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吾豈能和寵物犬棋逢敵手
眼見朝自己悍然飛撲的異獸，文諾心頭一緊，卻並不慌亂，握緊手中的長劍迎了上去，劍泓若秋水。
眨眼間，異獸的猩紅巨口與文諾不過一尺之距，舌頭上的舌苔清晰可見，口水溢出，腥臭的味道鋪面而來。
文諾輕身一挪，異獸與他擦身而過，反持長劍，罡氣大盛，劈向異獸的腹部。然而異獸也是靈動無比，後腿一支，踏在長劍之上，罡氣奈何它不得。
劍上傳來一股巨力，差點脫手飛出，文諾連退好幾步，卸去反衝的力道，虎口微微發麻。
異獸落地，轉過身子面對文諾，也不繼續進攻。一人一獸互相打量，想從各自的行為中看出破綻。
西門夜忍不住開口道，「文師兄，那。。。」
文諾打斷他的對話，「我知道，我現在的修為對上這個畜生也是頗為棘手。但是既然我選擇了去面對，你們就不要出手。這是我文某人，一個人的戰鬥。」
異獸察覺到文諾呼吸中的破綻，又一次飛撲過來，這一次的速度竟是比之前的還要快。
心神微顫間，也不由感嘆，果然是天生異獸，對獵物暴露出破綻的一瞬間把握的著實精妙。
異獸前爪高高揚起，文諾避之不及，既然無法迴避，那就迎難而上，就算是金線紅眼狼，我也斬給你看！
獸爪觸及劍脊的一瞬間，文諾握劍的右臂青筋突顯，後腳跟陷入地中半寸。龐然身姿壓在文諾身上，張口朝著文諾的脖頸咬去。
文諾劍泓一轉，返身卸去壓迫的力道，另一隻手抓住異獸的金毛，全身內息提升到極致，卻不想，手上忽然一輕，整個人都飛出去，手上散落一把五寸金毛。
幾個翻身，重新站起來，只是這時候身上頗為狼狽，臉上都沾了些泥土。異獸也因為被文諾撤去一拽毛痛嚎起來，「嗷嗚。」
忍住手臂的酸痛，嘖嘖稱奇，「看來你也不是等閑之輩啊。」
異獸血目盯著文諾，似乎也聽懂了文諾的話一般，朝著文諾擺了擺頭。
一人一獸，竟在短短几息之間的交手中，生出心心相惜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棋逢對手吧，哪怕對手只是一隻異獸。
「那我就要拿出我的真本事了，你可要小心。」
只見文諾周身罡氣突然大盛，全身竅穴經脈都透過衣服發出白光來，整個人宛如赤身一般。
岳無歌張大了嘴，愣神之後，兩頰霞紅，飛快地將實現轉到一邊，嘴裡微不可查地「呸」了一聲。
異獸也被這一幕嚇到，文諾胯下，小兄弟宛如熒光巨棍，閃閃發光。
「嗷，嗷嗚？」
異獸的聲勢不再如之前那般有力，文諾此時宛如山神，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光中。
「那麼，我要來了。」
左腿瞬間綳直，身形暴起前突，持劍輕舞，在靠近異獸之時，罡氣裹著泓光，猶如一道璀璨的光線閃過，斬向異獸的身子。
異獸抬起前爪，不敢直接與劍刃相對，而是狠狠拍向劍脊。
「叮」，發出金石鳴聲，文諾嘴角卻微微上揚，自信一笑。
只見文諾身測劃出無刃氣劍柄，異獸血目大睜，卻是無法避開，被這劍柄擊中頭顱，只聽「嗷嗚」一聲，擊暈在地。
偌大的軀體倒在地上，揚起灰塵，讓文諾咳嗽不已。雖然滿臉汗水，灰頭土腦的狼狽，少年卻燦爛地笑起來。
周身光輝散去，只覺得有些脫力，長劍插地，
勉強支撐住身子。
「呵，看來我文某人，依舊不輸當年啊。」
「大師兄，小心！」
文諾聞聲轉眼，卻看到另一頭異獸，與身前倒下的這頭相差無幾，從林中高高躍出，落點恰是他的位置。他不由微微閉眼，自己已經精疲力盡，沒有手段來對付這頭異獸了。
王子清卻不能坐著不管，眨眼間消失在原地，就在異獸離文諾不過一丈之遙的地方，徒然出現。
輕輕一拳，在文諾目瞪口呆中，擊中異獸的腹部，剎那間，有如翻山倒海，文諾甚至看到在交匯的地方，產生一道氣旋，異獸以更快的速度飛出去，在空中飛了三十丈才落到叢林中。
連那聲哀鳴的「嗷嗚」都沒能發出來，就被輕巧一拳擊飛。
王子清回過頭，關切道，「大師兄你沒事吧？」
文諾站起來，苦笑著說道，「沒想到啊，沒怎麼出手的你，竟然因為我而被迫出手了。現在確實退步不少了，連兩頭金線紅眼狼都對付不了，可笑啊。」
王子清臉頰一抽，不知如何開口。
然而西門夜卻小聲提醒道，「文師兄，那不是金線紅眼狼。」
文諾眉頭一皺，「不可能，《異獸學》這門課我也是上過的，絕不可能認錯。」
西門夜臉色一紅，嘴上解釋道，「文師兄，這傢伙在《異獸學》的附錄。」
文諾釋然道，「那這就沒辦法了，我只看過正文。那這玩意兒又是個啥？」
「九階六級異獸，金毛犬。」
「？？？？」
什麼，我費盡心機，連所有的底牌都亮出來了，你告訴我就打敗了一隻寵物狗？
文諾一口老血憋在喉頭，怎麼都咽不下去，順著嘴角溢出來。
王子清又關切道，「大師兄，你流血了。」
「沒事，沒事。」
文諾提起劍，瞥了眼暈在地上的金毛犬，眼神悲愴。
文某人一世英名，毀於寵物狗。
走到一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蔚藍的天空，熱烈的陽光，卻驅散不了少年心中的陰霾。
「大師兄，你先休息吧。」
「沒事，你們不用管我，反正我也只能和一條寵物狗交鋒數百回合不落下風而已，呵呵呵。」
眼看文諾有黑化的趨勢，王子清哪裡還敢說話，狠狠瞪了一眼西門夜，西門夜心虛地低下頭。
可是也不能怪他們，畢竟文諾的事迹傳的很廣，當年下山歷練之時，便斬殺了有名的魔人夜君，誰知道現在只能和金毛犬堪堪平手。
說起來，剛才他們還以為文諾是在和他們鬧著玩，王子清也說文師兄平時不怎麼正經，畢竟金毛犬這種不入流的異獸誰都打得過。
哪知道文諾居然是認真的在戰鬥，結果不相上下。
哦，也不能說不相上下，文諾還是棋高一手，用了壓箱底的絕技飛劍柄，將金毛犬拍暈。
Emmmmm。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再次上路的時候，文諾全程陰著臉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開口。
直到夜間，文諾直直盯著篝火，幾個人頭皮發麻。
隨後幽幽一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王子清打了個哈哈，勉強接話道，「是，是啊，哈哈。」
然後就沒有了，再也沒有任何話題，各自睡去。
第二天早晨。
王子清醒來時，文諾正蹲在一棵樹上，仰望天空。
「大師兄早啊。」
「喲，早啊。」
文諾從樹枝上跳下來，和平時一樣的笑容。
看到文諾恢復了原狀，王子清也很開心，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大師兄好像比以前少了些什麼。再仔細一看，彷彿笑容更賤了一點。
難道是認命了嗎？
再次上路，文諾內息提到極致，速度快到連北寒和陳楚河都追不上。
文諾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既然戰鬥看上去已經無法提升自己了，那就看看自己的極限到底是什麼樣的。
不去控制內息循環，全力發動四倍出力的核動力爐，啊不對，玉府。
文諾宛如流星，劃過少年們的眼際，消失在林中。
然而不到兩息，文諾又回到眾人的視線中，速度比之前還要快。
他朝著眾人大喊道，「救命啊，有異獸在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