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倆王四個二
綿綿青山,鐘鼓長鳴。一排排雲鶴飛天而起,掀起落葉紛紛,不知道多少名門正派就隱藏在這動靜之間,半遮半掩的和那幽幽江湖共同演繹一幕幕兒女情長、英雄道義。
深山的一角,四五座古木建築有些孤獨的屹立在這裡,只有那刻著「白雲宗」三個字的匾額還算得上是有些俠義韻味。
「大家說說什麼是江湖。」
一名穿著道袍的老者,眉宇間的紋路寫著不為人知的往事,瘦弱的身形穩坐高台之上,捋著能拖地的白鬍子,彈著手中的拂塵,悠哉悠哉地問道。
高台之下,一群十七八歲的孩子,端正的坐著,聽到老者的問題后,一個個面露思索,似乎心中嚮往的江湖道義,就在這奧妙的問題之中。
「師傅,江湖,應該是人們行俠仗義的地方,有情有義才是江湖。」坐在首座的一名看著很老成的青年,站起身,躬身行禮后,頗為嚴肅的說道。
「大師兄說的極是!有情有義,方可為江湖!」一旁的人頓時響應起來,小雞啄米般的點著頭,情義二字自然是所有人心中所向。
老者滿意的揮了揮拂塵,筆直的鬍子也跟著抖了抖,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突然看到角落裡,一個年輕人雙目獃滯,顯然已經開始思緒飄飛,行那雲遊四海之術了。
「方萬鶴,你說說,什麼是江湖。」老者頗為嚴肅的說道,一揮拂塵,一股子冷風席捲整個大殿,心中已經暗作計較,這小子一旦又胡說八道,少不了一番教訓。
角落裡的年輕人聽到呼喊,稍微回了回神,思索了一會,擺出一副涉世未深的表情,說道:「江,一般指大地之上的水道,後來一般指長江。湖,一般指陸地上封閉的水域……」
年輕人全然不顧周圍人的驚愕,自顧自地說道,只是這所說的話,和那豪情萬丈的江湖卻是差了不知道多少。
老者嘴角抽搐,雙目圓睜,手中的拂塵都快擰成抹布了,正準備好好教訓這胡言亂語之人,外面卻突然傳出一聲巨響,讓整個大殿不停的震動起來。
「怎麼回事兒!」一群人瞬間陷入了慌亂,紛紛站起身,打開殿門,朝外望去。
「白雲老道!滾出來!今天老子要拆了你們的白雲宗!」
大殿外的練武場已經支離破碎,一名身高九尺的壯漢,拎著兩把彎刀,赤裸著上身,身上的疤痕一道接著一道,一股股煞氣撲面而來,將眾多的弟子嚇得腿都發軟了。
而角落中的年輕人見狀,則嘆了口氣。
「早上沒管住嘴啊……」
白雲道長一瞬間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隨後便抖了抖拂塵,走出大殿,面色凝重的看著來人,說道:「你這莽賊,不在山上當賊寇,到我白雲宗做甚。」
「這是……這是,清風山的二當家,跋扈!」大殿內的弟子有認識壯漢的,語氣顫抖的說道,顯然是知曉來者的一些殘忍往事。
「那個曾經滅了三地宗的跋扈?!」
「不是吧,他來白雲宗幹什麼!我們白雲宗一向不參與江湖中的爭端啊。」
白雲道長,一揚拂塵,大殿內的弟子紛紛閉口不語,但是臉上的慌張卻是隱藏不住的。
殿外的跋扈冷喝一聲,揚了揚手中陰森森的彎刀:「我跋扈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今天老子就是看你們白雲宗不爽,送上幾個弟子,讓我試試刀,我就走,怎麼樣。」
白雲道長面露微怒,冷冷的說道:「我白雲宗豈容你這等污濁之人前來打擾,今日……誒,誒,方萬鶴,你幹什麼!」
白雲道長說的正興起,恨不得用一番江湖正氣壓死這莽賊,下一刻卻突然感覺整個人離了地,本以為是功夫練到了家,飛仙成功,但是再一看,方萬鶴直接把自己扛了起來,慢慢的走回了大殿。
「噗通。」
方萬鶴沒有絲毫尊老的意思,直接把白雲道長扔到了大殿的蒲團之上。
「你這孽徒!如此無禮,你要做甚!」白雲道長直接一個鷂子翻身,掙扎著站了起來,氣的渾身哆嗦,這實在是有辱他的英姿,大敵當前,卻被一個弟子給扛了回來,這成何體統!
一旁的眾位弟子也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這個剛來不久的小師弟,似乎腦子有點問題啊。
方萬鶴卻沒有回答白雲道長的問題,而是轉過身,拍了拍身上的白色道袍,一步步的走向跋扈。
跋扈耍著彎刀,亮了亮身上的肌肉,一臉戲謔的看著朝他走過來的白雲宗弟子。
十八歲左右的年紀,七尺左右的身高,穿著一身整潔的道袍,面色有些蒼白,長的倒還算俊俏,一雙大眼睛,寫滿了深沉,只是薄薄的嘴唇顯得有些刻薄。
「老的不行了?你這小的要上來送死不成?」跋扈大笑一聲,往前踏了一步,殺氣呼嘯。
方萬鶴聞言,嘆了口氣,說道:「混蛋,你說你耍什麼刀,萬一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腳,髒了這片地,回頭還要我收拾,很累的。」
所有人都一愣,這個方萬鶴難道真的是腦子有些問題嗎?
「這小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不知道啊……跋扈是耍刀的高手,也算是有點小名氣的三流高手,怎麼會扎到自己……」
跋扈也一臉不屑的看向方萬鶴,伸出手指頭勾了勾,說道:「你們這些道士就會說些沒用的,有本事上來,讓我砍砍,看看你們的本事……」
說到一半,跋扈竟然鬼使神差的感覺手心一滑,隨後閃爍著寒芒地彎刀直直的落了下去,落到了跋扈的腳面上……
「這……啊!」跋扈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痛苦的慘叫一聲,聲音響徹整個白雲宗,鳥獸奔走。
周圍所有人都傻了眼,白雲道長也雙目圓睜,大張著嘴,完全看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甚至手中視為裝逼……教導利器的拂塵掉落在地都沒有察覺。
鮮血順著跋扈的鞋底流出,髒了一片白玉石……
「哎……這次又要清理到大半夜了。」方萬鶴無奈的說道。
「啊!啊!小兔崽子!你用了什麼妖法!你這小混蛋!老子要宰了你!」跋扈抱著腳,痛苦的倒地,慘叫道。
方萬鶴往前走了兩步,蹲下來,看著跋扈,冷冰冰的說道:「混蛋,你小心點,彆氣的背過氣去,要不我還得把你抬下去,你這麼重,會很累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包括白雲道長,都把目光投向了跋扈。
跋扈一聽這個,張開嘴,剛準備說什麼,突然胸部起伏了一下,整個人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整個白雲宗,一片死寂,風聲此刻都不願意在這裡留下一絲痕迹……
……
這一晚,整個白雲宗無人入睡,所有人都格外的清醒,白天發生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方萬鶴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而白雲宗的最深處,一片春蟲鳴聲之下,白雲道長的住所,一片燈火通明。
方萬鶴和白雲道長相對而坐,旁邊還坐著一位面無表情的黑衣人,空氣中瀰漫著凝重的氣氛,方萬鶴一臉嚴肅的看著白雲道長。
「我就出了倆六,你至於拿倆王四個二打我?!」方萬鶴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片殘局,難以置信的說道。
「本道長有的是好牌!」白雲老道不屑的撇了撇嘴,大方的把牌亮了出來,臉上堆滿了賤笑,全然沒了白天的高深莫測。
「你瞅瞅,這是不是好牌,本道長的天運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白雲老道得意的說道。
方萬鶴見狀,捂著腦袋,痛苦地說道:「下次絕對不和你一夥!」
一旁的黑衣人沉默了一會,說道:「方萬鶴,你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今天你說死跋扈那一幕我雖然沒看到,但聽白老頭兒描述,我也能了解個八九不離十,從來沒聽說過江湖上有什麼嘴上的功夫如此霸道。」
白雲老道一邊聽著一邊偷摸兒把手伸向剛剛打出去的兩個王。
「啪!」
方萬鶴直接伸手打在了白雲老道的手背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地說道:「你們當時救下我的時候,我不就說了嗎,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事兒。」
白雲老道輕撫手背,說道:「行了,行了,我看這小子是真失憶了,管那麼多幹嘛,這小子有這種本領對咱們來說也是好事兒,而且還帶來了這麼有意思的撲克,黑瞎子,你別管那麼多了。」
黑衣人看了方萬鶴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但眼睛里卻帶上了一絲疑慮。
方萬鶴也注意到了這點,但他沒有再去解釋什麼。關於自己的來歷,他真的是忘的一乾二淨了。腦袋裡只剩下了各種看似很淵博但卻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知識以及那個神奇的能力……還有這個名叫撲克的東西的各種玩法。
「倆王。」白雲老道頗為臭屁的甩出兩張牌。
「恩?!你啥時候把牌拿回去的!」方萬鶴見狀,雙目圓睜,大吼道。
「哼哼,這是天運賞給本道長的,本道長豈有不用之理。」白雲道長老神在在,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四個王。」一旁的黑衣人瞥了白雲道長一眼,嘴角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淡淡的扔出了四個王……
「黑瞎子!總共就倆王,你又用百變神通把啥玩意兒變成撲克了!」白雲老道頓時不樂意了。
方萬鶴看著黑衣人打出的四個王,滿臉黑線的說道:「而且,你能給我解釋解釋,為啥你打出的這四個王,上面畫著的是你自己的樣子……還整的這麼英俊……」
黑衣人聽著兩個人的抗議,眼觀鼻鼻觀心,哼著小曲兒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三個人亂作一團,直到天邊微亮,紫氣方起,才各自回房間,小睡了一會。
……
「我到底是從哪來的……」方萬鶴平躺著,腦子不自覺的開始努力回憶,直到一些從來沒有見過的詞浮現在腦海中。
「論養驢的季節問題……聯合國……春節聯歡晚會…….315晚會……」
一系列的詞出現在方萬鶴的腦海中,讓其眉頭皺的更深了,每次努力回憶都會得到一些從來沒見過的詞,但是這些和自己的來歷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或許我該出去走走了……早點睡吧,明天清風山的人估計就找上門了。」方萬鶴自言自語道,翻了個身,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憶起自己早上無意間說過的一句話。
「媽蛋,真無聊啊,下午能不能來個找事兒的,讓我……哎呀,不好,竟然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