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二女清絕各有不同
這話說得情深,彷彿周遭無人。
趙宴眼底只有那個焦急地看著自己的女子。
她果敢堅決,聰慧精靈,擅巧思、諳韜略,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子。
但見她妙目盈盈凝望自己,趙宴心中砰砰直跳,臉上微微一紅,欲看向別處,又移不開眼睛。
在段沁沁揶揄的目光中,懷玉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度反應,她面不改色地坐了下來,一本正經地悄聲解釋道:「方才那塊肉太燙嘴了。」
「好啦你。」段沁沁低笑,「聽趙宴說的話,我一個外人都要心顫了,虧你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這些日子懷玉忙著調查刺客的事情,完不知道外祖母竟然搞了這麼一出。
雖然都是自己疏忽了,先時說過會瞅機會讓外祖母見見趙宴的,但這些日子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實在太多了,便將此事丟到了腦後。
段老夫人又親切地對顧與昭交待了幾句,知道他從不說話,也沒有等他回話,對二位夫人道:「今日我也乏了,咱們回去吧,讓她們姐妹在此,也好痛痛快快地吃一場。」
老太太發話了,段問荊和段空青並各自的夫人都散去了,段二夫人臨走時,還對懷玉姐妹擠眉弄眼道:「那可是上好的羊肉,吃完了廚房還有,當心些別積食了。」
「知道啦。」
大人們一離去,聽雪樓樓頓時氣氛活躍了許多。
段沁沁終於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挽起袖子親自來到了火架旁,上手烤羊,雖然這隻羊已經烤得差不多了,她也就是去撒撒花椒等調料而已。
顧與昭默默地蹲在段沁沁旁邊幫忙。
裴繼安瀟洒從容地坐到了懷玉,段池池和段沉沉這邊來,舉了舉手中酒杯:「好了,現在這場的人里,我是年紀最大的了,老了啊老了。」
「裴三公子說笑了。」段池池一笑。
「所以裴公子怎麼還不自覺離去,反倒在這掃我們『年輕』一輩的興呢?」段沉沉微微一笑,有意拿話堵他。
裴繼安卻不在意她的話,閑適自在地吃了一塊肉,看了看正興緻勃勃烤羊的段沁沁,又看向段沉沉,笑道:「方才段老夫人誇二小姐『嫻雅』,依我看吶,二小姐嫻雅的表象下面,卻是頑劣的小姑娘一個。」
「你——」
段沉沉幾欲反駁,但隨即又想到自己何必這般與他計較。
算了。
懶得計較。
段沉沉垂眸不語,安靜地切著盤中羊肉。
可裴繼安硬生生感受到了一股子殺氣,彷彿盤子中的羊肉就是自己似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偏要過來找不自在,還好姑娘也在這而,裴繼安轉向懷玉:「姑娘——」
叫了一聲「姑娘」,裴繼安搜腸刮肚,硬是想不起有什麼事可以是和懷玉說的,尷尬地思索了半晌,就在他覺得又要被段沉沉取笑的時候,懷玉出言解了他的尷尬。
「對了,昨日許府中來了一個人,名叫龍甘。」
龍甘?
裴繼安一驚。
身為尋雁樓樓主,他當然知道龍甘是何許人也,詢問性地看著懷玉:「是那個龍甘么?」
「嗯,龍氏傳人水心鏡護衛,龍甘。」懷玉道,「如今內衛正滿城追捕他,我想著將他藏在許府也不安,你想辦法把他弄到尋雁樓去如何?」
「這個不難,晚些回去之時將他扮成我的護衛就成了。」
「不成,內衛的人追他到了附近,這個時候許府周圍估計有不少暗哨。」
裴繼安也為難了。
他和公子來時只有兩個人,回去時多了一人,別人不奇怪才怪。
「這有何難,池姐姐一手化妝術,將那人化成阿魏的樣子,和你們一起回去不就成了?」
段沉沉放下手裡的刀,嫻雅地吃著羊肉。
這正是懷玉所想的。
裴繼安笑道:「二小姐真是聰敏過人,在下佩服。」
段沉沉懶得和他相互恭維,認真地吃著自己面前的羊肉。
她不過是對池姐姐的化妝本領十分清楚罷了,任何一個知道池姐姐本事的人,都會想得出這樣的法子。
傳聞中裴三公子舉世無雙,怎麼這兩日的接觸下來,倒像是個二愣子呢?
段沉沉心中偷笑,面上卻好似與人隔絕了似的,彷彿什麼事她都不關心的樣子。
看得裴繼安嘖嘖稱奇。
雖然和懷玉說著話,裴繼安總忍不住要向段沉沉瞧上幾眼,雖自覺奇怪,常自抑制,不敢多看,但段沉沉的一舉一動,一嗔一笑,他無不瞧得清清楚楚。
這個女子之清絕,和顧姑娘不同,顧姑娘冷時是凌厲的清冷,隨時隨地會六親不認痛下殺手的那種,而段二小姐冷時卻是溫和的清麗,似乎無論別人說什麼都驚不起她半分波瀾。
裴繼安的反常被懷玉看在眼裡,懷玉尋思片刻,瞭然一笑。
另一邊,段京墨含笑看著眾姐妹,嗯,還有祖母欽定了的兩個妹夫,他身旁坐著的是一直喝茶不吃肉的趙宴。
「趙宴,你這人心思太重了,我不喜歡。」
趙宴一頓,繼而悠然笑道:「無礙。」
只要懷玉喜歡就好了。
「不過只要你對懷玉妹妹好,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段京墨又道,「懷玉妹妹最艱難的時候,我沒有在她身邊照顧她,雖心中牽念卻無法相見,更無法護她助她,這些年,多虧了有你在,懷玉妹妹身邊好歹有一個陪伴的人。」
趙宴端著茶杯的右手微動,想起在安慶時,他曾稍使了小計讓段京墨去了雲都,只因感受到了段京墨對懷玉的綺麗心思。
而這時,對方卻如此真誠地說出了這番話。
趙宴頓感羞愧,放下對段京墨的微微敵意,親自給段京墨倒了一杯茶:「這杯茶,趙宴敬你。」
段京墨悠然一笑,端起茶一飲而盡。
「可惜明日我就要雖家父家母搬到林州去了,不然可以和你飲茶暢談一番,我聽聞公子聰穎慧黠,讀書萬卷,過目不忘,京墨多次想和公子把酒言歡。」
「傳言可不能信。」趙宴狡然一笑,神情甚是慧黠。
「啊?」
「所謂過目不忘,無非是書讀百遍罷了。」
段京墨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趙兄,噢不,妹夫真性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