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寒而慄

「小姐，請讓一讓。」護士將她從慕墨卿身上扶開，護工人員利落的將慕墨卿用擔架抬上救護車。

救火車的鳴聲震動著耳膜，讓人不寒而慄。車內，慕墨卿平躺在移動床上，臉上罩著氧氣，各項指標都不穩定。怡南坐在他身邊，緊握著他的手，目光緊鎖在他身上。

手術室前，他們緊握著的雙手才被迫分開。怡南癱坐在一旁長椅上，目光獃滯的看著頭頂的手術燈。

怡南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她用手背用力的抹掉，視線終於變得清晰，而那盞刺目的手術燈依舊亮著。

走廊的另一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慕海勝和凌葉琴匆慌而來，慕海勝身上還穿著筆挺的西裝，看得出是從部-隊直接趕過來的。

凌葉琴來到怡南面前，二話不說揚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怡南緊咬著唇片，淚在眸中打轉，卻沒有辯駁一句，而凌葉琴看在眼中，自然認為她是心虛了。

「葉琴，你這是幹什麼？」慕海勝扯了下妻子。此時，他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慕家人心中有數，老爺子最疼的是老三，最器重的也是老三。

「你問問她，我打她一巴掌委屈嗎？墨卿是我兒子，他什麼性子我最了解，墨卿這次出事與她脫不了干係。」凌葉琴的手臂微微顫抖著，可見剛剛落在怡南臉上的力道有多重。

「對不起，爸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怡南哽咽著，淚順著紅腫的臉頰落。單純的她將一切罪責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墨卿怎麼樣了？」慕海勝凝重詢問。怡南卻茫然的搖了搖頭。

整整渡過了漫長的五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摘下了臉上藍色的無菌口罩。

「大夫，我兒子怎麼樣？」凌葉琴緊張的問道。

「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在監護室觀察二十四小時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

「謝天謝地，墨卿總算沒事了。」凌葉琴的手掌安在心口的位置，眼睛也濕了。

慕墨卿在監護病房觀察了兩天，並未發現異常，很快被轉移到高幹病房中。怡南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幾乎是不吃不睡。

病床上，慕墨卿安靜的沉睡，身上還插著冰冷的機械儀器，電腦屏幕上數字不斷的跳動，顯示著他的狀況還算平穩。怡南將臉埋在他掌心間，冰涼的淚珠打落在他掌心。

這世上有一種愛叫做成全，怡南以為只要她放手讓他和藺曲瑤在一起，他就能得到幸福。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弄成現在的樣子，她越來越不懂他的心思了。

「怡南！」砰地一聲摔門聲，趙可可怒氣沖沖的推門而入，上前一把扯住怡南手臂。

「放手，好痛。」怡南的眉心幾乎擰在一處。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都是救他時留下的，有些結了疤，有些嚴重的還滲著血絲。

「你還知道疼？沒日沒夜的守著這個男人也就算了，連身上的傷都不處理，如果傷口感染變成破傷風，你的小命就沒了。」

怡南不在意的一笑，「一點小傷，小題大做的幹什麼。」

「你少看這個男人一眼他也死不了，怡南，你現在必須跟我去處理傷口。」趙可可不顧她反抗，硬是將她扯到醫務室。

而她們剛離開不久，藺曲瑤就來到了醫院。說來也巧，怡南守了慕墨卿幾天幾夜他也沒醒過來，而藺曲瑤剛來不久，他就醒了。

他平躺在病床上，發獃的看著頭頂天花板。剛剛醒來的慕墨卿意識還有些模糊，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撞車的一剎那。

「墨卿，你醒來了是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曲瑤握住他的手，眼眸都被淚水模糊了。

「是你。」慕墨卿沙啞的聲音有氣無力，墨眸中浮起淡淡的失落，他以為醒來后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怡南，可惜，這一次他失望了。看來，她是真的鐵了心要離開他，甚至不在乎他的死活。

「怡南呢？」慕墨卿有些吃力的問道。

藺曲瑤微愣，然後茫然的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只見到伯母一個人。」

「嗯。」他淡應著，遲緩的動了下眼睫。「我沒事，你先回去吧，醫院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我不走。」她扳開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重新牽住他的手，並順勢將頭靠在他胸-膛，「我哪裡也不去，我要一直守著你。墨卿，她不要你了也沒關係，你還有我。」

慕墨卿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那種疼遠比身上的傷痛更重，痛到他幾乎無法喘息。他想，所謂的錐心刺骨也不過如此了。呵，一向呼風喚雨的慕三少，也有被女人拋棄的一天。

而此時，怡南在醫務室簡單的處理了傷口，便不放心的趕回病房。然而，透過半虛掩的房門，她看到的卻是藺曲瑤曖昧的趴在慕墨卿懷中，嚶嚶的哭泣著。

「墨卿，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逼著你離婚了。她是書-記千金，我知道你會為難，對不起，是我太貪心，我們這樣在一起就好，我不求名分……」

慕墨卿回答的聲音低沉沙啞，怡南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想必是一些安慰的話，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怡南握在門把上的手僵硬的收回來，她像個逃兵一樣閃身躲進角落，脊背緊靠著冰冷的牆壁，眼睛泛起一陣酸澀，然後淚珠就不受控制的划落下來。這些天她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甚至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個眨眼的瞬間他就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