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無常

「我沒事，就是勞煩你了。」采月虛弱的靠在馬車裡，臉色蒼白如紙。

方糖汐嘆了口氣，「都這個時候了，還跟我說這些，你有把我但朋友嗎？」

「我……」

采月還想說什麼，方糖汐朝她微微搖頭，「好了，你現在傷的這麼重，先把傷養好再說吧。」

采月確實很累，她閉著眼睛點點頭，然後靠在車廂里昏昏欲睡。

大約一刻鐘之後，方糖汐將采月帶回了五王府。

她親自己將采月送到了一個客院，又撥了兩個丫鬟照顧她，最後還找來了大夫。

這次的大夫醫術比之前那個大夫好許多，他給采月開了葯，讓下人去熬制，自己則仔細的幫采月處理手臂上的傷。

她身上的傷密密麻麻的，衣服的布料和皮肉黏在了一起，清理十分困難。

幸好方糖汐給他一根人蔘給采月吊著，最後在耗費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將她身上的衣服都清理下來。

當然，清理身上的傷時，是她的侍女動的手。

清理好了傷口，其他的就簡單了。

大夫開了傷葯，又熬制了服用的湯藥，這才離開。

清理完之後，采月整個人全身都是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那種痛，和她前世經歷的差不多，她從未想過，到了異世還要在體驗一次。

「采月，我已經讓廚房準備好了粥，待會兒你吃一點。」

「嗯。」

采月現在昏昏欲睡，整個人的意識都是迷糊的。

方糖汐也不打攪她，開口道：「那你先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睡醒再說。」

「糖糖，謝謝。」采月的眼角滑下一滴淚，她沒有那些穿越小說中女主的金手指，也沒有他們堅強，如果沒有方糖汐，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別說這些了，快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孩子們。」方糖汐小心的幫她蓋好被子，這才離開。

這麼大的動靜，秦濟楚自然都知道了。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那邊程月茹還沒弄走呢，這裡竟然又來了一個。

方糖汐一進去，就見秦濟楚背著手站在窗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刻方糖汐忽然有點心虛，因為她之前答應過秦濟楚，不在操心別人的事，可她又食言了。

「阿楚，對不起。」

「算了，我不怪你。她怎麼樣了？」

秦濟楚真是拿方糖汐沒辦法，無奈的將她擁在懷裡問道。

「她就是外傷重了點，養養應該就會好。」方糖汐忙回答。

「那就好，等她的傷好了，給她一些銀子，讓她帶著汪誠去外面生活吧。」不是秦濟楚狠心，而是程月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攪他的生活，他不願意再被影響了。

「等她好了再說吧。」

方糖汐倒沒有養著采月的打算，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而且她是有能力的，憑她的能力，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能闖出一片天地。

秦濟楚不在提這個話題，反正人就在府上，等她好點了，他或許應該跟采月談談。

一夜時間悄然而過，第二天，采月的身體明顯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走動了。

不過她沒有離開院子，因為她不想給人添麻煩。

現在她最重要的就是養好傷，然後帶著孩子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再謀其他。

方糖汐過來時，還帶著汪誠。

汪誠的腦袋在院子里轉來轉去，目光忽然落在了坐在一邊休息的采月身上。

很奇怪，明明是從沒見過的人，但汪誠的目光卻沒有移開，他盯著采月看了一會兒，忽然朝她伸出了雙手。

看到這一幕，采月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起身衝到方糖汐面前，目光貪婪的看著汪誠。

這是她的孩子啊，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

「哇哇……」汪誠見她不懂，急的哇哇大叫。

采月的眼淚一瞬間就滑落下來，她顧不上身上的痛，伸手將汪誠抱在懷裡。

「誠哥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方糖汐讓下人都退下，等采月的情緒平復下來，這才上前道：「采月，你別這麼難過，現在你還活著，孩子也在這裡，雖然沒有錢，但只要人活著，一切就都會有的。」

采月不好意思的擦去臉上的淚水，「我都明白，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方糖汐提醒，「好了，把孩子給我，你先把身子養好，以後你們可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

「糖糖，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如果沒有方糖汐，她恐怕連孩子的面都見不到。

「好了，我都說了好幾次了，你還在跟我客氣，你要是再這樣，以後我就不理你了。」方糖汐故作生氣。

采月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卻還是配合道：「我以後都不敢了，還請五王妃不要生氣。」

兩人一陣插科打諢，采月的情緒終於恢復了。

大概是死過一次，曾經的拿下怨恨抑鬱，都隨著靈魂的轉移煙消雲散，現在的采月樂觀積極，彷彿涅盤而生的鳳凰，整個人都透露著生機。

方糖汐看在眼裡，十分的欣慰。

「快去休息吧，我先帶孩子回去。你若是真的想要自己帶孩子，就快點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以後我就什麼都不管了。」方糖汐看著采月柔弱的身體，生怕她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我知道了，那你先帶他回去吧。」到底還是不舍的，采月說話的時候，目光還牢牢的盯著汪誠。

方糖汐狠了狠心，抱著孩子大步離開。

眼淚再次從采月的臉頰上滑下來，但她卻再也沒有了擔憂和難受，有的只有對未來的期盼和憧憬。

另一邊，程月茹回了家，楊嬤嬤看著她脖子上的傷，嚇得臉色發白，「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沒事，只是皮外傷而已。」程月茹看著楊嬤嬤，忽然發現，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親近的人就只剩下楊嬤嬤了。

想到這個，她不自覺的想到了那個孩子。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這裡還有細微的痕迹，但孩子卻跟她沒有關係。

說不難過是假的，但她既然想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就必須放下眼前的一切。

「流了這麼多血，怎麼會沒事，你別動，我馬上給你包紮一下。」

楊嬤嬤心疼極了，小時候程月茹嬌氣的不行，手上破一點皮都哭的不行，現在她脖子上流了這麼多血，卻一聲不吭。

沒有人能永遠的天真無邪，沒有人能永遠不長大。

而長大的代價是殘酷的。

她不知道程月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她以後一定會陪著程月茹。

「嬤嬤，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程月茹靠在楊嬤嬤的肩膀上，忽然覺得一顆心都安寧下來。

一主一仆靠在一起，誰都沒吭聲。

過了片刻，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汪裴的聲音，「程月茹，你出來，我想跟你談談。」

楊嬤嬤現在一聽到汪裴的聲音就莫名的心慌，她下意識的看向程月茹，卻見她絲毫不為所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楊嬤嬤慌亂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小姐，那我先下去了。」

「楊嬤嬤，先把我脖子上的傷包紮一下吧。」她不是感覺不到痛，只是比起痛，她更不能忍受的是其他。

楊嬤嬤沒拒絕，打了熱水找了紗布，小心細緻的擦去她脖子上的血跡，然後又仔細的上了葯，這才包紮好。

包好之後她低著頭把東西收好默默的退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汪裴一直站在門口，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最後才上前，「你的傷怎麼樣？」

「死不了。」程月茹現在半點都不想見到這個人，畢竟只要一看到他，她就會想到當初自己做的那些蠢事。

汪裴不滿她的態度，皺眉提醒，「程月茹，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還沒有和離，你還是我的妻子。」

聽到這話，程月茹嗤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以前她曾經寫了一份休書吧，而且你還寫了你的名字。換句話說，是否和離的主動權在我的手裡，而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你了，你走吧。」

「程月茹！」

汪裴最不願意看到她漫不經心的態度，這讓他莫名的難受。

「別叫這麼大聲，你別忘了，這個院子也是我的。」程月茹覺得自己全身都是血腥味兒，十分不舒服，根本沒心情跟他耗。

「你！」汪裴氣結，他終於發現了，醒悟的程月茹就像是一個修道者，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她。

「時辰不早了，汪先生請回吧。」程月茹打了一個哈欠，她得好好養好身體，以後長命百歲。

以後她要徹徹底底的為自己活，這些不堪入目的過去，就讓她泯滅在時間中吧。

汪裴不傻，他能感覺到現在的程月茹對他一點情意都沒有了，可他還是不甘心，「程月茹，你當真這麼絕情？」

「汪裴，你煩不煩，當初我滿心滿意的喜歡你的時候，你嫌棄我。現在我不喜歡你了，不纏著你了，你又糾纏不休。你是不是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