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禍起
陶素婉坐在江氏的下首,親熱的時而從丫鬟手裡接過茶盅遞給她,時而低聲與她討論幾句戲詞。江氏的態度有所和緩,不似剛剛的冷硬,卻也不如平素的和氣。知道是她告知芳姨娘引得她前來的做法引起了她的不滿,則會子心裡不定還生著氣呢,便更加殷勤的忙前顧后的。瞧著江氏那淡淡的神色,陶素婉心中發恨,可為了自己日後能在這侯府能有一席之地,更為了將來自己的子孫能得這江氏的喜愛,面上卻還是更加的恭敬。
台上戲告一段落,陶素婉朝身邊的秋雁使眼色,就見秋雁會意,悄悄的退了下去,不一會,就帶著一眾僕婦端著點心匆匆而來,裡面卻是有她院子里的秋靈。
陶素婉一見,心落了下來,這才笑著對江氏道:「母親,想是餓了吧,此番已經吩咐秋雁去廚房端了點心來。想必不大會就會到的。」
江氏一聽,微微笑著點了點頭:「難為你了。」
宛然疑惑,她倒是不曾叫人備下這些,更不曾吩咐秋靈去做這些事,她是何時去的?更何況,現在的她不是應該守在院子里的么?更何況,這些也不是她操心的事。轉而一想,許是陶素婉在為自己討好江氏,感激的看了她一下。陶素婉見宛然望過來,朝她一笑,只是這笑有點古怪,宛然說不出什麼感覺,只道是她自己多心了,便也不以為意。
轉眼間一行人便到了面前,秋靈在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碗,只到了芳姨娘的面前時,卻是手一抖,差點打翻,一時間眾人神色緊張。陶素婉呵斥道:「秋靈,也不看看這是給什麼人端,萬一要是打翻潑了姨娘一身,驚了姨娘的胎,仔細你的皮!」轉而看著秋雁道:「我不是吩咐你親自去的嗎?怎麼這會卻是秋靈端著過來了?」
宛然也皺著眉道:「秋靈,你是怎麼了,平素都是很穩重的一個人,怎麼這時這麼的不知輕重?」
江氏淡淡看著,不滿的剜了宛然一眼,這才慢吞吞的道:「平素就是個粗使丫鬟,怎的這時卻是叫她來做這樣精細的事?」
宛然一時噎住,不知如何答覆,倒是一旁的秋雁這時出聲了:「回夫人的話,少夫人吩咐奴婢前去大廚房取些湯點來給各位夫人姨娘飲用,不想碰到秋靈,卻說姨娘一早已經備好了,奴婢這才跟著一起過來。秋靈平素也是個伶俐的,這會怕是沒見過夫人少夫人這麼多主子在一起,嚇著了吧,畢竟她才來到侯府不久。」秋雁說完朝著她使眼色。
秋靈會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猛然磕頭道:「夫人饒命,本來這活不是奴婢做的,只是因為之前香巧說肚子疼,奴婢這才自請來伺候,還請夫人少夫人饒命。」
宛然愕然,心裡疑惑,她也並不曾吩咐香巧做這些事啊。只是,罷了,不管如何,這都是為了她著想,便也不再多想,道:「你的本心是好的,只是,這不是在玉然院里,若在院子里,我也不怪你玩鬧,這如今是在各位主子面前,你自己便是再多的理由也是沒用的。」
說罷起身,對著江氏福身一禮道:「夫人,秋靈想來也是一時失誤,卻也是妾教導無方,驚擾母親了,宛然該死。」
秋靈一聽,頓時癱在地上,求救般的朝著旁邊掃了一眼,對方卻是看都不看她,秋靈喪氣的低下頭去。
她這會知道闖了大禍,按著夫人的性子,定是不會輕易饒恕,頓時嚇得抖如篩糠,涕淚漣漣,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江氏本就對這陶宛然極度的不喜,先不說這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一個閨閣小姐,不但與一般男子般看的那許多的書,自持清高自傲,哪裡還有半點嫻雅溫婉的?又生得這般摸樣,伶牙利嘴的,怕是比那戲文里的狐狸精也不逞多讓,這樣的女子,是她所不喜的。
現在又被這樣一說,心裡反而生了怒氣,心道你為她求情,我偏要處罰了這丫頭,不然以後這侯府里還有哪個會將她放在眼裡?面上疾言厲色,正待開口呵斥,卻看到芳姨娘站了起來道:「夫人,可否求夫人看在還未出世的孩兒面上,就當是為則會未出世的孩子積德,饒了秋靈,況且妾也沒什麼事不適。」
江氏撇了芳姨娘一眼,心中恨恨,卻也知道這時動她不得,如果她執意要處罰,反倒是顯得自己心思狹隘了。只是這侯府人丁單薄,不管芳姨娘這一胎是男是女,她還是有些在意的。故而此時雖生氣,面上也還保持著面子,不曾發火,只是淡淡的道:「這侯府幾時輪到一個姨娘來指手畫腳了?」
眾人一聽江氏這話,全都愣住了,他們也是想不到芳姨娘敢這樣頂撞夫人,這是在給夫人打臉!眾人悄悄的各自往後退了幾步,無人敢出聲,畏縮的看著。
芳姨娘見江氏隱忍的摸樣,知道這是她的話起了作用,心中稍微定了定,便又道:「賤妾不敢,其實也沒多大嚴重,只是因為丫鬟手不伶俐灑了些湯水出來,不礙的。況且,這都是府里的人,也無多大礙事,看在她忠心耿耿的服侍著的份上,夫人大人大量,便饒了這奴婢吧。」
江氏被芳姨娘說得左右不是,心中氣恨,她這話說得如若是自己抓著不放,倒是顯得自己不仁慈了,好,好啊,這賤妾是仗著自己有孕在身,又有陶宛然在身後撐腰,越發的不把她放眼裡了。
陶素婉一聽,眼裡卻是藏著笑,一個賤妾,也敢這樣來求情,以為有了身子了不起?真是不知輕重!你現在越求情求得多,等會越會讓你哭的多,就看到時你不會這樣想了。
宛然蹙眉,芳姨娘這樣的不理智,不知道這芳姨娘哪來的勇氣敢這樣頂撞江氏,雖說她肚子里懷著的是侯府的第一個孩子,可畢竟也只是一個庶子而已,將來說不得還得依靠著江氏和這侯府里的每一個主子而活,這夫人,可是這侯府里的當家主母,這樣一說,心裡定然的會記恨的,這些她應該知道才是,怎麼這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