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天地作鬥爭的少年
幾十年前，晉國還是個大國，晉王賦重稅，讓晉國人民苦不堪言。
直到有一天，還是個泥腿子農民的嬴政，不知道是看多了演義小說，還是吃飽了沒事做，腦子生出個大膽的想法。
「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於是泥腿子揭竿起義，帶著一幫糙老爺們拿著農具，浩浩蕩蕩地從漢中郡開出去。
一不小心就打了第一場勝仗，一不小心就打進了晉國國都咸陽城，一不小心就殺了暴君晉王，然後又一不小心民心所向，新建王朝，字型大小秦，加冕為王。
只可惜剛脫下泥腿子衣服的秦王嬴政，還沒來得及享受幾年皇帝的好日子，就死了。死的時候很安詳，旁邊有一堆肥膩的食物。
真實原因讓負責內務的太監總管難以啟齒，於是機智的宰相趙青衫昭告天下，秦王廢寢忘食忙於政務，不勝勞累病亡。
後來只記得，勞斃的秦王，差點沒能塞進棺木。
曾經晉國有個數一數二的宗門，叫青衣門，門下弟子強者如流。如今也都歸入秦國，號稱秦國第一宗門。
正當文諾與蔡奉興緻勃勃地討論如何拯救天下蒼生的時候，青衣門中有個少年，正躺在後山的草地上。
少年名叫陸昭，進入青衣門不過兩年，資質普通，只能做個外門弟子。因此他有很多時間，可以在後山的草地上偷懶。
陸昭處在納氣境八品的修為，入門兩年，這個進度就算是在外門弟子中，也算慢的。
大宗門有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對於那種沒什麼天賦的弟子，也能充分利用他們。
因此少年上完早課之後，就去馬廄喂馬。
任誰看來，陸昭都是個普通的少年，甚至比普通少年還要撈一些。
其實有時候，陸昭也會不甘心，門內弟子的嘲笑，師門授業長老的輕蔑，讓這個少年愈發沉默。
陸昭的沉默也不是沒有原因，他的真實修為並非納氣境八品，而是內丹境巔峰。可是他不能展示出來，他身上背負著這個大陸最叵測的秘密，在他沒能做到俯瞰世界的時候，他只能隱忍。
世間有聖門南音，自然也有魔門。
當年他不過秦國的一名山村孩童，每日放牛種地，生活無憂無慮。不料寧靜突然被打破，一名負傷的魔門大能「夜君」，流落到他們的村子，並挾持了他。
夜君為何負傷，陸昭並不清楚。然而魔門大能周身環繞的罡氣，讓從未見過玄通妙法的陸昭，第一次感覺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隨後一名身著白衣的少年從天而降，他的容貌中上，卻有著陸昭說不出的風流意氣。只見他背後三十六柄氣劍環繞，立在空中俯瞰夜君與陸昭，有如天神下凡。
「沒想到啊，老子被天道懲戒之後，居然遇到了聖門中人。你這臭小子追了老子半個月，老子也累了，不想跑了。老子不想死在無名之輩手中，你可敢報出你的名號。」
夜君的聲音沙啞邪意，讓陸昭身子不停地顫抖。
只見那少年洒然一笑，「南音真傳弟子，文諾。」
隨後陸昭就徹底昏了過去，當他醒來的時候，天上星辰閃爍，自己躺在地上，身旁有個火堆，驅散身體的寒意。
「你醒了？」
文諾輕聲問道，陸昭聽出他的疲意，夜風拂過，讓陸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吃點東西吧。」
陸昭坐起來，接過文諾遞來的烤面饢。「謝，謝謝。
」
「不用擔心，夜君已經死了，不過。。。」文諾露出愧疚的表情。
陸昭側目一望，只見往常祥和的村莊，如今只剩下一片平地。中央還有一個巨大的土坑，他表情瞬間就獃滯了。
「。。。不過，那個傢伙垂死時，將你的村子毀了。」
陸昭只覺得這天都崩塌了，自己的爹爹，娘親，二狗子，鄉里鄉親，都沒了。
「對不起。」
陸昭失神的眸子看著文諾，火光中，文諾另一半臉被陰影遮蓋，只是他的眸子中透著悲傷。
「他身負重傷，修為大跌，我以為我能將他誅殺，可我終究還是差了些修為，要是我突破踵息境，就不會這般難堪了。對不起。」
陸昭機械地啃著烤面饢，文諾說的東西他都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的家人與鄉親，已經不在了。
沉默良久，文諾輕聲問道，「你還願意繼續待在這裡嗎？」
陸昭抬頭看了眼陸昭，點了點頭。隨後，他又猛地搖頭，兩行眼淚如同決堤，少年無聲地嗚咽。
一夜無話。
之後文諾帶著陸昭，來到了青衣門。
於是陸昭懵懵懂懂地進了青衣門，做了個外門弟子。隨後帶他入門的文諾，向他告別。
某一天，陸昭忽然從噩夢中驚醒，夢中自己的村寨，在一團黑氣轟擊之下，消失殆盡，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村寨化為烏有。
他從未這般渴望過力量，他無聲地哭泣，手攥地發白。
「你渴望力量嗎？」
一個帶著嘲諷笑意的沙啞聲音，在陸昭心中乍響。
「誰？」少年警覺地發聲，手忙腳亂地將臉上的淚水擦凈。
「你渴望力量嗎？」
聲音重複，陸昭卻沒看到旁邊有人。
剎那間，腦海中睜開一雙眼，鞏膜通紅，瞳孔卻是詭異的白色。少年驚恐地滾下床，大聲嘶喊道。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腦子裡！」
少年的聲音顫抖著，臉上寫滿了恐懼。
隨後少年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在夢中，一個蒼老地聲音，將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訴說於他。
一隻黑手從天而降，輕輕一指，少年便不能動彈。只見黑手向他胸口一抓，陸昭只覺得胸前一寒，隨後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只能承受著將身體撕裂的痛楚，看著黑手從他的胸膛慢慢扯出自己的脊椎，上面帶著絲絲血液。
黑手輕輕一捏，他的脊椎骨化為塵埃，那一刻，陸昭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百萬根鋼針穿透。
隨後黑手又一次前探，一柄黝黑狹長的刀緩緩出現在黑手中，陸昭驚恐地看著長刀一寸一寸插入自己的體內。
「你渴望力量嗎？」
又是那個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
剎那間，陸昭的鞏膜充血，而深黑的瞳孔轉為白色。
「我渴望。」
天空星辰墜落，陰雲密布，電閃雷鳴。大陸翻覆，地面開裂，岩漿從縫隙中澎涌而出，煉獄降世。
無數詭譎的黑氣像是鬼魂一般纏繞著陸昭，發出凄厲的嘶鳴，咬噬陸昭的血肉。
直到黑刀徹底沒入他的體內，天地定格在那一刻，只剩下一個失去皮膚的血人，踏在熔岩之上。
陸昭忘不了那個夢境，在夢境中所經歷的疼痛，至今都還殘留在陸昭的記憶里。
他的血脈已經被徹底改造。尋常修行人的罡氣存於內府，而他的罡氣存在於四肢百骸中，所以外人都以為他不過納氣境八品。
伏夜誅天決，這套被天地所不容的功法，一旦在人前展示，就會被天下人所誅殺。而代替他脊椎骨的那把長刀，其名為苗曦，已經長達千年未曾出現在大陸上的邪兵。
少年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蘇。
「該喂馬了。」
匆匆跑回馬廄，將草料切碎，倒在食槽中。他雙手托著頭，蹲在一旁，獃獃地看著馬兒吃草。
「你看，那個傻子又在發獃了，哈哈哈哈。」
「咦，今天沒和馬說話了嗎？」
「噓，小聲點，他要聽到了。」
「他可是個傻子，聽到了又能怎樣。」
人群走遠了，可那些話，就像是刀子一樣插在心上。
少年想，有朝一日他會站立在蒼穹之上，讓這些人仰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