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上,丁芸並沒有回到她位於倫敦東區的家;她陪著封季人搭上便捷的地下鐵,到著名的蘇活區去體驗倫敦的夜生活。
前衛風格的俱樂部、夜總會、迪斯可舞廳及各式各樣的酒吧;從爵士、搖滾到英國鄉村音樂,豐富精採的娛樂表演往往使遊客和倫敦人流連忘返。
丁芸和封季人相偕走入一家招牌上掛著福爾摩斯畫像的PUB.英國的PUB是一種極有歷史、傳統的產物,從早期羅馬人為朝聖者及旅人歇腳而設的麥酒店或葡萄酒店演變到今日英國特殊的文化現象。酒館是大多數英國人飯後工作閑暇酌飲幾杯啤酒、和朋友聊聊近況、享受放鬆滋味、感受情感交流的休閑之處。
這家福爾摩斯PUB建材相當特別,選用了桃花心木和陶磚,鑴刻彩繪玻璃及裝飾鏡,從狹窄的店門入內之後,迎面而來的陳設更顯得溫馨樸實,店內其他客人對丁芸與封季人的東方面孔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兩杯啤酒!」
封季人舉起啤酒杯對著燈光觀察,是透明澄澈的金黃色,喝起來是微帶苦味的麥酒。
丁芸告訴他,傳統的英國啤酒在酒館地窖木桶發酵,不經冷卻,且未經二氧化碳的泡沫處理,只用大麥、忽布子和純凈的水釀造,所以味道和台灣啤酒或是德國啤酒不太相同。
「感覺怎麼樣?」丁芸問他對英國PUB的印象如何。
「嗯,和台灣的PUB很不一樣。」封季人作出評論。在英國,來PUB的不只是年輕人,他也看見不少中老年男士在飲酒嚼舌根,而且少了台灣PUB吵鬧的背景音樂,只有低聲談話的聲音和一些在玩射飛鏢、打撞球的人;台北PUB常見的年輕辣妹則一個也沒見到。
聽到封季人的疑問,丁芸向他解釋,在英國年輕人有年輕人自己的圈子,他們是不會到像福爾摩斯這樣的古老酒館,這裡不適合他們。
「那我們不就是台灣來的老古板?」他打趣道,原來英國PUB還分年齡階層。
「你是啊,我可不算。」其實丁芸比較偏好氣氛溫馨的古老PUB,她向來不喜歡人聲嘈雜的狄斯可PUB.
封季人爽朗地大笑,能再度和丁芸輕鬆開心說笑的感覺真好,他誠心希望他們之間曾有的風風雨雨都已經過去,他要再看見她可愛的笑容為他而綻放。
「你明天有什麼計劃?」丁芸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趕忙問他。
「沒什麼特別的,大概會去聖詹姆斯公園或是海德公園走走吧!」他對那些觀光客趕場搶著看的杜莎夫人蠟像館、白金漢宮閱兵或是大英博物館等等一點興趣也沒有,他來倫敦只是想享受一下他在台灣難得擁有的自由,自由的行走,自由的生活……和丁芸的陪伴。
「明天晚上我的叔叔阿姨要請我吃飯,你想跟我一起去嗎?」丁芸生怕他已經事先安排好其他節目。她想藉此讓封季人多認識她在英國的家人,也增進她和他的感情。
「就算有別的事,我也會推掉陪你一起去的。」這個邀請代表著他與丁芸之間的關係又向前邁進一大步,他怎麼能不去呢!
「那就說定了。」丁芸展露笑顏,飲完杯中的啤酒。
走出福爾摩斯PUB,丁芸拉著封季人再度遁入錯縱複雜的地鐵。幾分鐘后,映入他們眼裡的是美麗絕倫的倫敦地標——大笨鐘和新哥德式建築的國會大廈。九月的深夜,已有幾分初秋的涼意,封季人和丁芸坐在泰晤士河邊的行人椅上,靜靜地享受眼前的美景。
「會不會冷?」封季人體貼地環住丁芸。
丁芸滿足地享受在封季人溫暖臂彎里安歇的滋味,她多麼希望這一刻能持續到永遠,她會永遠永遠記得他對她的溫柔。
封季人低下頭輕輕拂過丁芸柔軟的紅唇,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鬍渣刺著她的雙頰,但她說不出話來,她只是全心全意地回應他火熱的吻……
月光在泰晤士河上泛起銀白色的水波,像是在為這對異國情人作幸福的見證。
一大早,丁芸和封季人一同在床上享受麗池大飯店著名的早餐。銀制托盤上滿盛著水果沙拉、英國烤扁圓餅、野菇炒蛋、法式可頌卷和各式起司;當然,絕對少不了茶和咖啡。
昨夜的激情讓封季人和丁芸都餓了肚子,眼前的美食正好填補他們的精神和體力。
「為什麼英國人那麼喜歡喝茶?」封季人一邊喝著英式紅茶,一邊問丁芸。
「你沒聽說過嗎?」
「什麼?」
「茶清我心,除我錯覺啊!」丁芸放下吃到一半的可頌卷,「當你冷的時候,茶會溫暖你,當你熱的時候,茶會涼透你,當你喪氣時,茶會激奮你,當你……」
怕她沒完沒了的說下去,封季人趕緊拿丁芸還沒吃完的可頌卷喂她吃,這才打住她的話。
享用完豐富的英式早餐,封季人和丁芸再一次搭乘地鐵來到位在國會大廈旁的西敏寺。
丁芸向封季人介紹從十一世紀以來,這裡一直是英國國王加冕、舉行婚禮、葬禮的場所,也是許多英國名人和英雄的長眠之處。教堂後方的「詩人角落」更布滿了拜倫、狄更斯、喬叟等文學名家的紀念墓碑。
在教堂中廊還有教堂銅器複製品,供遊客親自動手製作黃銅摩拓品,還有禮品部,來往人潮洶湧,使得西敏寺顯得相當吵鬧,主持的神父不時要登上作禮拜的佈道台用麥克風「敬告」各國遊客身處在神聖的西敏寺時,講話音量要放低。
最令人莞爾的是,居然有幾個眼尖的台灣遊客認出封季人來,封季人心情正好很不錯,也就大大方方跟他們簽名合照,不像以往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出了西敏寺,丁芸又帶著封季人沿著往白金漢宮的道路步行,來到聖詹姆斯公園。
第一次來到聖詹姆斯公園的封季人,也不禁要對倫敦高度密集的綠地比率感到傾羨不已,畢竟,他記憶中的台北市,似乎缺乏這樣值得一游的大型綠色公園。
他把他的想法告訴丁芸,丁芸笑著對他說:「那你真該去蘇格蘭和湖區瞧瞧,那兒的湖光山色才是真的漂亮。」丁芸大學時代曾和二、三個好友去蘇格蘭做自行車之旅,印象非常深刻。
「好啊!我們去吧!」
「嗯?」丁芸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想去就一起去吧!」他重複一遍剛才說的話。
「別開玩笑了!」丁芸以為他在說笑。
「我是說真的。」封季人正色地道。
「只剩四天我們就要回台灣了,而且就算我們現在就在蘇格蘭,只玩四天也不夠。」
「我們可以待久一點啊!」
「久一點?小心你老闆飛來抓你回去!」她不認為魏俊良會答應他這麼做。
「管他的,反正天高皇帝遠,多待個一禮拜也不要緊的。」封季人久居擁擠吵鬧的台灣,又飽受身為名人之苦,來到英國后,沒人理他穿什麼或跟誰上街,他樂在其中,根本毫不懷念遠在台北的種種,哪還管他要發片的事?
「不行啦,合約上說……」
「合約上說你要保護我,所以你也得乖乖陪我繼續玩。」封季人打斷丁芸的話。
「可是你趕著要在下個月出專輯。」丁芸還在替他擔心這個,操煩那個的。
「所以我們才要花更多時間在英國多照一些照片啊!」封季人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他已經連遲歸的理由都想好了。
「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好好到處看看走走嗎?」他使出最後一招想打動丁芸。
「想啊,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延誤了該做的事。」丁芸是為了他好。
「我們現在該做的事就是好好把握時間,好好利用難得的機會。」封季人仍堅持著。
終於,丁芸放棄了她的堅持,她實在無法拒絕封季人如此動人的要求。面對愛情的衝擊,丁芸失去原有的理性,她現在完全只能跟著愛情的感覺走。
接下來,丁芸帶封季人到著名的「搖滾樂廣場」去看那些音樂史上著名的搖滾名人。搖滾樂廣場採用了蠟像館技巧和藝術,更結合了現今科技,詳細介紹了五○年代至今的搖滾樂和流行樂故事,並利用視聽技術來做壯觀又奇妙有趣的表演,吸引了相當多的遊客人潮。
結束了二個多小時的參觀后,封季人和丁芸步行回麗池大飯店,優閑地享用它遠近馳名的下午茶。在鄰座輕聲細語及現場弦樂四重奏的古典曼妙樂音下,封季人和丁芸愉快地喝起濃郁的大吉嶺紅茶,品嘗鮭魚三明治、藍莓水果派和其他的美味糕點。
「季人,不能邊喝茶邊吹涼它啦!」丁芸小聲地告訴封季人這是不雅的動作。
「茶這麼燙,不吹涼怎麼喝?」封季人覺得自己有理,一邊又將餅乾沾浸入茶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喂,這也不行啦!」在英國,邊飲茶邊吹涼它和邊喝茶邊將餅乾浸入茶中,這在英國人眼中都是不入流的舉動。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要我怎麼用下午茶嘛?」才剛到英國沒幾天的封季人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又不像丁芸在英國待了十幾年那麼清楚英國人的文化禮儀,不能怪他啊!
「入境隨俗啊,多看多學英國人怎麼做就行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基本的喝茶禮貌而已。」丁芸並非有意挑剔封季人。
「是的,英國小姐。」他調皮地對她扮了個鬼臉,「待會兒退了房間之後,要怎麼去你家?」他沒忘記和她阿姨的晚餐之約。
「我們先搭地鐵到溫布頓站下車,再打個電話給查爾斯叔叔他們,他們會開車過來接我們的。」她等不及要讓他們見見封季人,而她也想念他們。
「要不要先去買個禮物?」他可不敢再小看英國人對禮儀的重視,剛剛才被丁芸颳了一頓。
「當然要,而且要買巧克力。」查爾斯叔叔和志貞阿姨都是巧克力的愛好者,「然後晚上我們再到維多利亞站搭乘開往蘇格蘭高地的夜車。」丁芸已經開始沉醉於美好的憧憬之中,她閉上眼盡情幻想,直到封季人的聲音把她喚回現實世界。
「芸,我可沒聽說過喝下午茶時可以做白日夢的哦!」封季人壞壞地反將她一軍,誰教她剛才要「指點」他喝茶的招數。
「我生氣了!」她佯裝嗔怒道,不過臉上卻禁不住漾開一個迷人的笑容。
「查爾斯叔叔!」丁芸高興地奔入一個五十多歲的外國男子懷裡。
從丁芸和他的親密度看來,封季人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人一定就是她口中的查爾斯叔叔。
「這位就是你在電話中提到的朋友?」查爾斯叔叔見到封季人,遂改口用相當標準的國語說話。
封季人第一次聽到外國人講這麼標準的國語,著實嚇了一跳,心裡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上為什麼。
在簡單打過招呼后,查爾斯打開後車門,幫忙丁芸和封季人把行李放好,三個人隨即上車直奔家門。
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后,終於,一幢幢十九世紀末維多利亞式的建築出現。丁芸很高興地指著其中一幢獨門獨院的白色房子,告訴身旁的封季人那就是她住過的家,她上大學前的歲月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下了車進入屋內,丁芸在廚房找到正忙著做菜的志貞阿姨,拉著她到前廳,介紹封季人和阿姨認識,並拿出二盒包裝得極精緻、讓人捨不得拆開的高級手工巧克力給志貞阿姨和查爾斯叔叔,二個人收到禮物后都高興得不得了。
丁芸到廚房去幫忙志貞阿姨做菜,封季人則由查爾斯叔叔「負責」招待,四處參觀屋內的擺設,以及查爾斯叔叔的驕傲——花園。
分別了快二個月,丁芸和志貞阿姨在廚房裡有說有笑地互訴別後生活。
「阿姨,茱莉葉到底有沒有透露她現在人在哪裡?」丁芸很好奇茱莉葉這一次突然決定接下情報局任務的原因,茱莉葉之前不是還好端端在巴黎念書嗎?什麼原因讓她匆忙決定接下任務。
「這孩子前幾個禮拜突然從巴黎回來,說是有要緊的事要再趕回法國,問她書念得如何?她只說念完該辦事了。沒幾天,又像旋風一樣走了!」志貞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大有女大不中留之慨。
「對了,那個姓封的男人怎麼跟你好像很熟的樣子?」她不太欣賞留著長發的男人。
「朋友啦!」丁芸回答得有些含糊。
「那就好,待會兒可別讓……我是說,當朋友沒關係,啊,芸,把你前面的盤子拿給我。」
怪了,丁芸總覺得阿姨今天好像欲言又止,跟平常的她不太一樣,但她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幫忙盛菜上桌。倒是擺餐具時,阿姨交代她」多放一副」。她好奇了,難道還有人要來嗎?她怎麼沒聽查爾斯叔叔和志貞阿姨提起。
叮咚——
就在封季人正跟查爾斯在客廳愉快地聊著台灣和英國文化差異的種種趣事時,門鈴響了起來,查爾斯只好暫時中斷他和封季人的對話,起身去開門。
「馬克,你來了,快進來。」
「晚安,查爾斯。」
封季人回過頭,看到一位金髮藍眼、高高瘦瘦,給人感覺相當有書卷氣息的俊美男子和查爾斯走進門來,從外表看來,這個金髮藍眼的帥哥大概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不過,外國人很難說,搞不好人家三十多歲了也不一定。封季人搞不懂的是,丁芸沒告訴他今晚還有這麼一號人物要來;不過他仍保有良好的風度,自沙發上起身和這個叫馬克的男人打招呼,介紹自己的名字。
「馬克!?」從廚房走出來探看來者是誰的丁芸在看到馬克時,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芸!」馬克興奮地迎向前去,在丁芸還愣在原地時,飛快地在她兩邊粉頰上各親了一下,而且緊握住她的雙手。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丁芸感覺自己的臉迅速發熱,結結巴巴地問他。
「哦,我上個月打電話找不到你,問你叔叔,才知道你去了台灣。前天你叔叔問我要不要過來吃晚餐,我才知道你回來了。」馬克很高興地說。
一切的疑問都有了答案,原來是查爾斯叔叔和志貞阿姨偷偷安排馬克來共進晚餐的。丁芸之前和馬克分手后,不認為自己會再見到他,但今晚真的見了面,她又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在意,只是感覺淡淡的。
「你告訴他們我跟你已經分手了嗎?」丁芸抽出自己被馬克緊握的手。
「我只說我們吵了一架。」馬克有點不好意思地告訴丁芸:「我們待會兒再談這個問題,現在不太方便。」他意指還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封季人。
表面上封季人看起來像專心在看電視,但其實他更專心注意身後那二個以英文交談的人。從那個男的見到丁芸時那種驚奇中混合著喜悅的眼神和表情,及後來他們親密交談的模樣,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個男的八成愛著丁芸,更別提他還吻了她的臉。丁芸在搞什麼鬼?竟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封季人非常不高興,但他什麼也沒說,他還要再觀察一下,以證明自己的推測。
「季人,這是馬克,馬克,他是……」
「我知道,我們剛才見過面了。」馬克立刻介面。他並不知道這個台灣來的高大英俊男子和丁芸之間的關係,但能被丁芸邀請到家裡和她的家人共進晚餐,想必已有相當的交情了。他自己當初也是在和她交往了好一陣子后,才受邀與她的家人聚會,所以他不免要多加猜測一番。
隨後,在志貞和查爾斯的招呼下,大家進入飯廳。
封季人因為是客人,所以被安排坐在主人旁邊的座位上,而丁芸則和馬克則坐在他對面。席間,大家一面享受著志貞阿姨的絕佳手藝,一面詢問丁芸近二個月的台灣之行感想如何。
「一言難盡,總之,那邊的生活方式和英國很不一樣,每個人都急急忙忙的。」丁芸回想起有好幾次她被追趕公車的人潮給嚇到。大家沒命地要擠上車,也不管車上的人是否要下車。
「那台灣的男人呢?」馬克好奇地提出這個問題。
「你應該問問從台灣來的男人,而不是問我。」敏感的丁芸早就發覺封季人怪怪的,老盯著她和馬克看,卻不太說話。她從沒跟他提過馬克的事,他說不定是誤會了吧!
封季人並沒有接話的意思,丁芸趕緊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餐后,馬克要求丁芸和他到附近去散散步,丁芸一看才七點而已,她和封季人要搭十點二十分開往愛丁堡的夜車,應該來得及,因此她沒有拒絕馬克的邀請。
既然她和馬克之間清清白白的毫無瓜葛,她又何必想太多呢?和朋友散個小步、聊聊天也不為過。
初秋涼涼的晚風吹過,沒穿外套就出來的丁芸感覺有點冷,馬克很體貼地脫下自己的毛衣。
「不用了,我沒有那麼冷!」
「沒關係,穿上它。」
馬克堅持幫丁芸套上毛衣,她也就不再堅持。
「芸,我……我想了很久,我決定再回來找你。」
「什麼?」丁芸有點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說,我想再跟你在一起。」馬克開門見山地道。
丁芸嚇了一跳,他居然跟她說他想跟她在一起,她是不是耳背聽錯了?他不是已經有一個被他贊為溫暖「小太陽」的女朋友了嗎?他在發什麼神經!
「你的小太陽呢?」
「她……唉,不提也罷,真的跟她在一起以後,我才發現我跟她不適合。她又霸道又愛吃醋,只要一看到我跟別的女孩講話,她就懷疑我對她不忠實,又哭又罵,太孩子氣了。」像是想儘力喚回丁芸對他的愛,馬克又抱怨:「還有,她那顆腦袋瓜完全不會思考,跟她講什麼她也不懂,成天只會打扮買衣服,我都快被她給煩死了。」
「你之前不是說她像太陽一樣照暖你的心嗎?」丁芸記得馬克當初要分手時曾這麼告訴過她。
「人的感覺會變啊!」馬克替自己辯解:「沒有和你分開,不知道原來你對我那麼重要,只有你才最了解我在想什麼,也只有你才是我真正愛的人。真的,你對我很重要。我當初錯了,我不該跟你分手。你不知道我這幾個月有多麼痛苦,可是我不敢來找你,我怕你還是不原諒我。」馬克真的渴望丁芸能重回他的懷抱,他熾熱地望著她。
如果早幾個月,丁芸會很高興馬克終於發現了她的好,她也許會考慮再重新回到他身邊。但現在,封季人已經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她的情感只專註於他一個人身上。
而封季人的出現更讓她體會到她以前對馬克的感情比較像是友情,很少有什麼激情成分。但和封季人在一起就不同了,她可以為他痴狂,他讓她生平第一次了解到愛情力量的強大威力,她深深愛著的是那個此刻在不遠處家裡等著她、狂野又溫柔的封季人。
丁芸嘆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對馬克說:「馬克,不可能了,我不會再回到你身邊。」
「芸,你是不是還在氣我跟你分手?」如果她還在生氣,他願意等待。
「不要拒絕我,我會彌補我之前犯下的錯誤。」
見馬克說得誠懇,丁芸也就告訴他實話:「不是的,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那個姓封的台灣男人?」
丁芸點點頭,「沒錯,我愛上他了。」
馬克激動地大喊:「我不相信!不可能!」才短短的二個月,從來都不願人接近的丁芸居然會愛上那個男人?他不相信!丁芸一定是在騙他,對,她在說謊,她在考驗他的決心。
「你在說謊!」
「我沒必要對你說謊,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馬克,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就像你剛剛說的,人的感情會變,我跟你都變了,我們當初在一起時的感覺已經不在,我不再是你記憶中的丁芸,你也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馬克,我們不適合再在一起了。」丁芸心平氣和地跟他說。
「可是……我們曾經……」他難過地說不出話來。想起和丁芸共度的日子,他突然覺得心好痛;他錯了,但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還是你的朋友,我們還是能見面聊天,但是我已經對你沒有愛的感覺了。」
「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調適吧!」他雖不願如此,但仍然有風度地接受丁芸的拒絕。
回到了家門口,馬克很清楚,和丁芸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又這樣單獨和她相處,他禁不住心中洶湧的感情,要求吻丁芸一下。
「好吧!」丁芸也知道他此時必然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一個吻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她待會兒就要走了,就讓她和馬克的過去結束在這個吻吧!
馬克低下頭來,捧住丁芸小小的臉蛋,輕輕地在她的紅唇上留下最後一吻!
「咳!你們夠了沒?外面很冷。」突然,大門被打開了,封季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后,他用極為諷刺的語氣說話,一雙黑眸聚滿陰鷙怒氣,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相當不高興。
聽到封季人的聲音,丁芸腦中轟然一響,本能地想推開馬克,但已經來不及了。
「季人,我們……我們只是……」丁芸想要解釋,卻又結結巴巴地什麼都說不出口。
封季人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淡淡地要他們快點進門。
接下來的二個多小時,封季人都沒有再對剛才那件事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下巴抬得高高的,好整以暇地喝他的咖啡,完全不理會丁芸和馬克在說些什麼。
他的異常反應讓丁芸相當不安。