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方形跡壓痕耐尋味
思及往事,裴繼安輕嘆。
當年自己還正風華正茂呢,如今已過而立之年了。
族中之人催婚催得緊,以至於這些年,他是能不回裴府,就不回。
時光催人老啊。
「咦?」段沉沉捂嘴一笑,「裴公子忽然感嘆這麼一句,有幾分聖人在川上感嘆逝者如斯的味道。」
誒?裴繼安捂了捂嘴,他剛剛有說話嗎?
尋雁樓樓主這幅獃頭鵝的模樣,懷玉也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和段沉沉齊齊一笑。
眠齋香鋪布置得最繁華的房間是正中間的一間正房,房間內清香撲鼻,不同於煉丹的那間屋子,這間房間紗幔飄飄,窗明几淨,梳妝鏡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
顯然,是一個女子居住的地方。
「那老闆娘大抵就住在這裡了。」
四處看了一遍,房間內所有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主人臨走前什麼都沒有動過,倒像是平常的出門一樣。
然而那精緻的架子床上翻起一角的床鋪卻似乎暴露了什麼。
懷玉走進架子床,掀起上面的被子,拿開圓枕。
只見枕頭之下的床鋪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方形形狀,似乎是此前有什麼東西一直壓在這裡。
「這裡是曾經放著一個什麼東西么?」
「方形。」懷玉自言自語,「方形的東西可太多了。」
又拿過方才放到一旁的枕頭,翻過面來,只見枕頭上面的形狀,卻是一個小小的圓狀。
下方上圓,這種形狀的東西也不少。
一時猜測不出這裡曾經放了什麼東西,懷玉將阿楚叫了過來,讓他將這兩處印子畫了下來。
正欲往其他地方看看是,忽然外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裴繼安道:「刑部尚書親自來了。」
懷玉連忙拍了拍床上著兩處痕迹,輕輕扯了扯床鋪枕頭,將原來明顯的印子去掉。
沈知節身後跟著幾個官兵,其餘的官兵如流水般浸透到眠齋香鋪前前後後所有的房間,院落,將眠齋香鋪圍了個水泄不通。
乒乒乓乓的聲音從各處傳來。
段沉沉暗道,官兵搜查就是與眾不同,尋雁樓的手下搜查雖然面而細緻,但每一個人都輕拿輕放,沒有一個人動手破壞原有的東西。
而朝廷的官兵一來,這間整整齊齊的女子房間,霎時便亂成了一團。
段沉沉站在懷玉身後,哂笑一聲。
「呀,這不是顧姑娘嗎?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沈知節這會兒一臉笑容,完看不出早上時咄咄逼人的樣子。
許是知道懷玉不想應付沈知節,裴繼安哈哈大笑著和沈知節道:「沈大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呀。」
沈知節對於裴繼安還是有幾分情面的,畢竟他還是刑部侍郎的那時候,刑部的大案,許多都是裴繼安出手幫忙破的。
因此這會兒他臉上的笑意真誠了許多:「裴三公子,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自從他坐上了刑部尚書的位置,就再也沒有請求尋雁樓協助查案了。
「這裡就交給尚書大人你了,我等區區不才,就不在這裡打擾尚書大人辦案了。」裴繼安道。
「不過,尚書大人一定要儘快將兇手抓到才是,京都重地,出了這麼一個絕世高手,可不是什麼好事。」
「裴三公子且慢。」沈知節攔住了裴繼安,帶上一個討好的笑,「裴三公子在我之前來,不知可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這個嘛」
裴繼安有意饒了一個圈子,見懷玉和段沉沉都好笑地看著自己,終於還是決定不逗沈知節了。
他正色道:「沈尚書可知卻死香?」
「卻死香?」
沈知節是一臉迷惑。
裴繼安便給他解釋了一遍返生香的來歷和作用。
在聽到卻死香又名返生香的時候,他眉頭一挑,嘴唇微張,又緊緊閉起。
他的這個反應沒有逃過懷玉的眼睛,懷玉問道:「尚書大人知道卻死香?」
「不不不。」沈知節還沒從裴繼安返生香的故事中回過神來,反射性地搖頭否定。
懷玉笑了:「沈尚書真的不知道嗎?」
沈知節拿眼前笑意明媚的女孩子實在沒辦法,威也使了,恩也試了,對方油鹽不進,既不怕自己的威懾,也不承自己的恩情。
更難的是,她身後還有一個趙宴,一個尋雁樓。
他就算是有幾個膽子,也不敢真正地把她怎麼樣。
聖上交待自己的事情,自己恐怕完不成了。
「本官確實不知道什麼卻死香,只是聽家奴說過,王丞相近來痴迷於尋求長生之術,所食用之物就叫返生。」
丞相府?
「不錯,王丞相如今年歲漸大,難免有留戀人世之嘆,讓人在此私自製作返生香,也能理解。」
沈尚書的話不無道理。
不過,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丞相,竟然迷戀長生之術,說出去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還要多謝裴三公子告知返生香的事呢,不然要本官來查,就算將這間鋪子翻個底兒朝天,本官也不知道此處竟然暗地裡煉製返生香這種邪物。」
沈知節打著官腔。
裴繼安也當仁不讓,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他一向是不輸任何人的。
「尚書大人太過謙了,誰不知道尚書大人乃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吶,皇上對尚書大人可是寄予了厚望呢。」
裴繼安說著,伸出右手比了個三。
「三天時間,今天一過,可就沒了一天了,尚書大人確定不要尋雁樓插手幫忙嗎?」
沈知節道:「不勞裴三公子費心了,此案已然明晰,一定是王丞相那老賊不甘年老,欲煉製返生香以尋求長生不死,本官這就派人前去丞相府。」
這就給王丞相定罪了?
懷玉只覺得簡直兒戲。
且不說究竟是不是有人在煉製返生香,就算有,當日的馬又究竟是不是因為聞到了這個香味而發狂的?若是,這香又是如何用到自己所乘的馬車的馬身上的?
連這些問題都沒有搞清楚,沈知節居然大言不慚地說案情已經明晰?
「尚書大人,此時就給王丞相定罪,恐怕為時過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