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禍起蕭牆
待她的怒氣消了一些之後,何嬤嬤便端著一党參碗烏雞湯進了屋。她眼神一使,秋雁和冬雪便都輕聲退了下去。
劉嬤嬤將手中的搪瓷湯碗放在桌子上,扶著她躺在了一旁的軟榻上,拿了腰枕墊在她的背後,見她面色依然有些不虞,便輕輕的道:「姑娘倒是不必如此的氣惱,像那樣的下賤蹄子,想要弄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許是氣已經撒得差不多,陶素婉聞言臉色這才好過些,復又冷哼一聲,道:「嬤嬤,你是知道的,自我嫁進這侯府,幾時不是在受著陶宛然的氣?我就算是有心想要做些什麼,偏生後面還有個老夫人在,叫我處處受制,爺又滿心滿眼的都是她,這叫我怎麼不氣惱?」
何嬤嬤這才將湯端給陶素婉,討好的笑著道:「是呢,想姑娘也不比她陶宛然低,一樣的是陶家的清貴嫡女,老爺也是個六品同州知府,夫人更是從小就將姑娘捧在手心裡,自小姑娘有的她陶宛然也會有,從沒虧待了她們娘幾個,這要是一般的精靈點的便知道要報恩,少不得要處處的為姑娘著想,偏這陶宛然是個榆木腦袋的,點不化,這才惹得姑娘如此的不快。」
陶素婉冷冷一笑道:「就連嬤嬤都是個明白人,怎的就她是個不開竅的!非要惹得被人如此的厭棄!不過是一介孤女,就想要爬到我的頭上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個的分量。眼下爺既然稀罕,我再忍忍就是,待爺過了這股子新鮮勁,我再來慢慢收拾她,左右也就這些日子了,過些時候老夫人去到別院休養,我看到時她還能翻出天去!」
陶素婉右手輕輕的舀了舀湯,慢慢的喝著,鮮美甘甜的湯水令她的心情瞬間愉悅,揚揚眉,道:「芳姨娘那裡可是安排妥當了?」
何嬤嬤蹲在軟榻邊,討巧的朝著陶素婉笑笑,輕輕捶著陶素婉的腳,小心翼翼的回答:「都安排好了,姑娘不必操這等閑心,這些子活自有下面的人去做,姑娘只將心放寬就是。」
少頃,何嬤嬤又覺得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想起江氏,心裡微微發顫,那是個厲害角色,見陶素婉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皺著眉頭繼續說道:「只是那芳姨娘卻不是個蠢的,只怕我們這些逃不過她的眼睛。夫人那邊也是個麻煩,想來這是侯府的第一個孫子,這要是出了差池,定是不會饒恕的。」
「你們手腳利落些就是,這雖說是世子爺第一個孩子,可畢竟也只是個妾室生的,只要我們安排妥當了,不讓人看出破綻,就是沒了的話,也不會怎麼追究的。再說,到時自然有人替我們頂罪,怕這些子事情作甚,我還怕到時侯爺不在意達不到效果呢,嬤嬤儘管放開手腳就是。」
何嬤嬤忙道:「還是姑娘看得明白,姑娘向來是個精細人,想來姑娘這妙計定當奏效,倒是顯得老奴不知輕重起來了,還望姑娘不要計較。」
陶素婉也知道這何嬤嬤這是在奉承她,只是她也很受用,這人是跟著母親從娘家過來的,心裡自然都是與母親與她為重。她出嫁,母親也就將何嬤嬤給了她。這會子自然是為她周旋著一切的。
陶素婉端著手裡的湯,靜靜的喝了會,這才抬起頭來笑著對何嬤嬤道:「嬤嬤就會討我歡心,說這些個有的沒的,以後用得著嬤嬤的地方還多著呢。」
陶素婉將空了的碗遞給了何嬤嬤,何嬤嬤伸手接過,見她神情愉悅,這才又道:「剛才爺過來傳話,今晚就不過來了,歇在玉然院那邊,叫姑娘不用等了。」
陶素婉舒展的面容因何嬤嬤這句話又顯得猙獰起來,胸腔起起伏伏了幾道,何嬤嬤急忙撫著她的胸口替她順氣,道:「姑娘不必氣惱,這會子爺怕也是躺下了,想要去叫只怕也叫不來,姑娘的氣老奴都懂得,來日定將這陶宛然活拔了幾層皮不可。」
陶素婉臉色這才好受了些,撫著額頭靠在榻上,神情蕭索的道:「嬤嬤也莫安慰於我,我自己個知道,爺也是心裡不喜我的,當初之所以肯娶我,也不過是看在陶家一半的家財外加能讓他得到陶宛然而已,這要是不然,不定還是什麼樣呢。」
何嬤嬤幾時見過這樣的陶素婉?在她面前的,總是那麼的高高在上,春風得意的,從來還沒如此蕭瑟萎頓。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在母親面前撒氣的小女孩,讓人不禁心下酸澀,心生憐憫。
何嬤嬤自己也是有個女兒的,只是因為很少回去,自小就不在身邊長大,不是很親密,倒是這陶素婉更像是她的女兒,從小都是她親手呵護著長大,比自己的親閨女還要親:「姑娘不必傷心,也不過是幾日時間,等這幾日時間過了,到時定叫她陶素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從進了這侯府,陶素婉便在一點點的鋪墊著,只等著有朝一日將宛然連根拔起。現在時機漸漸近了,她不容許失敗,想著當薛子清看到陶宛然偽善的面目時,該是何等的開心。
想她一介孤女,壓根就配不起世子爺,薛子清,他的心中只能是有她陶素婉!
想著這些,陶素婉的神情又變了變,眼光之中帶了勢在必得的瘋狂,瞧得何嬤嬤暗自心驚。
芳姨娘的小院里,含翠正在門前庭院中綉著帕子。
芳姨娘在裡間榻上躺著,含翠時不時的朝裡間看了看,深恐芳姨娘有什麼吩咐自己錯過。
粗使婆子瞿氏這時走了進來,見含翠正低頭綉著帕子,走了過去,本想贊幾句,討個好的,哪知一見含翠綉著的景物,張大嘴巴,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含翠見身邊暗了一下,猛然抬頭,見是瞿氏,心下一驚,慌忙將帕子往綉藍里一放,慌亂之間手指被針扎了一下,疼得她倒吸口冷氣,心裡莫名的生了股子氣來:「媽媽走路怎生的不帶點聲音的?這是我還好,這要是姨娘被驚著了,動了胎氣,這要如何是好?」
瞿氏自知理虧,又瞧見了她的隱事,知道這會子定是心中不快的,便也沒像往常一樣頂嘴,只是嘿嘿乾笑了兩聲,連忙討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