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問有據懷玉審來客
如今一晃七年過去了。
小柳早已過了婚假的年紀。
懷玉一想到這兒,心裡就忍不住地愧疚,她這些年只顧著自己,忽視了太多身邊的人。
看了看阿魏,稜角分明的臉上疏於打理,鬍渣已經冒了出來,一副不修邊幅、人到中年的形象。
再看看小柳,白皙細嫩的肌膚,若論肌膚雪白這一點,小柳和任何人站在一起,都能將對方比下去。
這麼個嬌嬌俏俏的少女,和阿魏這個鬍子拉碴上了年紀的習武大漢?
倒不是說阿魏不好,只是懷玉總覺得有些彆扭。
她拉了拉衣角,才將話扯開:
「沒事,我只是在想,尋雁樓七影衛我如今只見過阿魏阿韓,阿楚阿秦,還有阿七,其餘兩個又是誰呢?這些年竟然都沒有見到過。」
隔了這麼久她才說了這麼一句,小柳和阿魏心裡頭懷疑懷玉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姑娘既然都這麼說了,他們也只好當做確實就是如此。
小柳穩了心神,阿魏也恢復如常。
阿魏答道:「姑娘不知,七影衛另外二人,一個名叫阿齊,一個叫阿燕,他們二人的任務是儘可能深地隱藏在敵人內部,直接聽命於樓主,就連我也不曾見過。」
「這麼厲害?」
聽到小柳毫不吝嗇的讚美,阿魏輕輕「嗯」了一聲。
懷玉本只是隨口扯開話題,沒想到阿魏竟如此認真地回答了,這不由得又讓懷玉心裡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尋雁樓七影衛的事情,趙宴曾細細和自己說過,阿魏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這句話並不是真心發問。
懷玉嘴角微翹,她準備見過那個被伯母關在柴房裡的人之後,再細細「審問」小柳。
三人到了柴房,許夫人早已得到了下人的消息,冒著風雪也來到了柴房。
說是柴房,其實更像是一件簡單的房間,只不過是久無人居住而已。
房間中央是一張短案,短案前方,兩邊分別擺著兩個座椅。
一架鏤空雕花屏風將外間和裡間隔開,裡間只有一張未備被子的羅漢床,此時那個要求見許致遠的人正躺在床上,肚子上蓋著自己的衣裳。
懷玉先向許夫人行禮:「伯母。」
許夫人笑盈盈地握了握懷玉的手,見懷玉的手冰涼不已,忙吩咐下人端來了幾盆炭火。
「我的兒,你這雙手怎麼冰涼至此?」許夫人心下後悔,若是知道懷玉如此怕寒,就不該讓她冒雪前來。
「不礙事,伯母莫憂心。」懷玉道,「這也是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四肢冰涼,池姐姐她們給我開了無數葯,總不管用。」
「這可不是小事情,你一個女孩子,這方面可得注意些才是。」
許夫人說著又吩咐小人再端幾盆炭火來,另有丫鬟拿來了手爐讓懷玉捧在手裡。
懷玉拗不過眾人,只得乖乖捧著暖融融的手爐。
以前在軍營之中,還只有小柳和沁姐姐會管著自己,這下倒好了,又多了一個許夫人。
她走到裡間羅漢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漢子。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模樣的魁梧男子,蓋在身上的衣裳料子及貴重,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雖然落魄至此,但他此刻卻淡然地閉目養神,顫動的眼睫毛顯示著他顯然並沒有睡著。
床頭的柜子上,擺了一份吃得乾乾淨淨的空飯碗。
懷玉一笑:「壯士進了許府,不報家門,不說目的,莫非是想賴在許府,心安理得地吃嗟來之食不成?」
對方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許夫人看向懷玉,懷玉朝她一笑,也不在意床上的漢子對自己的無視,緩緩踱步道:「壯士不說話,那就讓我來猜測一下壯士的身份吧,如果我猜對了,壯士有什麼話不如就對我說,如果我猜錯了嘛嗯,我當然是不會猜錯的。」
床上的漢子睫毛一動。
懷玉目光從漢子頭部,到身體,再到翹起二郎腿的腿,再到腳底。
隨即沉吟道:「五官端正,但卻印堂發紅。壯士近日心緒大起大落,恐怕是經歷了難以和旁人訴說的滅頂之禍,一個人將此事埋在心裡,故而心火煎熬,肺部積熱導致印堂暗紅。」
床上的人動了動身子,背朝懷玉,蓋在身上的衣服也滑落了一半。
「壯士身上的裘衣質地不凡,嗯」懷玉伸手摸了摸,驚訝道,「竟然是狐青裘,看來壯士身份也不一般吶。」
裘皮本就難得,普通庶民是絕不可能穿得起裘衣的,稍微富有一些的人家也頂多穿得起羊裘。
若要想用虎裘狐裘,若沒有官身,是絕對不可以穿的。
即便有了官身,什麼等級的官員可以穿什麼樣的裘,也是有明確的規定的,天子使用狐白裘,皇室子弟用狐黃裘,卿大夫以上的官員用狐青裘,而其餘官員只能用虎裘。
穿著卿大夫以上級別的人才能穿的狐青裘,此人必定是朝中重臣。
可——
懷玉細細回憶了一遍,她當初受封鎮西將軍時,也將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認識了個遍,卻從未見到過眼前的這個面孔。
「壯士這身裘衣雖尊貴,但髒亂至極,幾日不曾梳洗了吧?」懷玉又盯著對方搭在衣裳上的手看了片刻,「虎口有繭,是常年習武留下的痕迹。」
「武功高強,身份高貴,卻狼狽出逃」懷玉大驚,「你是國府水心鏡守衛官龍甘!」
床上的人倏地坐了起來。
除了阿魏之外,以許夫人為首的眾人齊齊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你是什麼人?」
正如懷玉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懷玉。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可是丟失了國寶水心鏡的在逃犯,國府內衛將都城圍得水泄不通,饒是你有通天雙翅,也休想逃出京都。」
「說吧,你躲到許府來,究竟想幹嘛?」許夫人站在懷玉身邊,頗有當家主母之風範。
那人盤腿坐在床頭,他確實是國府守衛龍甘。
水心鏡消失不見之後,他慌慌張張逃出了皇宮,本想逃出京都去,可這些日子,國府內衛四處盤查,出城的盤查尤其嚴密,他蹲守了幾日也沒瞅著機會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