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嘗尿先鋒吳藏拙
陳昊陽穿著緋紅色的長袍,師弟師妹們朝他打招呼,又小聲議論起來。
他不由加快了步子,離那些議論聲遠一點。
腦中想到了懷袖冰冷的眼神,心頭抽痛。
他們都覺得是陳昊陽搶了文諾的真傳大弟子,就連平時最善解人意的懷袖也這麼想。
長袍上的緋紅色分外扎眼,他想起來,文諾好像從來沒穿過這件袍子,師弟師妹們發自內心地叫他大師兄。
對那個傢伙,又恨了幾分。
師弟們打心底尊敬他,師妹們喜歡他,心心念的懷袖青睞他。就連自己的師父,都格外看重他。
可是沒有人認可自己,哪怕他們改口叫自己大師兄,陳昊陽都能從他們眼中看到,「也就是文諾不在了,你才能做真傳大弟子。」
他卻無法反駁。
走進掌門房中,李太康放下經書,和曦地笑起來。
「做真傳大弟子的感覺如何?」
陳昊陽搖了搖頭,苦聲道,「不太好,師弟師妹們還是認可大師兄。」
「慢慢來吧,他們還記著文諾的好。」
「恩。」
「半年後的『天道大會』,就由你來操辦。送發邀請函,典禮的開場,後續的住宿安排,以及大會的秩序維護。可以多問問你師父,他比較有經驗。」
陳昊陽點了點頭,隨後忍不住問道,「掌門,文諾還會回來嗎?」
「這就要看他自己了。」
「若是他回來,我能將真傳大弟子讓給他嗎?」
李太康饒有興緻地笑道,「你覺得他會要嗎?」
陳昊陽苦笑道,「不會,他根本不看重這些。」
「而且讓你做真傳大弟子是長老和尊者商榷出來的結果,你現在不應該想著讓給誰,而是要想怎麼才能做好。」
「可是,我真的做不好。」
「是真的做不好?還是根本不想做好?」
陳昊陽低下頭,神色黯然。
「你一直和文諾做比較,什麼都想勝過他,這是好事。可是別太執著於勝負,你應該看的更遠,大陸宗門亦是天縱之才輩出。」
「弟子明白,弟子告退。」
「去吧。」
陳昊陽離開了,李太康不由嘆了口氣,這個少年還是太執著。
也不怪他,以前的文諾,身上的光輝太耀眼,以至於這個少年,活在文諾的陰影之下。
......
「宋懿安,我想吃大豬蹄子。」
「不行。」
「我已經受夠了,雖然我已不是真傳大弟子,但我矜矜業業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每天白水煮青菜,是人吃的嗎!」
宋懿安白了文諾一眼,「覺得我虧待你了?你現在能不能吃肉,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文諾訕訕低頭,撥弄碗里翠綠的菜葉,「就隨口抱怨一下嘛。」
「哼,你當你還是小孩子嗎?」
「這幾天師妹找過你嗎?」
「怎麼,想著小師妹牽挂著你,迫不及待要出去見她了?」
文諾尷尬地別過頭,「沒有的事,就問問。」
宋懿安嗤笑道,「呵呵,看你那樣,怕是想她想到不行了吧。」
文諾不敢說話,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總覺得再說下去宋懿安會生氣。
宋懿安也不想繼續糾纏下去,將幾本經書放在桌上,「這是幾位前輩對納氣境另闢蹊徑的法子,你可以看看。」
「還有這種好東西?那些前輩是真的無聊啊。
」
宋懿安輕笑道,「並不是所有修行者進入納氣境都是順利的,有位前輩就用了足足二十年才步入納氣境。他的根骨極差,根本無法內府築基,於是他將渾身穴位作為道根,以此築基。你的情況與他十分類似,可以參考一下。」
「這些前輩真會操作,厲害了。」
宋懿安伸了個懶腰,往小屋走去,「你慢慢看,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不送。」
迫不及待地拿起經書,翻開第一頁。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倒吸一口涼氣,手微微顫抖,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無字天書」,誅仙訣?
不過這字也寫的太爛了吧?
放下食之無味的青菜,繼續往下看。
「內府乃道緣根本,內府不存,道法不通。然余內府難查,難以築基,十年如一日,不得果。」
文諾的內府被苗曦毀去,與這個老前輩情況確實極為相似。
「余嘗以經脈為根基,效果甚差。經脈乃周天內息之通道,以之存儲內息,得之十,去之八九,難以滯留築基,舍此法子。」
以前文諾好像也嘗試過,但是效果很差。內息十之八九散入五臟六腑,修行事倍功半,顯然這位前輩恐怕嘗試了許多次,最終不得不放棄這個法子。
「余嘗以陽鋒為根基,效果甚好,然精竅亦難排身體雜質。余使其從口出,久之覺其惡,難以下食,舍此法子。」
文諾雙手微微顫抖,這個前輩真是腦洞清奇,居然會用自己的小兄弟築基,而且還TM成功了,厲害了我的前輩。
看到後面,更覺得前輩真是藝高人膽大。畢竟尿從口中排出來,想必過程中也還是嘗到了其中的滋味,畫面太美,不敢多想。
「余嘗以周身穴道為根基,效果平平。此法效率甚差,雖無流逝,然每至開穴,疼痛難忍。余以後之十年,得以全穴築基。」
翻過一頁,貼著一張人體穴道圖。
通過前輩的字可以看出,他不擅長書畫。這張人體穴道圖明顯就是從其他書上剪下來的,老前輩還是很有自知之明。
再往後,是築基的法子。和在內府中築基的方法大致相同,引氣入體,將內息輸送至穴道。
難的是開穴,需要將內息聚集,鑿穿**,納**中。也難怪會疼痛難忍,不過比起嘗尿,文諾寧願承受這樣的痛苦。
文諾放下書,盤膝坐在床上,閉上雙眼,引導周圍的靈氣入體。他控制著靈氣走向,也許是第一次運轉,靈氣不受控制地湧向內府,最終在內府中散去。
經脈已經形成了慣性,直接將獲取的靈氣納入內府。文諾只能再次引氣,強行扼制經脈的輸送,將靈氣轉向穴道。
然後,又一次失敗了。
他的經脈經歷過踵息境內息的沖刷,比文諾現在這個普通人強悍太多了。文諾悲傷地發現,它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像頭倔驢一樣把靈氣輸送到內府中。
文諾靈光一閃,腦子裡出現了一個騷想法。
只見他又一次引氣入體,靈氣順著經脈,朝著內府緩緩而去。
直到靈氣快要輸送到內府的時候,扭轉靈氣的方向,朝著腿部而去。
人的腿部有許多的穴道,先用這樣的方式,讓經脈逐漸不向內府傳送靈氣。
果然,這樣的方式可行,靈氣緩緩往下身沉去。
不過,方向好像有那麼一丟丟歪了。
「喂,不是吧?」
只見經脈中的靈氣,直直從內府沉下,歡快地朝著文諾的小兄弟涌去。
「不,不要,不要!」
靈氣在體內散去,文諾猛地睜開眼,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濕。
剛回到小屋的宋懿安皺眉盯著他,「怎麼了?」
文諾心有餘悸道,「我剛才離嘗尿就差一點點。」
「你說那麼噁心的事情幹嘛?」
只見文諾將經書放在桌上,緩緩跪下,「前輩您在天之靈,保佑晚輩穴道築基成功,晚輩沒有您那種魄力啊!」
宋懿安眨了眨眼,「在天之靈?誰告訴你他死了?」
文諾歪著頭,驚訝道,「沒死嗎?」
宋懿安露出古怪地表情,「那本經書,是吳藏拙寫的。」
文諾面容大震,「吳尊者?!」
轉而又看向那本經書,手指微微顫抖,喃喃道,「嘗尿先鋒吳尊者,晚輩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