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少年、白灼與熟女
不管是多老的男人，內心都有一份孤膽英雄的情結。
文諾雖然不是老男人，卻是個老男孩。
和旁人在一起的時候，插科打諢沒少做，因為知道不用出全力，其他人就可以解決。然而在關鍵的時候，他從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會對自己的性命格外珍惜。
與陳學道的一戰，文諾與死亡擦肩而過，算得上死過一次。
黑髮層層覆蓋，包裹著文諾的黑繭越發厚重。
文悠悠眼神慌亂，朝著黑繭跑去，裙擺搖曳。
可惜還沒等她跑幾步，凝成鞭的黑髮凌厲破空，將她抽到一旁，隨後她腳下亮起狀似公雞的圖騰，黑色透明的結界瞬間將她籠罩在其中。
文悠悠朝結界猛地一拍，觸及到結界立刻就被一股巨力彈到地上，手掌焦黑。
「文諾！」
少女大聲地呼喚，黑繭一動不動，桃符上青光褪散，直直掉落在地上。奚成鳳那雙只剩下白光的眼睛，驀地轉向文悠悠，露出嘲諷。
「你這半截魂魄，不與我等鬼神同伍，非要與那生人合污。也好，等我先吃了這個生人，再嘗嘗你這半截魂魄。」
黑繭隔絕了聽覺，文諾沒能聽到文悠悠與奚成鳳的話。
心中默念「誅邪真言」，內息皆數化為電漿，流淌於經脈。
每流過一寸，都讓他疼痛難忍，可喉嚨與口被黑髮徹底封住，無法通過喊叫減緩疼痛。
隨著黑髮裹得越來越緊，文諾卻覺得沒有之前痛了，反倒有點爽。
饒是文諾正專心致志地構築「誅邪真言」的雷霆靈域，也不免生出一些怪異的念頭。
莫非，我其實是個抖M？
電漿在經脈中循環一個大周天，皮膚表面都閃著電弧，電弧燒灼黑髮散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你是喜歡上那個生人了嗎？」奚成鳳白眸中閃過一絲異芒。
文悠悠茫然地抬起頭，「喜歡是什麼？」
「哈哈哈哈，倒是忘了你不過半截魂魄，我還像個傻子一樣和你說這麼久。」
「為什麼身為『養雞女』的你會在這裡？油鍋獄王呢？」文悠悠不管她的話，低沉地問道，看向黑繭的眸子露出焦急。
奚成鳳玩味地看著自己的手，長而尖銳的指甲閃著寒芒，「殺了唄，不過是個獄王而已。」
「。。。你已經把規則打破了。」少女幽幽嘆道。
奚成鳳嗤笑道，「規則？恐怕還輪不到你來給我談規則吧，整個『輪迴地府』中，唯獨你脫離在規則之外。」
「其九為禪，萬化冥和。」
聲如洪鐘，一股毀滅的氣息從黑繭中澎湃溢出，奚成鳳不再理會文悠悠。
雙眼微眯，五指握拳，黑髮如浪潮一般湧向黑繭。
黑繭迅速漲大，奚成鳳眉頭輕蹙，露出些許凝重。
黑繭漲大的速度實在不同尋常，不像是黑髮層層裹住，反倒像是從中間膨脹。
「滋」一聲，黑繭中透出一道縫隙，露出一截雷光。
剎那間，電弧澎湃湧出，紅光被雷光所替代，文悠悠下意識地捂住眼，奚成鳳猛地看向雷光最璀璨的中心。
電漿絞碎了黑髮，飄揚的髮絲蒸發，雷光朝她射來，奚成鳳抬手一道煙雨重樓。
然而雨幕剛觸及雷光，就被雷光轟散，一個拳頭，在她視線中放大。
「轟」地一聲，雷霆怒響，油鍋地獄為之一顫，奚成鳳被一拳擊飛，
深深地砸入牆壁，生生砸出個洞來。
罡風肆意吹散，雷光散盡，少年喘著粗氣落地，從玲瓏囊中拿出一枚丹藥，塞入口中。
另一隻手指尖輕點地上的桃符，青光一閃而過，席捲劍氣飛入深洞。
「啊！」
尖銳而凄厲的痛呼從深洞中擴散。
文諾眯了眯眼，掐了個決，身前凝出五道氣劍，劍尖直指深洞，五劍連珠灌入。
從深洞卷出一陣又一陣塵埃，青光折返回到文諾身前。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沒殺掉啊。」
深洞中伸出一隻沾滿血跡的手，扣住洞壁邊緣。奚成鳳披頭散髮，臉上劃出兩道血痕，艷麗的華服浸成紅色，支離破碎，露出大片的春光與傷口。
她朱唇蔓著血流，嘴角卻帶著獰笑。
「還是不行啊，你太弱了。」
文諾臉色大變，「不行？臭婆娘你竟然平白五我這未出閣少男的名聲！」
手憑空一抓，一柄長劍握在手中，罡氣流轉劍身，一眨眼的功夫，劍罡刺向奚成鳳的頭顱。
預想中的紅白齊噴沒有出現，她的手抓住了這凌厲的一劍，血順著劍刃滴落地上，她也毫不在意。
亂髮中探出一張蒼白的臉，泛著白光的雙眼森然注視著文諾。
「你以為這就能傷到我？」
「叮」一聲脆響，劍刃被奚成鳳捏的粉碎，她的獰笑在碎片掉落中尤為可怖。
「哦，那這樣呢？」
文諾手速飛快，在奚成鳳的額頭上貼了一道符籙，驟然後退。
奚成鳳獰笑地扯下閃爍著金光的符籙，低頭看去，金光盡去，白灼的火焰從符籙中噴出，她的笑容還沒褪去，就被白炎吞噬。
深洞成了白色火海，真火頃刻間將奚成鳳燒為灰燼，空氣中瀰漫出難聞的氣味。
文諾眨了眨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白炎焚燒，直至退散。
深洞一片焦黑，奚成鳳化為灰燼。
「所以啊，都給你說了，不能說男人不行，特別是我這種少男，白濁特別多，就算你是個熟女也承受不了。」
文諾隨手扔掉手中的劍柄，拍了拍手，走向被結界困住的文悠悠。
上下打量一番后，黑色的光幕上，泛出如水流一般的波動。
剛想伸出手，卻被文悠悠喝退，「這是『養雞女』的雞籠，用手去碰會出髮禁制。」
「養雞女？」文諾停下想出手去觸碰的行為，疑惑地看向結界中的文悠悠。
文悠悠抿了抿嘴唇道，「奚成鳳是第十層牛坑地獄的『養雞女』，有人間的信仰供奉，比鬼神高一階。然而她被厲鬼所誘惑，徹底墮入鬼道，就連獄王都奈何不了她。這道結界就是她的本命法寶，雞籠。」
文諾眨了眨眼，「你這是被當雞了？」
「。。。」
這時候就算文悠悠再怎麼天真爛漫，也聽出文諾話中的惡意。
「你先躲在最裡面，我試試能不能鑿開。」
抬手喚出五柄氣劍，文悠悠乖巧地躲開，五劍連珠貫入，在雞籠上泛起一圈漣漪。
「這就完了？」
文諾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要是剛才她有這玩意兒，我還打個P啊。」
文悠悠勉強露出一抹苦笑，文諾沒有注意，繞著雞籠走了一圈，手抱在胸前，牙齒咬著嘴唇上的死皮。
「看上去有那麼點意思，既然一點破入不管用，那我就多點開花。」
又喚出五道劍氣，東南西北各一柄，正上方倒懸一柄，文諾心神一動，一齊射向雞籠。
五道漣漪泛起。
「看來這也是削弱過的貨色啊。」
文諾手指一揚，桃符化作一道青光，突入雞籠。
青光與黑光猛烈地碰撞，縫隙中產生耀眼的光華。
「叮」地一聲脆響，青光淡去，黑色結界破碎，光華匯聚到地上，成了一個巴掌大的籠子。
文諾將籠子撿起來，打量了許久，「這難道就是隱藏BOSS掉的裝備嗎？感覺有點挫啊。」
文悠悠低著頭，手藏在身後，鞋尖碾地。
少年隨手將籠子收入玲瓏囊，瞥了眼一旁的文悠悠。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纖細的身子輕輕一顫，文悠悠抿著嘴不說話，熟悉的氣味靠近了。
他沒有責怪，拉起她藏在背後的手。
文悠悠掙扎了幾下，卻沒掙脫，少年翻過她的手，原本柔若無骨的手心上，一片焦黑。
文諾抬起眼，「很疼吧？」
少女剎那間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