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頓悟

楊嬤嬤不太敢看程月茹的眼睛，低著頭壓低聲音道：「您還有一個孩子。」

「孩子？」程月茹一下就愣住了，她居然有孩子了嗎？

「孩子的父親是誰？孩子現在去哪兒了？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程月茹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楊嬤嬤低著頭，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

程月茹將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她就說她的腹部為什麼會有一些紋路，之前她沒在意這個，沒想到居然是生孩子造成的。

冷靜了片刻，程月茹抬頭看向楊嬤嬤問道：「楊嬤嬤，這些問題很難回答嗎？」

「小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楊嬤嬤看著現在的程月茹，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我該記得什麼？」程月茹直視楊嬤嬤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嬤嬤，從小我就視您為親娘，可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

楊嬤嬤被這話說的愧疚不已，慌忙跪在地上，「小姐，老奴……老奴……」

「嬤嬤，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程月茹雖然不是很懂人性，但要嚇唬楊嬤嬤卻沒問題。

在加上楊嬤嬤本身就是照顧她的人，看到她這樣，自然是會心疼的。

人心都是偏的，楊嬤嬤其實也沒做錯什麼。

「孩子是汪公子的，上回您暈倒之後，五王妃就來把孩子接走了。」楊嬤嬤權衡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

果然，又是那個女人！

程月茹氣得發抖，那可是她和汪裴哥哥的孩子。

從前她做夢都想嫁給汪裴，可是事與願違，汪裴寧願納那些卑賤的女人進門，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娶了她。

只是她不明白，這麼重要的事，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還有，為什麼汪裴要騙她說她昏迷了幾年，而且還騙她說來京城是為了治病？

一個個問題壓在她的心頭，讓程月茹頭痛欲裂。

但她不想就此止步，她一定要問出一個所以然來。

程月茹忍著一陣陣的抽疼，低聲道：「把我怎麼嫁給汪裴哥哥，又怎麼到京城的經過都說一說吧。」

「小姐，我……」楊嬤嬤現在腦子裡很亂，一方面她希望程月茹能好起來，另一方面，她其實更喜歡之前那個程月茹，雖然有時候出格了一些，但她卻極有主意。

不靠男人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自由，她不希望程月茹變成了那個把男人當成一切的她。

「說！」程月茹忽然提高音量，她實在受不了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楊嬤嬤被嚇得一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開口道：「我說，我說。」

「兩年前，程家出事，您如願嫁進汪家。後來一次你暈過去了，再次醒來時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原本一開始姑爺對您視而不見，可後來的您卻頻頻惹禍，那之後，姑爺開始關注您。」

說起幾年前的事，楊嬤嬤忽然有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後來姑爺慢慢喜歡上了小姐，只是當初您對他很有意見，不管姑爺怎麼做您都不滿意。而且您更是和五王妃成了好友，您和五王妃的關係很好，後來你找機會來了京城，弄了一個什麼明星，那段時間，您賺了許多銀子，而且還有各種各樣的點子。」

程月茹沉著臉聽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直覺那個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人。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可笑，可笑她程月茹被別人佔據了身體，嫁給了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最後卻醒來了。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

她忽然覺得當初那些執念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也明白，汪裴不喜歡她，無論她做什麼，汪裴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程月茹覺得自己可笑極了，為了一個男人，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最後還為這個男人要死要活。

而這個男人卻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裡，或許在汪裴的心裡，她就是一個傻子，蠢貨。

越想越是難過，程月茹無力的揮揮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另外，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她要好好想想，想想未來該怎麼辦。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意外，她的腦子忽然抽痛了一下，曾經那些屬於程月茹的記憶忽然就湧入她的腦海里，當然，只是在這個世界的記憶。

但就是這些，也足夠她折騰了。

程月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把那些記憶理順之後忽然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蒼涼凄慘，忽然有點同情那個被汪裴愛上的女人。

以前她多渴望汪裴能多看她一眼，她現在就多麼渴望汪裴離她遠一點。

幸好當初汪裴不喜歡她。

算起來，汪裴對她挺好的。

否則，作為他心愛的人，卻被這樣對待，她最後也會鬱鬱而終吧。

門外，汪裴終於做了決定，拿著錦囊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來，入目的就是滿地的狼藉。

汪裴眉頭緊皺，「多大點事，你就發這麼大的火？」

「這是我自己的東西，我想怎麼砸就怎麼砸。」程月茹現在只要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些過去，眼中的冷意更甚，「汪裴，我們和離吧。」

她知道自己要怎麼才能狠狠的刺痛汪裴的心，當初她受了那麼多苦，現在她要一一討回來。

汪裴沒想到他一進來就聽到這麼震撼的話，他震驚又威懾的盯著程月茹，「程月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所以你同意嗎？」程月茹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汪裴發現他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和離你就別想了，以前我做錯了事，我會改正，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汪裴還是那句話，但程月茹已經不是當初的程月茹了。

有些人視感情為天，可當她勘破之後，發現這一切也不過如此。

「好好過日子？」程月茹站了起來，目光嘲諷的看著他，「是跟我，還是跟另一個程月茹？」

汪裴目眥欲裂，他沒想到程月茹居然知道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上前抓住程月茹的肩膀惡狠狠道：「誰告訴你的？」他眼中充滿了殺氣。

程月茹卻不覺得害怕，反而同情的看著他，「我自己想起來的不行嗎？」

「不，不可能。」汪裴下意識的反駁。

「有什麼不可能，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啊，我之前或許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但我現在已經感應到她徹底離開了，大概是對你失望，對這個世界太失望，她不在留戀了吧。」程月茹的話平靜極了，但落在汪裴的耳中卻宛如驚雷。

「你胡說什麼，她怎麼可能不在？」汪裴眼神兇狠的掐住程月茹的脖子，恨不得殺了他。

程月茹被掐的踹不過氣來，卻一點都沒有掙扎，「為什麼不可能？以前我巴不得你愛我，可現在，我多麼慶幸，你當初不愛我，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要經歷什麼呢。」

這話像是利劍一般戳進汪裴的胸口，掐著程月茹脖子的手軟了下來。

程月茹重新自由呼吸，因為太急，嗆的咳嗽起來。

但她並沒有示弱，反而湊到汪裴面前，「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汪裴，你真可憐，別人的愛你瞧不起，自己的愛讓人窒息。」

這話刺中他的心臟，汪裴抬起手就要落下，可看到程月茹那張臉，他硬生生的止住，低喝，「閉嘴！」

「我就不閉嘴。怎麼，做了還怕人說嗎？」

程月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讓汪裴失去了耐心，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程月茹，「程月茹，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然而程月茹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你殺啊，我早就不想活了，我們家的人都被你害死了，只留下我一個。我現在只想去陪他們。」

說著程月茹頓了一下，挑釁道：「可是你敢嗎？畢竟殺了我，她也回不來了。」

「閉嘴！你閉嘴！」汪裴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炸了毛。

程月茹靜靜的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的男人，忽然覺得沒意思，輕聲道：「和離書給我，以後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說了，不可能！」汪裴已經被氣得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因為他明白眼前這個人不能殺，他早就動手了。

「程月茹！」

「不用這麼大聲，我聽得見。」程月茹目光淡淡的看著汪裴，眼神清明的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汪裴忽然覺得有點無力，他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離開了這個讓他不敢面對的人。

程月茹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一個自嘲的笑，這就是佔據了她整個少女時代的男人啊，其實也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只是因為她愛著這個人，有了愛的濾鏡，讓她覺得這個人渾身都散發著光芒。

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幸好她頓悟了。

以後，她要為自己而活，再也不要失去自我，再也不要忘了自尊自愛。

想明白了這些，程月茹喊道：「楊嬤嬤！」

楊嬤嬤很快就進來了，剛才那番爭吵她也聽見了，只是這是主子之間的事，她一個做下人的，不好說什麼。

「把這些收拾一下。」這個院子是程月茹買的，所有的東西也是她準備的，她不該為了不相干的人破壞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