上去,很難看得出死者曾經做過手術。說明這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外科醫生。

蘇警官開始不明白了:一個高級外科醫生拿他的心臟幹嘛?要賣給黑市賺錢嗎?

我不太認同,外科醫生應該不缺錢,而且就算真的要賣給黑市,他也應該拿另外一個心臟駁回給死者,而絕不是拿走他的心臟就不了了之,說明當時並沒有多出的心臟,或者……

或者什麼?他問我。

或者他在做某種研究,需要人的心臟來做實驗。只有做實驗的人才會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

一個盜取人的心臟的外科醫生?他反問自己。

會不會是醫院裡面的醫生做手術失敗導致的?他問我。

我認真地說:不可能!任何一個高級的外科醫生,無論你多麼有臨床經驗,醫術多麼的高明,絕不可能可以在無人監督的情況下做手術,只要他一開始做手術,就一定會有人監督他,出了事他不可能可以跑得掉。

我們要找的是一個曾經是外科醫生,但由於某些原因,手術出錯或者心理生理出了問題導致不能繼續做醫生的犯罪嫌疑人。不能做手術對於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是很痛苦的,所以他才會醉心於研究手術,可能是在研究他曾經失敗的手術實驗。可是很多手術都是和心臟有關的,他到底在研究哪種手術呢?

他站起來看著我說:看來!我們要先從外科醫生入手了。

包公突然闖了進來說:蘇警官,東邊的荒山野嶺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鑒證科的同事已經過去了。

我重重地說:我們過去吧!

東邊的荒山野嶺平時人跡罕有,很少會有人路過這邊,發現屍體的是一個流浪漢,他看到草堆里好像有點東西,他就翻開一看就看到死者,被嚇壞了,然後就報警。

龍鬼在報告的時候,我打斷了他:死者表面應該沒有傷痕,為何會被嚇壞了呢?

他搖了搖頭說:你看了就自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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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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