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子
陸家在松樹林的另一邊,是一座石頭砌成的小院子,在這滿是土牆屋子的窮山溝算得上是不錯的人家了。
這些家當是哪來的?還不是他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又是一個葛朗台本台的發家史,此處不與詳細續說)。
透過大敞開的院門望著院子里那輛八成新的火鴨兒,鄧大強心情五味陳雜,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終化成了失落。
怎能不失落?
真真的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上輩子的事情就不想了,可這座院子還有院子里的東西是他辛辛苦苦積攢大半輩子得來的,全為他人做了嫁衣,要不是白得了個閨女就虧大了。
汪……
黑影以猛虎下山之勢飛撲而出,一條高壯的黑狗呲著牙上躥下跳,扯得鐵鏈子「嘩嘩」作響,若不是被鐵鏈子拴著了保不準這丫的就撲過來了。
鄧青娃被嚇得不輕,死死抱著自己爸爸,溜圓的眼裡全是驚恐。
「爸爸……」
這還了得,沒眼力見的東西敢嚇他閨女,看來是不想活了哦。
氣勢攀升,某種名為殺氣的東西直撲大黑狗而去。
汪……
大黑狗一個哆嗦,夾著尾巴趴到了一邊,這個人太可怕了,怎麼感覺這麼像它主人?
「以後看見我閨女繞道走知道不?要是敢再呲牙咧嘴的,勞資燉了你。」
有了爸爸撐腰,小丫頭得志便猖狂,揮舞小拳頭得意道。
「爸爸,燉它!燉它!」
「汪嗚……」
大黑狗可憐兮兮的趴在地上,連耳朵都耷拉了下來,驚恐的看著這對惡毒的父女囂張的進了院子。
陽光穿過雲層灑在小院里,山間涼風徐徐宜人得很,這樣的動與靜讓這夏日也不是那麼灼熱。
看到那一抹略顯滄桑的身影時,鄧大強覺得今天的太陽格外的辣,火辣到灼傷人眼,眼睛酸脹得厲害,淚水欲要奪眶而出,他有些慌亂的抬起頭,費了些勁才忍住淚意。
不哭,堅決不能哭。
意氣風發而來,此時此刻他卻躊躇不前了,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到真正面對的那一刻,還是不能自處。
衝破生與死的隔閡,想要與母親破鏡重圓怕是不能夠,鄧大強張了張口還是將欲要脫口而出的話硬生咽了回去。
他已經不是陸大強了,又有什麼資格再叫那一聲媽?就算他重生在自己的身體里,大概也是令老娘討厭的吧?不如就這樣也挺好的。
知道她老人家安好,又有什麼再苛求的?
陸二嬸子看著進來的鄧大強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見到這小子自然的就拉開了戰鬥模式,怎麼這麼想抄棍子。
老人猜測,大概是因為她跟鄧家的老婆子都看上了李寡婦,所以她才不待見這小子,一定是這樣的,不然就要往老年痴獃那個方向想了。
(ˇˇ)她老人家還精神著,絕對不可能呆。
要說人才,自家小子與這小子不分伯仲,要說為人處事上,這小子要甩自家小子一大截,慣會來事兒,今天這是來幹啥子?木獃獃的跟換了個人似的。
陸二嬸子目光轉移到鄧青娃身上,一雙渾濁的老眼亮了三分,漂亮的女娃娃她是喜歡的。
這女娃子真心好看,咋就能長得這麼白嫩呢?嗯!老婆子就只看一眼,看一眼就不看了。
陸二嬸子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一雙小眼睛全是羨慕,場面陷入了尷尬,鄧青娃不知道什麼叫尷尬,反正她覺得很不對勁就是了。
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想起曾經爸爸說過的話,見到長輩一定要打招呼,不然別人會說自己沒教養的。
小姑娘對著小手手,乖巧的打招呼。
「陸婆婆好!」
「好好好!好的很啊!」
老人忙收回視線,對上鄧大強的目光,如能刺穿心靈,她那點小心思被扒了個精光,面上閃過一絲尷尬。
撇了撇嘴,臭小子得意什麼?
等她兒媳婦進了門,說不得也能給她生個漂亮的小孫女,別人家的咱堅決不羨慕。
兩人的眼神官司來來去去,陸二嬸子的目光終於從羨慕嫉妒恨的注視轉移到了禮物上。
震驚了,這是什麼玩意兒?這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可是自家蠢兒子走禮的必備行頭,大樹葉子一張,山裡的野菌子一小撮。
對,是一小撮絕對不會有多的。
這麼節儉清奇的路數不知道引了多少人說閑話,蠢兒子死要錢鐵公雞的名聲才會傳這麼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面前的小子有多仗義,就顯得她家小子就有多與眾不同,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陸二嬸子心焦的同時又有一點小雀躍。
或許兒子大難不死是好事,脫胎換骨猶如白紙,還不是她老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太太自認自己是個大氣的,定會把鐵公雞兒子掰回來。
老人是見過一些世面的,學不來那些長舌婦為三瓜兩棗嚼舌根子,高高興興的去接鄧大強的禮,當然客套話還是要說一下的。
「哎呀呀,來就來了帶啥子禮物哦!鄰里鄰居的多不好。」
某人就不知道客氣為何物,更不會在意對方說的場面話,臉皮真的厚如城牆,還打蛇隨棍上的熱絡上了。
「要的要的,再怎麼說小強也是我兄弟,咱可是穿開襠褲就一起的鐵哥們兒,這禮數那能少?再說了,你不收我提回去也是麻煩。」
眼神一轉,鄧大強來了惡趣味。
「二嬸子,你不收禮,我咋好意思留下來吃飯呢?」
鄉里十里八村的只要看望病人,不管走禮輕不輕重,主人家都該留飯的,某葛朗台最後這句話就有意思了,這是往人痛腳上踩啊。
能教出個葛朗台兒子,其母又怎麼可能大方的了多少。
鄧大強臉上笑眯眯,將不要臉皮發揮到極致,姜還是老的辣,陸二嬸子也不曾多讓,氣得臉皮直抖還是強忍住了怒火。
她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婊里婊氣,以前儘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