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無常殿內求生路
細細把玩手中的桃符，沒看出什麼端倪，嘆了口氣，收入玲瓏囊。
取出另一口長劍，握在手中，這才有安全感。
不管桃符這柄劍多厲害，現在他都不會去用。說到底，身在一個處處都透著詭異的地方，再面善的人都不能相信，更何況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送的劍。
鬼知道會不會用著用著就反戈了，然後把自己這條不怎麼寶貴的小命也給搭上。
好在備用劍還有那麼幾把，出門在外，賤一點總不是什麼壞事。哦，是劍多一點。
走上梯坎，不過百步，就看到一座廟宇。
廟宇上掛著黑底紅字的牌匾，上書三個字，「無常殿」。
黑里透亮的琉璃瓦，硃紅色的牆，門前左右各布置了一尊石像，都戴著高高的冠帽。
左邊的石像高瘦，臉上刻著詭譎的笑容，口吐長舌，冠帽上寫著「一見生財」，手搖蒲扇，通體呈白色。
右邊的石像矮胖，面容兇悍咄咄逼人，冠帽上寫著「天下太平」，手提鐵鏈，通體呈黑色。
就算文諾再怎麼不學無術，也知道這兩個石像代表的黑白無常。
在門口觀望好一會兒，沒見到石像有什麼動靜，這才鬆了口氣，走進無常殿中。
無常殿內也有兩尊石像，左邊一尊是個體態優雅的女人，面容栩栩如生，赤足踏在蓮台，身披霓裳衣，手握乾坤圈。
右邊一尊是威武英俊的男人，身披鎧甲，手持一挺鋼槍。
環視殿內，嚇得文諾差點魂飛魄散。
四面的牆壁上，布滿了凌亂的血書，陣陣戾氣透過牆壁上的血書，傳到文諾的靈魂深處。
文諾連退幾步，一不小心後腳跟撞上無常廟的門檻，一屁股摔在地上。
「嘻嘻。」
「嗚嗚。」
笑聲與哭聲同時出現，文諾的手一哆嗦，猛地從地上蹦起來，站在門檻后，遲遲不敢入內。
「嗚嗚。」
文諾猛地看向左邊的石像，體態優雅的女人像頭部，兩行淚從眼睛中滴出來。
「嘻嘻。」
又一轉眼看向右邊的石像，威武英俊的男人像裂開嘴角，發出詞刺耳的笑聲。
文諾猛地咽口水，手上的長劍反握，警惕地盯著無常殿的兩尊石像。
「啪」一聲，左右肩膀上各搭上一隻手，護體罡氣卻毫無察覺。
文諾緩緩朝左看去，一隻通體白色的手，再僵硬地移到右邊，一隻通體黑色的手。
再平視前方，女人像和男人像從蓮台上走下來，一人悲憫相，一人歡喜相，石幔剝落，露出他們的真身。
「噗通」一聲，文諾被按著跪倒在地。
左右兩邊傳來幾乎同步的聲音，「參見無常娘娘，保山大王。」
黑白無常的手上，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壓制住文諾的玉府，一點罡氣都提不上來。
他抬起頭，無常娘娘和保山大王看向他，他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來，「參見無常娘娘，保山大王。小的叨擾到二位大人的休息，實屬罪過，小的這就退下。」
黑白無常同時嗤笑起來，文諾腰間的玲瓏囊自動打開，一柄木劍從其中飛出來，正是神荼所賜予的「桃符」。
寶山大王粗獷的聲音震得文諾耳膜生疼，「余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持桃符入地獄的生人，來者可是一心求死？」
文諾強笑道，「媽媽說，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隨便用。」
左右又是一聲嗤笑，
無常娘娘檀口微張，聲音悠遠，「神荼並非害你，手持『桃符』即是路引，黃泉路上便無小鬼糾纏。」
「那你們算是小鬼嗎？」
保山大王神秘一笑，無常娘娘輕輕搖頭。
「那我拿著它還不是會被你們攔住。」
嗤笑聲再次傳到耳中，無常娘娘回道，「攔下只是看你是否有路引，既然有了，那妾身便放行了。」
文諾哭笑不得，「那你們早說啊，我嚇得快尿出來了！再說了，一見面就下跪，多傷感情啊。」
隨後耳朵傳來立體音，「休得對娘娘無禮！」
「無妨，也有些年未曾有生人入內，不知規矩，也是自然。」
文諾無奈地嘆了口氣，「可以讓我起來了嗎？跪在地上真的很沒有面子。」
無常娘娘輕輕點頭，肩上一松，文諾站起身，抱拳道，「謝謝無常娘娘，保山大王。哦，還有這兩個小鬼。」
話音剛落，左右一股陰氣驟然放出，文諾嘴角一揚，抓起漂浮的「桃符」，返身連揮兩劍，陰氣觸碰到桃符劍身，剎那間無影無蹤。
「哼！」一擊未中，黑白無常也沒有再出手，臉各自移到一邊，這怪異的對稱，讓文諾莫名想笑。
轉過身來，恭敬問道，「敢問娘娘，此間可有出口通往陽間？」
女人低眉輕笑起來，「陽間？你一心走入『死』門，何來陽間？」
「哈？？」
寶山大王威嚴道，「無常殿後，下千又二百階，至奈何橋旁，一過奈何橋，便是往生地獄，生人入內，便是死。」
文諾神情獃滯，「那我現在返身還來得及嗎？」
這幾個鬼齊齊笑了起來，得，不用知道答案了，肯定是回不去了。
無常娘娘接著說道，「若是能以生人肉身下到十八層地獄后，也未嘗是死路。」
「敢問十八層地獄可有生人以肉身度過？」
「有。」
「只是皆比你強無數倍。」
文諾長嘆一口氣，看來弱者是不配活下去啊。
無常娘娘又問道，「你這般孱弱，緣何選擇『死』門？」
文諾面露哀色，「誰知道你們不按套路出牌！」
隨後他輕輕咳嗽一聲，「不知幾位鬼爺，鬼娘娘，可有什麼寶物賜我，助我求一條生路。」
立體音再現，「生路？呵呵呵呵。」
笑聲擾得文諾恨不得一劍斬了兩個無常鬼，然而體會到他們所展示出來的手段，就算他手持「桃符」，怕也是雞蛋碰石頭。
保山大王洪聲道，「寶物沒有，三張符籙倒是有。」
青色的手指憑空點了三下，三張金色的符籙漂到文諾的身前。文諾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把抓向身前的三張符籙，卻不想一探而過。
耳旁的立體環繞音又發出詭異的笑聲，文諾心中告誡自己，冷靜，剋制，不與煞筆一般見識。
無常娘娘莞爾一笑，素手輕點三下，金色的符籙綻放出璀璨的金芒，在這晦暗的無常殿外，分外耀眼。
文諾猶豫地伸出手，符籙落入手中，溫暖的氣息傳入體內，心境瞬間平和下來。
「三張符籙皆有一味真火，可驅散萬鬼，若是身陷險地，可用之化險為夷。」
文諾心中狂喜，即使努力剋制自己，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好寶貝啊，能不能再多給幾張啊，你看，我這麼孱弱，要是不小心死了，你們該多丟人啊。」
保山大王一愣，喝道，「你這小子死了，為何是我們丟臉？」
文諾理直氣壯道，「說明你們給的符籙是假貨啊！」
饒是無常娘娘都被這句話給噎住了，黑白無常睜大了眼，一時間氣氛忽然冷了下來。
半晌，保山大王發出一聲冷笑，文諾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好個滑頭人，余再賜你一道『護元帖』，可保你一次全身而退。」
一道璀璨的金光從天而降，落到文諾身上，只覺得渾身經脈為之一顫，舒爽無比，文諾不由露出痴笑。
良久，文諾回過神來，抹去嘴角流出的口水，張口道，「要是我死了兩次，那就更。。。」
還不待說完，屁股上傳來一股巨力，一下就將自己給擊飛出去，落到無常殿後的階梯邊緣，無常殿門猛地合攏。
「滾！」
保山大王怒喝的聲音，震得少年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